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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遲到了兩年的承諾

  他借著身子遮擋住田七視線,卻是將酒水灑了一些在手指上,然后彎腰的時候,鼻子使勁嗅了嗅,放在嘴里嘗了嘗,才給了田白一個放心的眼神。

  田白端起酒爵,給自己倒了一杯,他舉起,對著田七道:“阿七,這一杯敬你。”

  田七慌忙站起,田九卻是皺著鼻子:

  “七姐你理他作甚,人仲春就要與人完婚了,以后啊,就是有家室的人啦!”

  田九滿肚子的惱怒。

  憑的什么?

  自家七姐才是與小白認識最早的,更是很早就已經互表情義。

  那什么杞國公主……

  若是小白是政治聯姻,若是求娶了別國的公主,哪怕只是蔡國、邾國這樣的小國,她也不會說什么!

  畢竟,這是對小白是真的有助力地!

  但是,那杞國……

  滑天下之大稽!

  杞國只剩下兩個城邑,還都是小城,正是國衰民弱之所。

  若不是小白幫他們掃平了宮變,那只剩下兩個城邑的杞國,都還要分裂哩!

  自家小公子已經對他們足夠好了,更是直接將莒地的一座城邑,賜給了他們!

  但是,這些人竟然不知道感恩,竟然占了小白一個平妻的位置!

  天啊!

  他們難道不知道,小白只能有三個名正言順求娶的妻子嗎?

  若不是因為這個,實則他們也是可以嫁與田白的。

  春秋時代,有一個很是特殊的現象,那就是“烝”婚、“報”婚、“通”婚。

  前這三個都是在后世看來,是不合乎規矩的。

  烝婚指的是,國君死亡之后,嬪妃嫁給公族他人。

  報婚指的是公族弟子死亡,國君納娶該人的妻妾。

  這兩者,都是被周禮承認,但是,有違道德的一種婚姻關系。

  但是,通婚,卻是兩者都不認可,但是,因為實行者位高權重、或者因為其他原因,而無法受到制裁。

  比如孔子之父,他就屬于通婚,是不被道德、法律認可的。

  當然,還有一種有血脈關系之間的不正常關系,也被稱之為“通”。

  田七、田九與田白并無血緣關系,這是列國都知道的事情。

  是以,他們若是結婚,卻也只是違背道德,周禮是支持的。

  但是,田氏乃是卿大夫。

  田白自己的爵位乃是中大夫,是以,按照周禮,田白能娶三個妻。

  也就是說,田白只有三次與諸侯聯姻的機會。

  至于其他的貴妾……

  除非田氏完全掌握了齊國,要不然,是不會有諸侯愿意將女兒,嫁給田白作為貴妾的。

  因為貴妾生下的孩子,沒有繼承權。

  除非,田白的三個妻子,都不會生育。

  就算是這三人不會生育,但是,按照娶妻的規矩,這三人任何一人在出嫁的時候,都是要帶上自己的一個侄女、一個妹妹。

  并且,還要邀請兩個同姓諸侯公女,一同陪嫁。

  這陪嫁的兩個女人,一樣是每人需要帶上自己的一個妹妹,一個侄女。

  如此一來,每娶了一個“妻”,實際上就是娶了九個女人。

  而且這剩下的八個女人,都是“貴妾”的地位。

  這些女人生出來的孩子,全部都是冠名給“妻”的名下。

  諸侯、公卿之間,通過這樣的辦法,來加深彼此之間的關系。

  也就是說,除非是這二十七個女人都不會生育,若不然的話,諸侯公卿娶的別家的貴妾所生的子女,根本就不會有繼承權。

  正是在這樣的一套操作模式下,周朝才算是奠定了華夏的基本盤。

  在周朝之前,華夏都是城邑國土模式,到了周朝之后,才是變成了疆域國土的模式。

  這就是為什么春秋時代之前,華夏所有的地圖,都是只標注一個個城邑,而不是染色連片的疆域圖。

  這也是為什么在華夏考古界,不認可歐曼吧歷史的原因。

  當然,那些頂著一個名頭,卻只會賺黑錢的專家教授,那些坐著位置,卻屁股不正的專家教授,就另當別論了。

  田七、田九兩人,為了田氏的前途,為了田白的前途,從來不曾提出了這個要求。

  他們正是為了將不多的機會,留給田白去拉攏對他有用的諸侯啊!

