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曾經有人問約克翰·瓊斯‘最可怕的是什么’。
那約克翰·瓊斯只有一個答案,那便是黑暗,死寂的黑暗,連光線都走向死亡的黑暗。
但現在的約克翰·瓊斯有了新答案。
最可怕的不是黑暗,而是虛無。
連黑暗都不存在的虛無。
隨著雷電光芒完全熄滅,隨著最后一絲聲風嗚咽消失,‘犽’的身軀和他護住的島嶼如蒲公英一樣飄落在了海面。
沒有了抵抗,天地巨大的眼睛瞬間開始磨滅一切,從物質與法則的本質上開始吞噬毀滅。
這種吞噬,遠比‘虛妄之力’的扭曲更加可怕,如果‘虛妄之力’只是想把‘有序’扭曲成‘混亂’,那這種吞噬就是想磨滅一切。
僅是一瞬,一切光源消失了,就連黑暗本身都消失了。
一切都是空的,就像永恒的寂靜,就如同死亡。
“瓊斯,‘巨眼’是‘海洋’的一部分,并且沒有自我意識,現在祂吞噬法則與物質完全是本能驅使。”
“我想,我們可以確定上次聚會的推理了,既:
神靈的本質就是吞噬法則,而因為神靈有了自我意識,祂們便與本能產生了抵抗,從而誕生了混亂。”
“亦或者說,宇宙本身在毀滅宇宙,而那些擁有自我意志的法則想要存活,于是與宇宙本身產生了抵抗。”
“瓊斯...這樣的話,我們的敵人就是宇宙本身,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箐箐清脆的聲音出現在虛無之中,但約克翰·瓊斯無法回應她。
這一刻,除了箐箐還處于‘存在’狀態,所有的一切都隨著‘物質與法則’的寂靜而‘不存在’了。
箐箐想做點什么,頭發上的三朵小花瘋狂綻放了起來,紅紫色的枝條紋落也蔓延在四周形成了唯一的顏色。
但箐箐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她與‘巨眼’的差距太大了,如果箐箐是‘領域’,或許就可以直接破開虛無了。
很快,箐箐開始出現困乏,她想抵抗睡意,但僅是兩秒,箐箐就徹底陷入了沉睡。
隨著最后一抹顏色消失,一切都消失了。
這片世界陷入了完全靜止的狀態,就好像整個世界被裝入了死亡墳墓。
忽然。
一陣清唱歌聲響起。
歌聲不是任何一種語言,它更像天地自我的音律。
像是祈禱,又好似在訴說‘有序’的本質。
動了!
完全靜止的世界突然跳動了一個點,就像一張平面的紙突然凸出了一個肥皂泡。
1秒。
2秒。
3秒...
每一秒的時間,凸起的肥皂泡都會多上千千萬萬個,等下一眼看清時,整個世界都沸騰了起來。
約克翰·瓊斯最先恢復了意識。
入眼一幕,約克翰·瓊斯只看到了幾個巨大觸手。
那些觸手。像極了每一本海洋小說里描繪的‘克拉肯’,但它的體型要大得多,僅是幾只觸手就宛如天柱一般。
除了攪動,觸手什么都沒做,但因為攪動,整個世界卻從寂靜死亡再次活了過來。
聽著歌聲,看著觸手攪動,約克翰·瓊斯突然明悟了一些東西。
“‘有序’并不是一切安靜且規則的保持著各自狀態,而是永無休止的‘動’,只有‘動’的本身才是‘有序’的,才是‘存活’的。”
“大叔!大叔!你沒事吧!”紗織出現了,被一個跳動的水泡拋出了海面,一出現在海面,她就立即著急大喊。
與此同時,幾只巨大觸手也拽著巨眼消失了,甚至連同‘虛妄之鄉’的力量也消失了。
一切再次陷入黑暗。
不過,這一次的黑暗擁有光明,在黑暗頂部,是一片璀璨星空。
不遠處,‘犽’躺在島嶼上,一層沙子掩蓋了他的半個身體,他沉睡的臉正在開心的笑著。
‘烈焰將軍’也因為消耗過多陷入了沉睡,月光灑在他臉上時,他還打了一個呼嚕。
而‘地獄三頭獅’完全失蹤了,就好像隨著她的‘虛妄之神’一同回歸了虛妄之鄉。
島民死了一半左右,其中跳‘海神舞’的未成年人死的最多,近百個少年少女,此時只剩下十余人。
“呼,算是很好的結局了...這里的事情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但這些線又都朝不死海域匯聚,到時不知會發生什么...”
