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白石城的溫布利殿下,暗夜大軍已經出現在黑水據點附近,然后你們該做什么做什么,保持正常的警戒防御就可以,我們如果表現的越緊張,那么敵人就會越囂張。”
夏爾心中有譜,隨意幾句話就把緊張萬分的尼羅上尉和勒茲上校給打發出去了。
“敵人一定是沖著昨天剛剛抵達據點內的那批緊要物資來的。”
尼羅上尉從夏爾的房間內出來之后,有些氣急敗壞的喊道:“混蛋,是誰走漏了我們據點內的消息?米洛奇,去把據點內那幾個領頭的土著召集起來嚴厲審問,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背叛我們光明聯軍的下場。”
頓克河北岸出現了暗夜一方的精銳部落武裝,引起了尼羅上尉等人的驚懼,他們在黑水據點駐扎了許多年,對于暗夜精銳的戰斗力是非常了解的,如果對方沒有進一步的行動還好,如果真的渡河過來圍攻黑水據點......那黑水據點內的人就得祈求光明之神的保佑了。
可是在這個糧食短缺的季節里,暗夜一方集結了這么多人難道是出來郊游的嗎?他們在一天之內跑了上百里肚子里不餓嗎?身上不冷嗎?黑水據點內幾十車的糧食物資明晃晃的擺在這里,他們會大發善心的放過?
“尼羅,你派人去頓克河盯著,萬一有什么不對勁,立刻回來報告,我總覺得要出事,摩爾教會最近擴張的太迅猛了,也許他們并不滿足黑巖城的那一場勝仗。”勒茲上校擰起了眉頭,對尼羅吩咐道。
在最近的幾十年里,暗夜一方的部落餓急了就會渡過頓克河過來找吃的,幾個光明聯軍據點也都有應付的手段和經驗,但是像血眼部落這種級別的強大部落是不會出現饑荒的。
暗夜世界是個遵循叢林法則的社會架構,武力越強的部落越處于社會的頂端,部落的領地也會越靠近北方,跟北方長墻距離也就越遠。血眼部落如果缺糧食了,只要去掠取底層的其他暗夜部落就可以了,不需要遠赴千里渡河過來跟光明一方死磕。
所以溫布利制定這次“完美的誘敵計劃”的時候,本意也只是勾引頓克河附近那些在暗夜世界底層掙扎的苦逼部落,根本沒想過招惹血眼部落這種比較精銳的敵人。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是溫布利的本意,他現在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提高自己的聲譽,讓他的地位無限逼近他的父親羅瑟夫國王,而不是用一場悲壯的史詩戰爭把佛倫斯的北方軍團拼個半殘。
“放心,我早就派人在那邊盯著了,如果發現摩爾教會的嫡系武裝,他們馬上......”
尼羅上尉還沒說完,就看見據點大門那邊奔跑過來幾匹戰馬,倉惶飛奔的樣子一看就不像有好事的樣子。
“艸!”
幾分鐘后,尼羅上尉滿頭大汗的回到夏爾屋里,就是常年在暗夜之域搞敵后活動的勒茲上校也緊張了起來。
“大人,我們的偵查分隊在河對面看到了摩爾教會的護教軍,人數至少一萬人,而且有越來越多的其他部落趕過來,那些暗夜貴族的旗幟都數不過來,我們......還等待溫布利殿下的援軍嗎?”
尼羅上尉眼巴巴的看著夏爾,就差直說“老大,咱們跑吧!再留在這里可就要了親命了啊!”
“大人,現在您立刻撤退還來得及,摩爾教會的精銳教軍已經出現了,這就絕不是一次普通的劫掠行為,他們是要跟我們正面決戰,現在就算是白石城的溫布利殿下愿意馬上馳援我們,但是我們這個小據點也支撐不到援軍的到來,何況.......溫布利殿下還要跟光明騎士團協調商量,未必就能及時趕過來。”
因為尼羅上尉還在現場,勒茲無法直接說“溫布利殿下不會來救援”,但他自認為暗示的已經極為明顯,夏爾應該明白他的意思。
“你們知道一個逃兵的下場是什么嗎?”
“在我來黑水據點之前,溫布利那個家伙曾經跟我說過,逃兵是要被絞死的。”
夏爾冷漠的看著尼羅上尉和勒茲上校,“如果現在我帶著你們逃跑了,那么我會被以逃兵論處,而你們.......是無罪的,對嗎?”
