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鵬飛的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幾乎無可辯駁,也無可指責。
李毅卻把他話中所有的浮華全部剔除,看到了他說這話的本質。
“鵬飛同志,那依你之見,東海省里最適合四海集團去投資的,是哪個地區?”李毅如此問道。
“哦,如果你要咨詢我的意見,那我倒是可以提供一個比較好的投資地。”戴鵬飛果然順著李毅的思路,往下說。
李毅道:“嗯,是哪個市呢?”
“長恒市。”戴鵬飛說道。
李毅嘿嘿一笑,心想早就知道你會說出這個名字來。
省里的領導,每個人都有自己聯系的市區,每個人的政績,也和這個市區的發展程度息息相關。
省長張廣明,聯系的就是海江市。
常務副省長戴鵬飛,聯系的地區,就是長恒市。
李毅因為剛來不久,還沒有分配具體負責的工作地區給他。
戴鵬飛以為李毅對這些不知情,其實李毅一來東海省,就把這些情況摸了個滾瓜爛熟,對每個領導對應的負責的地區,都了解清楚了。
“長恒市和啟明市交界,且都是臨海城市,但長恒市的發達程度,比啟明市還要高。現在長恒市的城市化進程,比啟明市高出幾個百分點。”戴鵬飛侃侃而談,向李毅介紹起長恒市來,“那邊的機會,可投資的項目,比孟吉要多得多。”
李毅忍不住想戳穿戴鵬飛的小心計:“長恒市是你聯系和負責的城市吧?”
戴鵬飛的小心思,被李毅看穿,他并沒有絲毫的窘迫和不安,呵呵笑道:“正是。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了解長恒市的優點。當然也有一部分的缺點。如果四海集團的宋總,有意到長恒市來投資,我也可以拍著胸脯保證。凡是政策允許范圍內,我都可以向他們提供足夠多的便利和支持。”
李毅道:“這一點。我當然相信。鵬飛同志迫切的想要發展長恒市經濟的心情,我也深表理解。如果我真有這方面的影響力,那我肯定不會辜負你的重托。只不過,我剛才說得很清楚了,我只是宋總的一個普通朋友,完全沒有能力去影響四海集團將來的投資事宜。因此,我只能請求鵬飛同志原諒。”
戴鵬飛皺了皺眉頭,說道:“李毅同志。要不這樣吧,你能約宋總出來嗎?我的意思是說,由你約她出來,我請客,和宋總好好談一談。也許她會對長恒市產生興趣,也未可知呢!”
李毅見他還是不死心,便道:“這樣吧,我先向宋總提一句,如果她感興趣的話,我再給她出來。怎么樣?”
戴鵬飛道:“如此甚好。不是我吹噓。只要宋總肯到長恒市去看看,就肯定會喜歡上那個城市。那里發展的機遇很多,可投資賺錢的項目。遍地都是。”
李毅笑道:“我要是個生意人,聽了你這番鼓吹,早就按捺不住,要跑去一看究竟了。”
戴鵬飛嘿嘿笑道:“王婆賣瓜,就要自賣自夸,不自夸,又怎么賣出瓜去呢?”
李毅道:“我們的觀念,也要與時俱進。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不過。宋總對長恒市感不感興趣,這可真不是我可以左右的。”
戴鵬飛呵呵笑了笑。起身和李毅握了握手,轉身離去。
李毅送他出門。回到辦公室,關上房門后,便發出一聲冷笑。
這個戴鵬飛,真是會算計!
但我李毅,又豈是這么容易被你算計到的人?
到省部這個層次,真正的是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一切只要有利益,就有可能。
戴鵬飛本來很反感李毅,在辦公會議上,他也沒有支持李毅。
但他之所以不支持,并不是反對李毅,也并不是支持張廣明,而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而他的小算盤,就是想把四海集團的投資,拉到他負責的長恒市去。所以他才想攪黃四海集團在孟吉的投資。
不管是張廣明,也是李毅,他戴鵬飛都不支持!
但他表演得很到位,要不是剛才他跑來向李毅訴說這一番話,李毅一時之間也很難想到這一層上來。
李毅和四海集團的宋總很熟,這層關系,無意中成了李毅的一張王牌。
四海集團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巨大的投資!