掃了四周一圈,約克翰·瓊斯深吸一口氣,便一個縱身跳到了紗織身旁:
“看吧,我就說,我們能不能活,全在你身上。”
“哼!大叔,你還沒解釋,你為什么要殺我呢!”紗織立即嘟起嘴巴。
“啊?我不是在丟你之前,就已經說明了嗎?”約克翰·瓊斯撓了撓了頭,緩緩蹲坐在沙丘上。
“有嗎?”紗織琢磨了幾秒,也蹲坐了下來。
“當然有呀,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并讓你相信我。’”約克翰·瓊斯翻了翻白眼,強力的表示嫌棄。
“啊!對對對!我就說嘛,大叔怎么可能殺我嘛!”紗織開心激動的晃著腦袋,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約克翰·瓊斯沒有回答,只是無奈的擺了擺手,并在內心給紗織打上了一個‘笨女孩’的標簽。
接著,兩人就安靜坐著,并仰望著星空。
“剛剛出現的觸手,就是你們海神殿信仰的海怪,對吧?”過了片刻,約克翰·瓊斯輕聲問。
“才不是海怪勒!”
紗織直接用小拳頭錘了約克翰·瓊斯一下,道:
“那是我們的‘主’!哼!你下次若是在褻瀆祂,我就會對你丟一個水箭,打死你!”
“好好好,我絕對不在褻瀆你的‘主’。”
約克翰·瓊斯裝作一副非常疼的模樣,哎喲叫了兩下,又問:
“那,在你出現生命危險時,出現的人是誰?”
“不能說的,她告訴我,如果我講了,我就會消失的。”
紗織立即搖頭,并瞪著約克翰·瓊斯:
“大叔!你怎么知道有人會救我?還有,萬一沒人救我,你就不怕真的把我殺死嗎!”
不能說嗎...
是真的不能讓人知道,還是怕別人推導出秘密呢...
內心嘀咕著,約克翰·瓊斯嘴角揚起微笑,溫柔看向紗織:
“嘿嘿,你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嗎?我只需簡單推導一下,便能知道是別人讓‘你主’降臨的。”
接著,約克翰·瓊斯又伸手敲了一下紗織的小腦袋:
“至于怕不怕的問題,我當然害怕呀!”
“畢竟你那么可愛,我才舍不得呢。”
“但當時已經沒有辦法了,如果不賭,我們大概率都會死,所以就只能賭一賭了,再不濟,反正也是一起死嘛。”
紗織完全沒有聽進去,小臉紅撲撲的,約克翰·瓊斯講述的一大段話,她只聽進去了‘你那么可愛,我才舍不得呢。’
看著紗織宛如懷春少女的模樣,約克翰·瓊斯嘆了一聲,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盯著星空。
“問題非常嚴重,紗織她們海神殿同時信仰‘海洋’和‘克拉肯海怪’,并能同時讓兩者產生回應...”
“完全融洽的雙重信仰,但剛剛那兩位又發生了直接對抗,而紗織這樣的信仰者居然沒有崩毀...”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吶...這個無法理解的問題,得留到下次聚會,讓眾人一起思考了。”
華爾森聯邦國,萬商港。
‘主教’金田新一正在梳妝打扮,一身西裝極為正式,懶撒的氣質也精神了許多。
“神子。”門外傳來聲音。
“進來。”‘主教’金田新一平靜說。
門被緩緩推開,一個花白老頭走了進來,僅憑威嚴的眼神就能判斷,這個老頭肯定長年位居上位者。
看了一眼,‘主教’金田新一又道:
“我的新身份是什么?”
