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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田野一劍莒都寒

  那小吏凌空飛躍,手中的刀幣,一芒寒光閃爍。

  實際上這個時候,不單單是齊軍焦急,甚至就連公子鐸等人,一樣是焦急不已的!

  若是此人沒事,那么他們還能夠幸免,一旦此人有了不測……

  公子鐸相信,就算是自己與此事無關,但是,田白必然會用這件事,來打壓莒國,甚至,極有可能削弱了他的領土!

  若是在獻城之前,那么公子鐸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可是毫無辦法了啊!

  實際上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田白出爾反爾,直接吞并了莒國,那么他除了需要鎮壓莒地,時刻防備莒人貴族造反之外,公子鐸卻是沒有強橫的力量能夠阻止此事了!

  所以這個時候,公子鐸也是對這人恨透了!

  他沖著一邊的齊軍士卒大吼道:“抓活的,一定要抓活的!”

  公子鐸知道這個時候,若是留下了刺客,那么他還能洗刷了自己的冤屈,若是刺客死了……

  就算換了角度,他也必然是會直接借機削弱了莒國的!

  田豹的眉頭緊皺,他對一邊的士卒下令道:“不惜一切代價,保全杞君的性命,務必不能讓此僚傷了杞君!”

  他與田白自小就是一起長大的。

  田豹雖然要比田白年長幾歲,但是,家族里面素來都是將他當做田白的臂膀來培養的!

  正因為這樣,所以,田豹雖然生性魯莽,但是,此人并非一個莽夫!

  因此,當刺客跳出來之后,他只是慌亂了一瞬,便迅速考量清楚了一切!

  此子死不死無所謂,不死,他們能夠將莒國反對齊國的勢力,連根拔起!

  若是死了,則可以乘機削弱莒國!

  甚至,若是公子做的再狠一點,是可以直接將莒地完全吞并的!

  甚至……

  杞君若是也死了……

  那么他們更是會直接吞下了杞國!

  雖然杞國只有區區兩城,但是兩個城池不是城池么?

  一樣是土地人口啊!

  這一切說起來很長,但是,實際上卻是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發生的。

  甚至,此時刺客的刀幣,還不曾刺中了凈!

  那小吏的彈跳力很好,這個時候,他的身體幾乎與大地平行,整個人就像是一把長劍。

  他以刀幣為劍尖,以自己的身體為劍身,整個人就像是越出了水面的劍魚,凌空朝著凈刺去。

  只要此人刺中了凈,巨大的動能,加上小吏自身的重量,足以將凈整個人貫穿!

  甚至,到時候,因為小吏自身的重量,使得那刀幣,必然會在整個小吏自身重量的加持下,硬生生撕開了凈的胸腹!

  凌空飛起的小吏,余勢未竭,他宛若一翩驚鴻,剎那的芳華,綻放在所有人的腦海里。

  驚艷的就像是初升的一輪紅日。

  但是,這個驚艷,原本針對的卻是田白!

  若是田白當真被刺中了,那么就算是扁鵲在此,也是救不回來的!

  所以,齊人很惱火!

  “哼!”

  驀地,不知道何處響起了一道冷哼!

  凈本來正手腳冰涼,甚至雙手哆哆嗦嗦的,才剛剛摸上了腰間的長劍……

  但是,下一刻,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衣衫。

  慌亂中,凈只覺得自己的冕袍,被一只大手拉扯著,朝著身后退去!

  杞君凈眼角的余光,卻發現就在他的身體后退的剎那,從他的肋下,忽然伸出了一截寒芒!

  那寒芒長約尺半,通體散發烏青光芒,上面更有一些菱形的規則圖案在閃爍。

  長劍前行的速度,要比他后退的速度更快!

  就在凈被人松開,站立不穩的時候,卻是看到那長劍的盡頭,卻是一柄纏繞著金絲的劍柄。

  劍柄與長劍咬接的地方,鑲嵌著兩顆火紅的寶石。

  再之后,便是一雙寬闊的大手,這手上,傷疤縱橫,便連執劍地虎口,也是遍布老繭的!

  杞君凈踉蹌到了車駕護欄處,被護欄擋住,這才不曾掉落下車的時候,見到了長劍的主人。

  卻原來,正是田白給他的那一個車右!