一個軍事主官帶著手下逃跑,那么手下就是遵守指揮官的命令,自然可以自我辯解不是逃兵的。
“侯爵大人,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如果我是那種卑鄙的人的話,就不會跟你來到黑水據點,我只是敬慕尊敬的布爾曼軍團長,不想他唯一的兒子無辜的死在這片黑暗的大地上。”
勒茲上校當場就憤怒的開始辯解,但是當他說完之后,卻發現自己身邊的尼羅上尉眼神閃爍,躲躲閃閃的樣子顯然就是被夏爾說中了心事。
“好了,我是不會做逃兵的,現在把隨軍的修士喊過來,共同起草一份聯名宣言,用訊鷹傳遞給北方所有的據點、要塞、長墻各部和教會,要清楚的告訴所有人,黑水據點的戰士絕不會畏懼黑暗的威脅,黑水據點會一直堅守,直到溫布利殿下援軍到達的那一天,直到光明驅散黑暗的那一刻。”
夏爾義正言辭的表示了自己對光明的忠誠,正氣凜然的樣子把勒茲上校唬的一臉懵逼,讓尼羅上尉慚愧的無地自容。
當天夜里,十幾只訊鷹帶著印有洛林侯爵印章、隨軍修士印章的聯名通告飛出了黑水據點,把摩爾教會護教軍出現在頓克河沿岸的消息傳遍各方。
白石城跟黑水據點距離只有三十里,訊鷹頃刻就到,溫布利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但他沒有一點點的緊張,反而非常的高興,他親自提筆回信。
“既然是誘餌,就要有誘餌的樣子,在敵人渡河之前,你一點危險都沒有...........親愛的夏爾,不要做逃兵哦!”
夏爾讀了溫布利的回信,淡淡的笑了,“你以為我是魚餌,卻不知我是漁夫!”
“來人,立刻起草第二封軍情通告,如實匯總頓克河北岸的情況,另外把溫布利殿下給我的這封回信原封不動的抄上去。”
第二天,記載著最新軍事情報和溫布利給夏爾回信的軍情通告就發到了方圓千里之內的所有重要地點,包括光明教會和曦光教會。
然后是第三天........
然后是第四天........
黑水據點中的夏爾帶領著一幫教會的隨軍修士臨時搭建起了一個戰地新聞小組,以“日報”的形式忠實的做起了現場直播。
而那幾個剛開始還心驚膽戰暗嘆倒霉的教會修士也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了起來,在夏爾的暗暗引導之下,把軍情通告寫的越來越催淚,越來越煽情,還把每個修士同伴的名字都給署上了,誓跟陣地共存亡的氣概躍然紙上。
“這個混蛋!這哪里是軍情通告,這是在控訴我,這是在污蔑我,這是在羞辱佛倫斯王室........”
溫布利憤怒的撕碎了手中的“軍情通告”,但是碎紙片上那“援軍至今未到”、“溫布利殿下你在何方”的字眼依然扎眼無比,好似在嘲笑他這個膽小鬼。
“喬賽,你馬上趕去黑水據點,通知那個該死的夏爾,讓他閉上自己的臭嘴,不許再向其他據點和要塞發這種污蔑的通告,你再告訴他,如果他損害了王室的名譽,我會在家族會議上發起提議解除他跟法妮的婚約。”
溫布利已經不敢再用訊鷹給夏爾傳遞消息了,那都是一些自己救援不力的證據。
“對不起殿下,我該帶多少援軍趕赴黑水據點?”一個年輕的少校軍官看著溫布利,仔細的請示道。
“援軍?誰讓你帶援軍去的?你自己去!”
喬賽立刻搖頭拒絕道:“對不起殿下,我不去,我不想明天的軍情通告上會出現‘喬賽單獨前往黑水據點,帶來了溫布利殿下的威脅’這樣的字眼,我是一名光明的戰士,我也有我的堅持和尊嚴。”
溫布利惡狠狠的瞪著倔強的喬賽,眼睛通紅鼻孔冒著粗氣,伸手摸向了腰間的佩劍,猙獰著臉說道。
“喬賽,你應該知道,如果讓那個夏爾這么繼續下去,會對我造成多么大的名譽損害,你既然沒有選擇跟著托馬斯離開,而是選擇效忠了我,就要為了你的新主人著想........”
