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項的這一拳終究是沒打出來,他堂堂讀書人,而且馬上要接管寒都書院,做天下書生的表率,不能學那些沒腦子的武夫。
見有熱鬧可瞧,周圍有還未離去的朝臣們吩咐自家仆從勒停了馬,車廂內的藍色簾子被斜著拉開,半明半暗的窗洞后浮現出一雙雙看好戲的眼眸。
眾人的圍觀讓李項的表情變得格外難堪,臉色一陣青紅交替。他很想反駁,但他確實做好了接管寒都書院的準備,而且不可能放棄。
“什么吃剩下的!你敢侮辱寒都書院?!”
他陰著臉想了很久才惡狠狠的開口,聲音陡然拔高幾分,似乎勇氣也隨之增長不少。
“我可沒這個意思!”
葉衍連連搖手,側著頭認真的看著李項:“我只是說有條狗喜歡撿別人吃剩下的,只字沒提書院,李大院長可別含血噴人啊!”
“你!”
李項的語氣為之一遏,剛提起來的勇氣也蕩然無存,他臉色漲得通紅,胸口處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疼痛。
“李大夫消消氣,不必和他一般見識。他嘴皮子再厲害,還不是要失去官職?”
劉大夫見形式不妙,急忙過來拉走被氣得不行的李項。
見有人遞來臺階,李項順勢而下,氣沖沖地離去。
等二人走出一段距離,李項轉過頭,遠遠的朝著這邊露出陰惻惻的笑容:“葉衍,你以為丟了官就結束了?我告訴你沒這么簡單!”
“那我等著!”
葉衍挑挑眉,在馬夫的攙扶下爬上一米高的車廂板。
等葉衍進入車廂內坐穩,老馬夫輕巧地躍上橫板,雙手一抖韁繩,駕著馬車慢悠悠地街道上駛去。
前身所住的院子在街道上偏西的位置,與旁邊院落的式樣大體相同,均是磚石砌成的墻面,外面刷了一層整潔的白灰。
聽馬夫說這些院子是上一任寒王統一安排翻新的,里面住的都是寒王國大夫級別以上的王公貴族。
院子里面的布置是各有差別的,有的人家在院子里挖了池塘;有的種了一塊花圃,此時正飄著花香;而前身住的院子就相對樸素了,只種了一棵不知名的樹,到了秋天還長著綠色的葉子。
葉衍不自在地盤膝坐在臥房內的地上,他暫時還不適應這種席地而居的生活起居方式。好在雖然時值初秋,地上已經鋪好了筵席和毯子,坐上去一點也不冷。
管家,即剛才的馬夫恭謹地坐在對面,與葉衍僅隔了一張低矮的木桌案。
他看著自家公子,面露憂色:
“公子您現在剛剛失勢,不應該那樣對李大夫和劉大夫說話的。”
葉衍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就算我低聲下氣的,他們也不會放過我,不然也不會一直在外面等著我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痛痛快快的罵一罵,至于別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這會,他幾乎完全肯定自己是穿越到一個陌生的世界了,所以目前最要緊的是先弄清楚“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后想辦法回到地球去,那里才是他的家。
想到這,葉衍雙手撐地,直了直腰板,坦然地的看著老管家。
“今日上朝的時候,我的腦子似乎出了點問題。”
“公子您今天看起來是有點不對勁,不要緊吧?”
管家心里一突,想到了一種不好的可能。
“現在沒什么了,就是忘記了很多事情,需要你幫我回憶回憶。”
“那就好!”
管家明顯地松了口氣,卻沒有完全放下擔憂,他拱了拱手道:“公子盡管問,老奴一定知無不言。”
“那就先從我身份開始……”
經過一段時間的閑聊,葉衍大致從管家的口中弄懂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寒王國的部分背景。
前身的姓名與他一模一樣,年紀剛過二十二,是個有名的兵法大家,嗯,理論水平上的那種。
且在今天之前,前身擔任寒都書院院長一職已經有三年了,官職等級為上大夫。
寒王國以禮立國,建國至今足有萬年,有一套純熟的爵位官職體系。
寒王之下,貴族爵位分為公侯伯子男五個等級,享有封地供奉以及短暫的世襲待遇。若無加封,每五十年自動下降一個爵位等級。
朝臣以相國為首,其下有宗伯、司徒、司馬、司士、司寇、司空六方重臣,職級為卿。
這幾個職位大概點說,分別管轄禮樂祭祀等、邦教行政等、軍事類、督管編排貴族朝臣等、刑獄類、水土基建等六項事物。其下各統領若干大夫、士,協助六卿一起處理國家事務。
除了這些,王室內部以及地方權力機構上也會設立一些其他名目的職位,等級上因地制宜,各不相同。
寒都書院為寒王國最高等級的學府,也是王國最重要的人才培養機構。據管家介紹,近百年內,所有的相國都是從該書院中走出的,另有卿、大夫級俊才無數,號稱百官的搖籃。
所以前身年紀輕便能爬到這個位置,用年少有為一詞來形容一點不為過,原比葉衍自己厲害多了。
聽管家說,上大夫一級雖無封地,每年的俸祿也足夠養活320戶家庭了。
320戶!
聽到這里,葉衍心中一驚,搓著下巴暗自思忖。
‘也不知道前身這些年攢下了多少錢財,夠不夠自己揮霍余生?’
‘等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找找,然后兌換成金銀等容易攜帶的東西。按那李副院長離開前所說,自己應該很快就要被趕出這里了吧?’
整個寒王國在貿易上采用黃金、白銀、銅錢三種貨幣并行使用的方式。
1000文銅錢即為一吊錢,每吊錢的貨幣價值等同于白銀一兩;黃金是一種高級貨幣,在日常生活中不怎么常見,每一兩黃金可折換成一百兩白銀左右。
至于每文銅錢的具體購買力如何,葉衍此刻尚不清楚。
此外,還有一些其他訊息,管家講得很詳細。
簡單地消化一下后,葉衍又問道:“那我的家人呢?沒住在這里嗎?”
管家苦笑:“看來公子您這失憶的癥狀不輕啊,您親口告訴過我,您打小就被遺棄了,是前書院長收留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