  就在這慌亂的時刻,凈卻是忽然覺得這把劍有些眼熟……

  這不是田豹的佩劍么?

  怎么會在田野手中?

  杞君凈的胡思亂想,并沒有阻止了事情的任何一絲進展。

  自從上車的那一刻,田野的長劍就一直不曾合鞘。

  田野早已等待許久了,甚至他的眼中已經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焦急……

  側身閃開小吏的刀幣,單手直刺……

  “噗呲!”

  就仿佛是熱刀子插入了冷豬油。

  卻見那手持刀幣而飛的小吏,被田豹一劍自肩窩灌入,整個長劍盡入小吏之體!

  這長劍,自肩窩而入,尺半長劍,整個兒沒入小吏體內。

  當真是一步到胃……

  或者應該稱之為一步破胃!

  而田豹卻是不曾持強而嬌,反倒是一擊即退。

  甚至連沒入小吏體內的長劍,都是不曾拔出!

  田豹的刺入,都不曾阻止了小吏飛行的速度。

  由此,足見此劍的鋒利!

  由此,足見小吏跳起時候的力量之大……

  當然,田野選擇了自小吏肩窩插入,避開了人身的一切骨骼,也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直到這個時候,凈的車夫,這才反應過來,他舉起長劍,朝著小吏身體刺去!

  而田野,卻見他一擊而退,然后握住了插在戈囊里面的長戈。

  卻見。田野也不拔出。

  因為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拔戈而擊的時間了。

  只見田野的右手猛然用力!

  山藤做的戈柄,忽然彎曲成了九十度。

  “嘭!”

  戈援撞在了小吏身上!

  “噗噗!”

  接連兩聲響動,卻見那小吏先是被御手的長劍刺中了腹部。

  然后又被田野手中的戈援,擊中了腦袋!

  而那小吏,自始至終,并不曾發出了一聲聲響!

  這是一個死士啊!

  看著掉落在地的死尸,田野的瞳孔微微縮起。

  田家人學的就是殺人技!

  若是心智高超之人,若田武,若田書,若田穰苴這類,學的則是將將的藝術。

  也就是所謂的帥才!

  而若田開,若田豹這類,更近于莽夫之人,學的卻是戰場殺人技。

  也就是將兵之術,即獨領一軍的大將。

  但是,雖然作為將領,不需要高深的謀略,可是總需要智商合格的。

  若田野這般,心思不通透之人,田家就只能教他殺人技了!

  田野,學習的正是殺人技!

  也就是俗稱的死士!

  他是田家的頂級死士……

  當然,到了他們的這個地步,縱然是田家眼中的心智不足之輩,放在天下,就是一方城主。

  做一個縣令,還是合格的!

  畢竟只要不是傻子,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貴族教育,都不會太差的。

  那小吏被田野的兩次致命一擊擊中,此時,已經是一命嗚呼了,甚至,就連死亡之前的痛呼,都是沒有的。

  甚至,此時的小吏,只剩下身體肌肉,正在急劇的顫抖……

  就像是剛殺的牛羊肉,還會跳動一般,受傷而死的尸體,在還沒有冷卻之前,一樣是有著肌肉跳動的現象的。

  這是尸顫。

  軍士們圍了過來,而更多的軍士,卻是將莒人完全隔開在一邊。

  田野跳下戰車,伸手將自己的長劍拔出。

  血水彪了一地。

  對于地上的尸體,田野并不理會,也不翻動,他對著田豹拱手:“君子,我先去了!”

  田豹點頭:“護好了杞君!”

  田野應了是,然后再次上車,當即指揮著戰車,朝著城內而入。

  齊軍在城內開辟了一片軍營,田野徑直將戰車朝著軍營而入。

  田豹目送戰車離開,待他扭轉過頭來的時候,已經冷了臉色!

  公子鐸臉色很是難堪,因為齊軍只放了他和寥寥兩三人進來。

  其余的莒國大臣,都被看守在了一邊,雖然并不曾限制了人身自由,但是想要離開,卻是不許的。

  他湊在田豹身邊,拱手道:“君子,此事……”

  田豹瞥了公子鐸一眼,輕笑道:“我知道此事與公子無關!”