“科南·道爾,我的鄉下侄子。”
老者說著,拿出一些文件,并行了一禮:
“神子,他是目前最合適的身份,如果讓您感到不適,還請見諒。”
‘主教’金田新一沒有回答,只是接過文件慢慢的看了起來。
一切變得非常安靜,能聽到的聲音,只有金田新一翻弄文件的沙沙聲,每一聲傳入老者耳中,他的額頭都會冒出一些冷汗。
在機械飛升者聯盟中,如金田新一這樣的‘機械飛升者’都被稱為‘機械之子’,亦或者‘神子’。
這樣的‘神子’,在機械飛升者聯盟一共有二十位,每一位都掌管著聯盟的一部分權利,而金田新一則是第二十一位‘機械之子’。
無人質問金田新一剛來就掌權的原因有兩個:
除了‘神子’身份是‘機械之神’親自授予之外,還因為每一個‘機械飛升者’都可以轉化一批‘機械圣徒’。
被轉化為‘機械圣徒’的人類,會完全變成機械生命。
每一個轉化者,實力都接近弱序列的超凡者,而且還能跟著相應的‘機械飛圣者’成長。
這樣的轉化,每一個‘機械飛升者聯盟’信徒都非常渴望,因為它不僅代表實力,更代表著長久的生命。
而轉化需要付出的代價,僅是對相應‘機械飛升者’保持絕對忠誠和虔誠罷了。
過了片刻,‘主教’金田新一放下了文件,轉身擺出一副微笑面容:
“文件全是手寫的,為何不用網絡儲存和傳達?”
“啟稟神子大人,網絡傳達很容易留下痕跡,雖然我們有一些人可以抹去一些,但最核心的中樞都在‘科技與文化神殿’,所以這類重要信息,我們都會使用原始方法。”老頭恭敬回道。
“很聰明,我會考慮讓你成為我的第一個追隨者。”
‘主教’金田新一微微笑著,直接打開胸腔,并把文件放入機械熔爐中。
看著一朵朵在胸腔中燃燒的火焰,老者的激動情緒再也無法抑制,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信仰的神,直接跪在了地上:
“神子大人!”
“費德·道爾,愿為您獻出生命!”
“哈,不用發這樣誓言,畢竟你信仰機械的大部分原因,就是為了生命。”
‘主教’金田新一笑了一聲,關上胸腔,又問:
“真正的科南·道爾呢?你那個遠方侄子。”
“啟稟神子,已經隨著一切痕跡消失在世界上了。另外,接觸過這封文件的人,除了你和我之外,也都消失了。”費德·道爾起身,恭敬回道。
‘主教’金田新一沒有回答,沉默了幾秒,直接走向了門口。
費德·道爾不敢發聲,甚至腳步都不敢移動。
“費德叔叔,走呀,去參加聚會,我可是對大都市女孩魂牽夢繞呢。”‘主教’金田新一轉過頭,語氣變得輕佻,甚至容貌也改變了。
費德·道爾愣了一下,立即板起嚴肅的臉:
“科南·道爾,這里不是你的鄉下,收起你那些壞習慣,好好學會做一個貴族紳士!要不然,我絕對把你送回去!”
“安啦安啦,這不是剛來,有點不習慣嘛。”‘主教’金田新一,亦或者說‘科南·道爾’縮了縮腦袋,嬉笑著走出了門。
同一時間,諾克蘭王國也在舉行一場大型聚會。
幾乎有頭有臉的貴族都參加了這場聚會。
除了固定的邀請人員外,發起聚會的主人還外售了一些門票,這些門票在黑市被商業大亨和一些中游貴族爭搶至天價,最便宜的都賣到了幾千華爾。
在所有參加聚會的大人物都為之感到驕傲時,聚會背后的主人則正在開心的數著華爾。
“克希爾,你是怎么想到這個點子的!天吶,這比我這些年掙到的還多。”房間內,紅蓮聽著克希爾和拉克絲的數錢聲音,開心的像個孩子。
“咳咳...低調,低調...以后我們還要掙更多的錢!而且,等會收到的禮物,肯定還能賣不少錢。”
‘皇后’克希爾輕咳幾聲,但紅撲撲的小臉完全藏不住她的開心,畢竟不管在那個世界,錢都能讓人開心,何況是很多錢。
僅是兜售了幾百張門票,‘皇后’克希爾,紅蓮,拉克絲這個三人組就賺了幾十萬,若不是場地不夠,三人大概會把數量翻幾倍。
“我的小公主,該出發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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