德諾區的地下通道內,約克翰·瓊斯做出了選擇,他抱起箐箐快步朝著白鷗叫的通道跑去。
約克翰·瓊斯很想找一個完美方案,但3.15大爆炸事件參與的力量太多了,作為惡魔半神的‘歡愉’也只是其中的一環。
面對如此強大不可阻擋的洪流,哪怕約克翰·瓊斯是‘命運偷渡者’,他也只能無奈的跟著洪流往前。
真實歷史的塑造,并不是他這種小人物能參與的。
就像黛兒先前說的一樣,他的實力太弱了。
不過,約克翰·瓊斯并沒有悲觀,他準備見一見霍恩比,然后在做最后決定,雖然他很弱,但光明教會可不弱。
隨著前進的步伐,白鷗歌聲逐漸清晰了起來,黑暗的通道遠方,也出現了明亮的光線。
借著光線,約克翰·瓊斯看到了一張張人臉,這些人什么類型都有,從十來歲的小孩到頭發花白的老太太都有。
這些人做什么不重要,他們的年齡也不重要,因為約克翰·瓊斯從他們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股死意。
這股死意非常奇特,它是開心的,是興奮的。
約克翰·瓊斯知道,這是為夢想而犧牲的死意。
而他們的夢想,便是霍恩比的夢想,而霍恩比的夢想,約克翰·瓊斯目前還不知道,所以他又把步伐加快了一些。
每次從人前跑過,這些人都會給約克翰·瓊斯敬禮,似乎在感謝著什么。
幾分鐘后,約克翰·瓊斯終于跑到了明亮的大廳內。
大廳是圓形的梯層,每一層都站滿了人,他們的目光全都注視著大廳中心,而霍恩比正站在中心。
“牧師先生,多謝您的到來。”
霍恩比今天穿了圣可丁學院的學士服,在他行禮時,每一層階梯上的人也朝著約克翰·瓊斯行禮。
“他們為什么要感謝我?”約克翰·瓊斯問了一句,便走了上去。
“見證。”
霍恩比輕聲細語回了兩字,便禮貌的取下了帽子:
“牧師先生,您是唯一見證我們事業,見證我們犧牲的人。”
“或許,今天過后,我們這里的所有人,都會成為歷史恥辱上的反人類恐怖成員,但牧師先生您會記住歷史的真相。”
“你們的事業是什么?”
約克翰·瓊斯提問之后,便緩緩的蹲了下來,并朝著周圍的每一張臉看去。
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眼神,堅毅,決絕,以及對夢想的殉道死意,他們似乎已經準備好犧牲。
“明天的報道中,我們會成為毀滅諾克蘭王國的工業的反人類組織,我們會給諾克蘭王國,以及西達瓦大陸無數人類造成無法磨滅的災害以及損失。”
霍恩比笑著說了一句,也坐了下來,并從身后取出了一本書。
《人類的本質》。
這本書,約克翰·瓊斯看到過很多次,甚至自己也讀過,書面依舊是和藹的胖大叔圣可丁。
霍恩比翻開了第一頁,周圍的人念了起來:
“誰是我們,是誰敵人,這很重要!”
回應響徹整個地底之后,霍恩比開口道:
“圣可丁國王做了一個很容易辨別的分類,他把人類分為‘貴族’與‘平民’兩個階層,并告訴世人,這是兩個永遠對立的階層,永遠斗爭的階層。”
“他把他一生的經驗,以及思想,都寫在了這本書里。”
“他是最偉大的屠龍勇士,因為到死,他都沒有成為新的惡龍。”
這時,可愛的箐箐重復嘀咕了兩句,便用可愛的大眼睛看向霍恩比:
“為什么屠龍勇士會變成惡龍?”
“欲望。”
霍恩比回了兩字,又繼續道:
“人類的欲望,幾乎沒有極限,永遠都不會滿足。”
“而欲望,每強盛一絲,它就的腐蝕性就會增強一絲,所以,人類每過一個階段,當欲望再也不受控制之時,就會發生一場近乎毀滅自己,毀滅世界的戰爭。”
說著,霍恩比翻開了第二頁。
接著,回響在整個地底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每個‘平民’擁有的一切,都是通過自己勞動得到的,從來就沒有誰的賞賜,也沒有誰的善良。”
“既是應得,必然正義,而正義,不可剝奪。”
過了半許,霍恩比又道:
“圣可丁國王給‘平民’留下了屠龍的書籍,他曾寫道‘最好的力量,便是團結。’”
“但可惜,記住這些話的卻是‘貴族’,而‘平民’,早就在自我感動中遺忘了一切。”
這時,周圍人群唱起了歌聲:
“光明與正義被遺忘,
我聽到了世界在哭泣,
悲愴的歷史總在重復,
人類的兒子何時才肯蘇醒...”
聽著歌聲,約克翰·瓊斯突然說道:
“變成惡龍的勇士,自然更聰明一些,它能吸取上一條惡龍的教訓,從而做更長時間的惡龍。”
說著,約克翰·瓊斯盯緊了霍恩比的眼睛:
“每一個勇士在成為惡龍之前,他都覺得自己能創造一個美好公平的世界,但現實并不是冒險故事。”
“冒險故事里,邪惡的永遠只有惡龍。”
“而現實世界,有的不止是惡意,更多的,是數之不清的愚蠢。”
霍恩比點了點頭,回道:
“‘平民’被‘貴族’貼上了一個個標簽,男權主義者,女權主義者,平權主義者,跨性別主義者,環境主義者,動物主義者,殘障主義者....”
說著,霍恩比突然長嘆道:
“或許歷史都裝不下這些標簽了,但似乎所有人都喜歡給自己貼上一兩個,然后訴說著自己的弱小與不公...”
“每個人都貼著標簽和曾經的‘自己’比較,然后讓曾經的‘自己’去為他們補償...”
“但真相呢?”
“到底是誰搶走了他們的東西?”
“或許早已不在重要,貼上標簽的人,他們只是想證明自己比別人弱,這樣,他們就可以成立虛妄的正義,成為一條虛妄的‘道德準則’。”
霍恩比突然站起了身子,如同在‘希望之家’演講一般,他眼神充滿著悲憐:
“真實美好的道德呢?”
“曾經正在存在過的,那些善良,奉獻,純真,勤勞,節儉等等,它們去哪了?”
“或許,早已被切割的粉碎,早已在包裝紙下腐爛發臭...”
“但這些,從來沒有人在意過!”
“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誰是敵人,他們只記得貼在自己身上的標簽!”
聽到此處,約克翰·瓊斯便念起了《人類的本質》開篇:
“誰是我們,誰是敵人,這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