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腦中的畫面忽變,視線也不受控制地往后拉去,將畫面里的“葉衍”整個身軀囊括于其中。
“葉衍”的身軀漸漸變得透明,宛如無色水晶般純凈透明的軀體背后,一條純粹的金色細流從書頁上流出,沿著后背-頸部-頭顱的路線筆直而上,又一分為二匯入雙目之中。
雙目中的金色更加璀璨的了,兩顆瞳孔光輝熠熠,像是由純金打造而成的。在瞳孔的正中位置,陡然浮現出無數的蝌蚪紋、云紋、蟲紋、山紋……
此時此刻,葉衍整個人肅然一變,看起來高高在上,宛如一名神圣的神祗般不可侵犯,一雙金瞳燦若星辰,從中彌散出一種名為威嚴的氣息。
隨后,狐女足下的氣旋在葉衍的眼中分解……
與上次的旁觀著視角不同,這一次,畫面里的主角是這張神秘的金色書頁,它似乎是比金瞳還要玄奧還要重要的東西。
‘所以,金瞳只是幫我看到了那些東西,無論是那天見到的與寒王朝氣運牽扯的紫氣銀光,抑或是狐女足下的青色氣旋……’
‘真正在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是那張書頁,是它攜帶著我穿越到了這里,幫我學會了風之法術……它到底是什么?這一切背后推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在葉衍沉思的時候,腦海里的畫面像是維持不住,忽然開始一層層的崩碎潰散,猶如一卷泛黃的古畫在烈火中化成飛灰。
神魂重新回歸身體,熟悉的掌控感重新握在手中,與此同時,葉衍能敏銳地察覺到,身體內的那道前身的殘魂正在急速消失。
前身的痕跡變淡了,似乎裹在了剛才見到的那幅圖畫之中,與之一起化作輕煙,最后灰飛煙滅。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讓人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但對于葉衍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喂,兄弟你還好嗎?”葉衍試探性地問了問。
腦海里靜悄悄的,沒有第二個聲音,也沒有其他的異常表現。
葉衍心里了然,這前身十有八、九已經逝去了。
保存那副畫面很可能消耗了前身太多的神魂,到最后卻也成了支撐他到現在的東西。就像瀕臨死亡的老人總是會吊著一口氣,一直堅持到見到自己的至親才會瞑目。
頭腦漸漸恢復清明,意識重新回歸身體后的充實感讓葉衍恨不得歡呼出聲。只是想到了前身的境遇,他不禁嘆了嘆,感慨著掌控身體的感覺真好。
等一切塵埃落定,葉衍打開箱子,取出壓在最底下的上次抄錄的那頁紙張,與剛才所見作為對比。
紙張上的圖形與腦海里方才見到的書頁本體幾乎無二,但少了那份很關鍵的神韻后,二者簡直判若云泥,彷佛就是死物和活物的區別。
腦中見到的那張書頁彷佛是有生命力的東西,蘊含著濃郁古樸的大道氣息,此時稍稍回想,仍讓人心生膜拜。
‘一切還算順利,就是很可惜,前身的記憶并沒有保留下來。我至今依舊不知道他的前半生走過哪些路,接觸過哪些人,敵人或者朋友……’
‘甚至我連他究竟是因為孫管家口中的心病發作而死的,還是被人害死的都不知道,就當他是心病發作而死吧!’
葉衍自嘲地笑了笑,卻沒有怪罪前身的意思。
想來為了保存那幅復雜深奧的畫面,應該是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所以他沒能將記憶遺留下來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他也只是一道殘魂,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你放心吧,我承諾過的書院不會立刻關閉,我會繼續教書一段時間。或許我還會培養出一個了不起的弟子,讓世人驚嘆于他的才華的同時,也重新刷新對于你的認知。”
葉衍對著自己輕輕說道,不管那殘魂還能不能聽見。
他不是那種喜歡過河拆橋的小人,一些承諾他會盡力去遵守。
時間不早了,葉衍走出房間,燒點了熱水仔細地洗浴了一番,才重新回到房內躺下休息。
明天就是秋祭的日子了,昨天的時候衛祝官就已經提起送來了通知,不知道這次秋祭能不然讓自己發現一些神秘的真相呢?
葉衍忽然有些期待起來。
因為心里有了牽掛,早上還沒等到雞鳴天亮,葉衍就一骨碌地從床上爬起。
等他差不多收拾好個人衛生,張老漢的餐點攤位正好開門,葉衍點了許多份早點,肚子里吃得飽飽的。
“葉公子,你這食量又變大了啊?”
張老漢驚訝到咋舌,直到葉衍吃完,他去收拾桌子上的那一疊餐具的時候還沒有合上嘴。
葉衍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笑道:“天冷了嘛,多吃點才暖和。”
張老漢聞言咧了咧嘴:“就是不見長肉啊。”
“要是長肉我恐怕還不敢這么吃哩,哈哈。”
此時因為時間太早,攤子上除了葉衍還沒有第二個客人,攤子外的道路上也沒有什么行人走動,只有點點稀薄的寒風烘托出一份清冷的寂寥。
葉衍陪著忙碌的張老漢聊了一會天,等那種吃撐的感覺淡了一些,他才告退一聲,往回走去。
稍事休息后,他換上一身潔凈如雪的衣服,關上大門,前往郡衙與太守祝官等人集合。
昨日,他已經通知過學堂的學童們今日放假一天,故今日倒是不用擔心有客上門而家里沒人了。
今日的郡衙開放的格外的早,天還沒亮衙內就已經是燈火通明,無數的官員在衙內走來走去,忙忙碌碌。
與春祭每個人單獨在家祭祀家祖、先人不同,秋祭祭神一向都是全城性的活動,每年到這個日子,舊周城都會變得格外熱鬧。
因為參與的人員太多,衙內的各類本來平平常常的事務也因為量大而變得繁重起來,從祭祀流程到人群秩序都是需要郡衙官員去不出紕漏而解決的事情。
葉衍進來的時候沒有引起什么人注意,官員們都低著頭忙碌于自己手頭的事物,甚至都沒空抬眼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