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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寒王國

  “恭喜王上擒獲此獠,只陣亡我朝十萬軍卒,我朝幸哉!臣情難自己,敬王上一杯!”

  中年男子雙手托著精美的白玉酒杯高高舉過頭頂,對著端坐于王座上的國君深深行了一個長揖,之后一飲而盡,退回自己的位置。

  他的動作只是個開始,他一退下,旁邊立刻又有人出列。

  “鎮國公所言極是!世人皆知我寒王國開國時有神仙來賀,故我朝立國至今已有萬年而不亡,如今又有如此圣明的君主降臨,千秋萬代當之無愧!”

  出列之人同樣衣著華貴,手持白玉杯同前面之人一樣深深行禮,然后一口喝干。

  在他之后,又有很多人出列敬酒,聽這些人的言辭,都是一群公侯,難怪位處百官之前。

  只是剛聽到第一句葉衍就忍不住皺起眉頭。

  什么叫只陣亡十萬軍卒?

  從他們口中說出來如此無足輕重么?

  而第二人說的話更是讓葉衍深深發毛。

  寒王國是個什么國家?

  縱觀華夏古代史,有這么個國家么?

  這到底是哪里?!!

  史前文明?另一個世界?

  關鍵是為什么別人靈魂穿越都是可以獲得前身的記憶的,我腦子里卻一片空白?

  而這一切都是那本古書導致的?

  那賣書的人又是什么人?

  一連串的疑惑不受控制的漂浮在腦海中,未知帶來的黑暗無邊無際,將葉衍緊緊地包裹。他哆嗦著摸遍全身上下,卻沒有發現任何疑似那本古書的東西。

  書不見了!!!

  黑暗更濃郁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絕望。

  “身為王國大司馬卿卻起兵謀逆,韋相國,你說按我朝禮當如何定罪?”等敬酒之人悉數入坐,王座上的寒王漠然開口。

  “依據寒國古禮,當凌遲三日。”被點名的相國長揖出列。

  身前人的動作通過余光跳入眼底,驚醒迷惘中的葉衍。葉衍回過神忽然發現,所謂的相國正是方才與自己說話的那人。

  “韋相先退下吧。”

  寒王微微頷首,轉頭看向堂上被束縛的人,雙目如淵。

  “你失敗了,當判凌遲。”

  被捆縛的男人渾不在意地咧了咧嘴,爬滿血絲的眼球毫不避諱的直視著自己的國君。

  “起兵不成,兵敗被擒,山窮水盡,我本就該一死了之了。但王上口中的失敗我卻不認可,也許我的死亡將是我成功的一部分。”

  “吳司馬,你還是這般喜歡詭辯,有時候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比他人更加玲瓏。”

  “那王上要不要看一眼臣的心?就在這大殿之上!”

  “賜刀!”

  年輕的寒王歪著頭,斜椅在王座之上,不沾風霜的臉上透露出殘忍的期待。冕上的彩玉旒低低的垂下,將將遮住他的半張臉。

  兩名太監小碎步急行而來,年輕些的那位手捧托盤,托盤上的金色綿布下橫放著一把約六到七寸長的寶石匕首。

  “锃!”

  旁邊頭發已經轉白的那位太監取出匕首拔開,一泓銀輝乍現,旋即只見到太監手中匕刃泛著著冷冽的銀光。

  “啪嗒。”

  大司馬卿身上的繩索不知何時已被割斷,此時噼里啪啦地碎落一地,落在厚實的紅毯上發出悶響。

  “將軍請吧。”

  老太監恭恭敬敬的倒持匕首奉上,一點也不擔心被捆縛的男子脫離枷鎖后會暴起發難。

  男子活動了一下酸麻已久的胳膊,從太監的手中接過匕首,攥在手心里。

  匕首的做工十分精細,鍍金的龍紋匕尾處鑲嵌著數圓顆潤的寶石,映著燭火泛著藍光。柄上一個三角形的標記凸起醒目,這是鐵城獨有的標志,只有那里的名匠們才能鍛打出匕身上這些寒意森森的紋路。

  這樣的匕首握在一個普通的成年男子手中都足以輕易的刺穿三寸以內的革甲,而此時臺階上的寒王離將軍也不過十步,沿途只有幾名太監和宮女,這一切彷佛是上天賜予的良機。

  但將軍握住匕首后,一點發難的意思也沒有,他半低著頭,偶爾劃過老太監身體的目光中飽藏忌憚。

  這是兩任國君的隨身太監,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來路,也沒人清楚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只有只言片語的流言表明,這老太監年輕的時候是個高手。

  何況即使他能挾持住或者擊殺掉寒王又能如何,十數萬兄弟死的死降的降,東山再起已然無望。那些貴族不會讓他活著離開朝堂的。

  他沒多思考,緩緩地割開上身的葛衣,露出結實黝黑的胸膛,一道小指寬的疤痕筆直地從右胸口滑向腹部。

  看著這道傷疤,將軍臉上流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當年你費勁辛苦找來的名醫救回我一條命,今日再還給你罷!”將軍低語。

  王上默然。

  他也記得這道傷口。

  三年前,奪位之戰,若不是眼前人替他擋了對方劍術高手的一劍,今日這道疤痕便會長在他的身上,陪伴他在墳墓中沉眠。

  “變了。”寒王輕輕的嘆息,“但謀逆是死罪,萬死不赦!”

  “不知道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又或者兩個人都變了。”將軍搖了搖頭,一臉恍惚。

  “看好了!”

  他暴喝一聲,粗獷的聲音于殿堂內節節炸開,如驚雷般轟鳴不止。

  堂內的食案上,權貴們暢飲的白玉酒杯中,清澈的酒液漣漪陣陣,彷佛在為這一喝之威而欽慕。

  在葉衍驚駭的目光中,將軍一刀割開胸膛,傷口從胸膛處一直延伸到肚臍,鮮血沿著匕首刃連珠般滴落。

  眾權貴們耳膜嗡鳴間,將軍已經扒開胸膛,一片血淋淋中,一顆殷紅的心臟有力的跳動。

  “你們不是一直說我心如鐵石么?我就借著今天這個機會給你們看看,看看我胸膛中跳動得是不是鐵石,難得大家還能聚在一起!”

  將軍面無表情地說著,語氣也不顫抖,彷佛割開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一塊破布,只有持匕首的右手攥得發白。

  力氣正從他的體內緩緩抽離,不竭盡全力,他會握不住。

  “看到沒,你們說我殘酷,說我為私欲而造反。可是我的心是紅色的,血肉做的,不是鐵石!”將軍雙目瞪得渾圓,他大聲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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