  但是,哪里知道……

  杞國那個騷蹄子,竟然就這樣捷足先登。

  捷足先登還不說,最關鍵的是,還占據了僅有的三個之一的名額!

  而且最讓兩人氣不過的是……

  這陪嫁的兩個同姓之國……

  杞國乃是姒姓。

  姒姓現在僅存的同姓之國,只剩下了越國與杞國了。

  至于越國……

  斷發紋身的越人,誰知道是不是姒姓國啊!

  他們自稱是少昊的后代,是姒姓之國,但是,諸夏對于越國的交往很少。

  更何況,聽說那邊的人們個子矮不說,還生的黑黝黝的,忒是難以下咽啊。

  杞國不但連陪嫁的兩個同姓國女子都湊不齊,甚至,姒姓后人在列國做大臣的……

  只有他們齊國的鮑氏,還算是比較顯赫了。

  田九不埋怨田白先娶了姒小宛。

  她怨恨的卻是姒小宛不該作為妻之一。

  因為卿大夫三妻,這是要作為男方助力的!

  田九吃醋,田白卻是輕笑。

  “既然小九不愿理我,那便先去休息吧,等明日養足了精神,這便理我了。”

  田白笑著打趣道。

  “噗嗤!”

  饒是田七素來端莊,但是,聽到田白如此插混打科的一句話之后,還是憋不住笑了出來。

  “好了小九,公子自有自的打算,你端地置喙作何呢?”

  田七伸手拉扯了田七一下。

  “阿姊,我氣不過!”

  田九依舊氣呼呼的,連田白舉杯相邀,都不曾搭理。

  那個騷蹄子,簡直氣死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白就帶著兩女,來到了自己長大的院落的西墻處。

  這邊就是他說的那一處蜂巢所在。

  華夏土蜂產蜜不多。

  蜜蜂并非是華夏本土所有,華夏本土的蜂類,性情很是兇猛。

  實際上在世界上人類起源處,華夏是生存環境最惡劣的一處。

  別的人類起源地點,堪稱是物資富饒,當真是丟下一把稻谷,幾個月之后就會收獲了滿倉的大米。

  那些別的種族的起源地,基本上是餓不死的地方,只有華夏這邊,生存環境卻是這么惡劣的。

  正是華夏先民的衣衫襤褸,不信蒼天,依靠一雙手,一雙腳,建立了輝煌的的華夏文明。

  這是一個屹立世界五千年,始終占據世界第一的光輝族群。

  這個族群,被來自北方的叛徒,自廢武功,以至于有了百年沉淪。

  田白站在石墻旁邊。

  蜂巢就在腳下。

  他瞇上眼睛。

  也許他做的事情,會導致歷史的改變,因而成為了螃蟹之魂。

  但是,人活一世,有一些事情,總是要做出了決定的。

  士之風骨,本該延綿千年!

  “祁,我讓你準備的木箱,做好了嗎?”

  祁是工匠。

  早年田氏來到齊國,擔任的職務正是工正一職。

  這個職務,甚至還不是大夫的出身,只不過因為田氏出自陳國公族的原因,是以,有了再次崛起的機會。

  但是,在血脈政治下,工匠出身,是很難有所作為的。

  祁祖上數輩所作的都是工匠,到了他祖父的那一輩,隨著田無宇終于依靠軍功崛起,成為了大夫,祁的祖父,也得到了一個下士的出身。

  自此以后,他家就以田氏為主,至今已經是整整三代人了!

  祁本來就是田白莊園里面的工匠,負責的是木工活。

  昨晚,小公子給了他一張圖紙,讓他制作一個有著分割層的木箱。

  “回公子,臣下昨晚連夜做好了,你看看,臣下用柳木做的,最是結實了!“

  祁指著腳下的一個一尺見方木箱子,開口道。

  這木箱,里面有十塊木板,是用一個個小木條,隔成了小方格。

  外面只留下了一個拇指大小的洞口。

  這是蜂箱。

  田白不知道這些虎蜂能不能馴化,但是,古往今來,仕途馴養這等迅猛蜂群的,他怕是第一人了吧!