而投資,是每個領導人都想拉來的政績,而且在額度上,是韓信將兵,多多益善。
為了這張王牌,張廣明向李毅伸出了橄欖枝。
為了這張王牌,戴鵬飛也主動向李毅示好,甚至求李毅幫忙牽線搭橋,想通過李毅,去結識宋佳。
李毅當然明白這層道理,他自然會好好利用,從中得到更多的利益。
下午,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傳了過來。
童軍打電話告訴李毅,中亞某國失聯的我方人員,在找到之后不久,便全部轉移出境!
醒獅隊員的行動,隱秘無比,加之龐大的情報網絡,還有遍及世界各地的關系網,讓他們的轉移行動順利無比,幾乎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就完成了任務。這為及時對傷員進行治療,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醒獅隊員只負責將人員轉移出來,出境之后,就將人員交給了我方救援人員。
我方派去的救援隊伍,正在焦急的想方設法,要潛入中東某國,沒想到喜從天降,十三個失聯的情報人員,全部被送到營地。
救援隊員正要詢問這支神秘隊伍的來歷,但醒獅隊員卻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直接轉身離去。
童軍在電話里哈哈大笑:“小李子,我估計,國內的軍人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是哪里來的天兵天將吧!”
李毅道:“胖子,這事辦得真不錯,我要記你們一功!傳我的命令,所有參加此次行動的隊員,每人都有重獎!”
童軍笑道:“那我也有獎吧?”
李毅道:“有,你得雙份獎!”
童軍道:“有一個女的傷得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呢!這么好的同志,要是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李毅道:“送回國后,我們會組織最好的醫療團隊,對他們進行搶救治療。”
童軍道:“好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至于某國的戰爭,我們就不參與了。”
李毅笑道:“好大的口氣!一場戰爭,是你想參與就能參與的啊?”
童軍道:“那我們就打道回府了,以后有什么行動,再通知我們吧。對了,你得安排出時間,記得來參觀鴿子的第一次排練演習。”
李毅道:“我會抽時間去的。”
放下電話后,李毅滿意的笑了笑。
醒獅,真正的成長了!可以執行各種復雜的任務了!
這一次,不過是牛刀小試,在不久的將來,醒獅還將擔負更加重要的任務!
第二天,省安全廳長陳明禮,再次跑到李毅辦公室,向李毅匯報。
而這些內容,李毅早就知曉了。
陳明禮道:“李省長,我方的同志,已經全部安全轉移,于今天凌晨,返回了國內。”
李毅點了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陳明禮嘆了一口氣,說道:“大部分同志性命無虞。但有一個女同志,受了重傷,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說到這里,陳明禮眼睛一紅,拿袖子抹了抹眼睛,說道:“李省長,這個女同志,是我省出去的,也是我最為欣賞和關注的一個同志,她今年才二十六歲,連男朋友都沒有……”
他說不下去了,偏過頭去,雙手握住了臉。
李毅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他,說道:“死有輕于鴻毛,也有重于泰山。這位同志……她還沒有死呢!你哭什么?”
陳明禮道:“我實在忍不住。李省長,我已經向上級請求,將她轉移到我省來進行治療,就算不治身亡,臨死之前,也可以和家里親人見最后一面。”
李毅道:“人已經送來了嗎?”
陳明禮道:“在運來的路上了。”抬腕看看時間,說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就應該可以飛臨海江市。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本省最好的醫生,只等她一落地,就馬上對她進行會診和救治。”
李毅道:“要說醫療能力,京城比東海省要好得多,如果有治好的希望,為什么不留在京城呢?”
陳明禮搖了搖頭,不想談及那個女英雄的病勢。
李毅也就黯然一嘆,說道:“等她到了,我們一起去看看。通知她的家屬了嗎?”
陳明禮道:“已經通知了。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一直以為她只是一個駐外的記者。這次她突遭奇禍,我都不知道怎么向她家人說明。”
李毅道:“據實說吧!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女兒,是多么偉大的一個人。”
陳明禮點點頭:“等他們見過面之后再說吧!”
李毅道:“不,趁她還在,就應該讓她的家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陳明禮道:“那我這就去安排。李省長,我先到醫院去,等人到了,我打你電話。”
李毅道:“盡一切力量進行搶救!”
陳明禮離去后,李毅久久不能平靜。
發生在異國的那場戰爭,本來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但忽然之間,因為這個受傷的女同志,讓李毅也切身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