  公子鐸急忙點頭:“多謝君子體諒,此人的尸首,還請……”

  公子鐸決定將尸體要過來,這是事關莒國臉面的事情。

  當然,獨立調查,他是不敢奢望了,但是,最起碼他的人是要參與進去的!

  哪知道,公子鐸話語未落,就被田豹打斷了:

  “公子,杞君是臨時起意與我家公子更換位置的!”

  他的雙眼,凌厲的盯著公子鐸。

  公子鐸自認自己也是勤習武藝的,甚至,膽量也是不差!

  但是,被田豹頂上,他仿佛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頭洪荒猛獸!

  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公子鐸的額頭就布滿了冷汗。

  田豹揮手,讓人將小吏的尸體,整個帶走。

  見到這一幕,雖然被田豹強大的氣場,壓制的不敢力爭,公子鐸依舊是臉上青紅交加。

  等到軍卒帶著尸體遠去之后,田豹才是看向了公子鐸。

  “他們起意針對的是我家公子,是田氏嫡子!”他輕聲道:

  “事關我家公子,孤只能如此,至于有了任何進展,我會差人給公子送來一份卷宗。”

  見到田豹給了臺階,公子鐸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不少。

  他正要說了場面話,卻聽到田豹繼續道:

  “當然,公子這邊若是有了任何消息,一樣是可以知會我軍的!”

  此廝雖然號稱是田氏子嗣中最為莽撞之人……此時看來,卻也未必啊!

  公子鐸微微皺眉。

  他看著面前這個比他近乎年輕二十歲的青年,心中卻是在感慨田氏的可怕!

  由小及大,只看田氏子弟的素養,就知道這田氏,早晚必然成為齊國只手擎天的家族!

  他看著田豹應對的滴水不漏,甚至還讓自己生不起不滿的心思,不由得一陣駭然。

  杞國君主凈的被刺殺,雖然凈無恙,但是,城內的齊軍還是忙碌了起來。

  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時辰,都城內就被捉拿了百十余人。

  這些人都不是什么朝廷大臣,大都是一個小吏,有那刺客之前的同僚,有市吏,甚至就連坊市的監門也有被帶走的。

  但是,雖然齊軍牽連甚廣,卻并沒有引起莒國朝臣的反感。

  因為他們帶走的,都只是一些士人罷了,只有不多的幾人,才是大夫的出身。

  一個時辰之后,國人本就被嚴令呆在家中,只有官吏才能出面迎接的莒國都城,再次冷清不少。

  這一次,甚至很多低級小吏,都是被勒令在家等待了!

  當刺殺傳到田白那邊的時候,姒小宛焦急的哭了起來。

  她甚至緊抓著田白的衣袖,祈求田白救援她叔父。

  當詳細的消息傳來了之后,姒小宛知道自家叔父沒有事的時候,才破涕為笑。

  她是和田白同乘一車進城的。

  對于田白的戰車上,竟然有一個女子跟隨,莒國人雖然不理解,但是并無指責。

  因為莒人本就是東夷,夷人本就不講禮義廉恥,又怎會在意這等小事呢!

  要知道齊國民間,前些年還存在的“淫奔”之俗,就是夷人的風俗。

  實際上,齊國境內的野人,他們的祖先,哪一個不是夷人呢!

  周王室將姜氏一系,封在了這里,建立城池,鎮守大地……

  他們所鎮守的,正是當年的東夷!

  田白并不曾直接去了莒國宮城。

  現在不是去宮城的時候!

  田白決定乘著這一次的刺殺,再次改變自己之前的計劃。

  不要認為一份作戰計劃,在制定之后,就不需要改動了。

  要知道,任何一個微小的改變,都有可能引發了一場地震。

  他牽著姒小宛的手,朝著凈下榻的宅院走去。

  齊軍在這里征辟了幾處大宅,打通了圍墻,將這里作為他們的軍營。

  而軍營的核心,原本是莒國高官大臣們居住的地方,現在就成了齊營一眾大將居住的了……

  姒小宛面紗下的臉頰,紅的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一般。

  她卻順從的依著田白,被拉著手,帶到了凈的面前。

  凈只是受了驚嚇罷了,是以當軍卒的唱喏響起的時候,凈就急忙迎了出來。

  沒想到,田白竟然搶先一步開口了:“杞君剛才沒有受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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