  好在此時是冬季,蜂類行動能力受阻,若不然的話,采摘這玩意的蜂蜜,怕是沒有十幾條人命丟進去,想都不要想的。

  就算是這樣,田白還是讓負責采摘的園丁,穿上了厚實的衣服,甚至還帶上了厚手套。

  就連頭上,一樣是帶了一個斗笠,用面紗護住了臉面。

  “公子,請退后。”

  田野攔在田白面前,讓他朝后退。

  就算大冬天的,但是,在這等毒物面前,田野還是不敢有了絲毫的大意。

  虎蜂,那是能蟄死人的!

  最關鍵的是,這種蜂子,并不會像蜜蜂那樣,蟄了人之后,毒刺就會留在人體內,自身就沒有毒刺了。

  華夏本土的這些蜂群,大都是咬了人之后,毒刺還能拔出來,甚至還能連續蟄十幾人,而自身沒有事的存在。

  這種玩意,在他的眼中,可沒有什么貴族、黎民的區別。

  田白識趣的點頭。

  他帶著兩女朝后退去。

  護衛們準備了兩堆篝火。

  不管多么兇狠的蜂群,都是怕火的。

  田七依偎在田白身邊,倒是田九,一如既往的潑辣。

  這丫頭手里拿著一柄短匕,反倒是隱隱超過了田白。

  見到這小丫頭如此可愛的一幕,田白嘴角勾起了。

  “口是心非的丫頭片子……”

  田九扭過頭,齜著牙,露出了兩個小虎牙:“誰是小丫頭片子?人家是你姑姑!”

  田野“噗嗤”一聲就笑了。

  田九一眼瞪了過去,田野急忙板著臉,強忍著笑。

  只是,他臉上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

  “哼!”

  田九皺著鼻子,瞪了這個從兄一眼。

  田白也快要憋不住了。

  這丫頭實在是太可愛了。

  不過,面對這樣危險的場景的時候,田九能夠站在田白的面前,倒是讓田白心中感動不已。

  矮墻的那邊,匠人們已經準備就位了。

  田白開口道:“都注意安全,若是打開洞穴之后,還有蜂群能飛,就先用水潑過去。

  記住了,蜂巢不能割完,一定要留下一半蜂蜜,若不然,沒有鮮花可采,蜂子會餓死的!“

  他需要的不單單是這一點蜂蜜,而是能夠重復利用的蜂群。

  而且蜂群這種生物,基本上只要抓住了蜂王,就是能夠馴服的。

  “公子放心吧,我們準備好了。”

  氓隸們頻頻點頭。

  作為田氏的氓隸,生死都是主家的人,就算是沒有田氏對他們這么好,他們也是要效命的呢!

  更何況,人田氏就是他們這種氓隸的救命恩人。

  整個齊國,在先君在位的時候,每十成收貨,就要征收超過了六成的賦稅。

  若不是田氏家主乞子以大小斗之術,讓利給他們,讓他們有了生存的聚會,怕是,他們這些氓隸,早就餓死了一大半了。

  田白對著田野點點頭。

  田野上前幾步,對負責的匠人祁開口道:“那就開始吧!”

  祁繼承了祖父的下士的出身,在田氏小公子這里,正是負責所有工匠的頭人。

  他沖著拿著釘耙等工具的氓隸們揮揮手,眾人一起動手,沒兩下,就將一人高的矮墻拆除了。

  矮墻的下面,是碎石堆。

  臧武仲臺這邊,原本就是一片碎石戈壁灘的地形,當年臧武仲之所以在這里修建臧武仲臺,就是為了就地取材。

  田氏建立莊園的時候,因為地上都是碎石,根基很是牢固,是以,在修建矮墻的時候,就沒有挖了太深的地基。

  當地表的碎石堆被清除了之后,不多時,就能看到地基下面,有一個胳膊粗的洞口。

  氓隸們小心的翹起了洞口的石頭,這才發現,里面竟然是一個能夠容納一人藏入的洞穴。

  就在洞穴的中央,一大片橢圓形的淡黃卵球,懸掛在巨石之上。

  這東西正是蜂巢。

  因為大雪紛飛,營丘這邊的冬季,能夠到了零下三十多度的氣溫,是以,往日那暴躁的虎蜂,此時卻是只能趴在蜂巢上,已經喪失了飛行的能力。

  當匠人們想要摘了蜂巢的時候,驚動了蜂群,它們想要飛起,但是,嚴寒使得蜂群只能掙扎幾下,就跌落在了地上。

  “好多蜂蜜啊!”

  田九驚嘆一聲。

  田七的眼睛,卻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正在忙碌的氓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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