喬賽正是佛倫斯第一遠征軍前任軍團長的貼身騎士,在托馬斯離開北方回佛倫斯休養的時候,他選擇留了下來,成為了溫布利的一名部下。
喬賽感覺到了切切實實的殺氣,他跟溫布利對視片刻之后妥協了,“我會把殿下的原話轉告給夏爾侯爵的,但我會選在留在黑水據點,死在暗夜教徒的手里,總比死在殿下手里的好。”
第五天,黑水據點的軍事通告繼續更新,開頭一條簡訊寫道:“勇敢的喬賽少校孤身一人來到了黑水據點,選擇跟他原來的同伴勒茲、尼羅等一起戰斗,他是無謂的勇士、令人尊敬的戰士........溫布利殿下依然沒有派出援軍......”
夏爾根本不理會溫布利的威脅,在他眼里溫布利根本不可能再回到納賽爾,莉西婭一個暗夜的冕下宰殺他一名第七位階的超凡者,那還不會有懸念嗎?
在幾天的時間里,小小的黑水據點在整個北方長墻搞出了名氣,這種持續公布的“戰地日報”豐富了光明聯軍的枯燥生活,也把洛林侯爵夏爾.謝瓦利埃的大名傳遍了四面八方。
不過就在外界為夏爾、勒茲、喬賽等人擔憂的時候,夏爾卻在跟摩爾教會的首領莉西婭用靈力信物聊天。
夏爾:“你能完全壓制的住頓克河北岸的那些人嗎?這兩天已經有小股部隊渡河過來進行偵查了,今天差點就偷襲攻擊我的據點。”
莉西婭:“是我讓他們那么干的,演戲嘛!自然要逼真一點的好,我以前習慣了簡單的直接戰斗,像現在這樣的感覺還真是新奇。”
夏爾:“我們先事先說好啊!不要濫殺太多無辜,我只要那個溫布利的命,其余那些聯軍戰士都是無辜的,不過如果你看到恩格魯人和斯拜亞人的話,能殺多少殺多少。”
莉西婭:“我知道了,我暫時也不想再來一場大戰,最近我殺的人有些太多了,手下的嫡系戰士損耗的很厲害,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補充一下,你們那個膽小鬼王子什么時候過來救援你,要不我直接晚上去把他殺了不是更簡單?”
夏爾:“那不行,我費了這么大力氣請動你跟我演戲,怎么能這么簡單的就結束了,我必須要用他的無能來襯托出我的出色和偉大.......”
莉西婭:“敢讓我陪著演戲的,也就是你。”
夏爾:“你那邊有沒有自己不方便處理的對頭,可以指引給我,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殺一下。”
“有!”
莉西婭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說道:“你們這些人果然夠狡猾.......不過我喜歡你的狡猾。”
在摩爾護教軍出現在頓克河北岸第七天的時候,黑水據點終于迎來了第一支援軍。
但這支援軍卻不是溫布利良心發現了派出的援軍,而是數百里之外都倫城中的阿麗亞娜看到了軍情通告,帶著自己的光明騎士趕過來增援。
“阿麗亞娜,你來之前應該跟我商量一下的,現在這里很危險......”
阿麗亞娜冷著臉看了夏爾兩分鐘,才冷漠的說道:“我可不是為了救你這個蠢貨才來到這里的,我是為了維護光明的威嚴,為了剿殺河對面的暗夜教徒而來。”
夏爾感覺自己的虛榮心被打擊到了,忍不住的反駁道:“我很聰明,不是蠢貨!”
“你不是蠢貨怎么會來到北方長墻的?我沒跟你說過嗎?你是曦光的信徒,就算是光明的征召落在了你的身上,我也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但是現在呢?”
阿麗亞娜瞬間進入暴躁狀態,對著夏爾喋喋不休:“你知不知道摩爾教會的護教軍有多強?你的一千人根本就支持不了一個小時........”
“你竟然蠢到答應了溫布利的什么‘誘敵計劃’,什么時候一個誘敵計劃需要侯爵來擔當誘餌啦?你就是不答應他敢把你怎么樣?你以為他真敢親手處置你嗎?你錯了,他只敢借用暗夜教徒的手來除掉你。”
看著阿麗亞娜面色因為發怒而逐漸變紅,夏爾心里卻有暖暖的觸動。
“那你......為什么要來?”
“我......”
阿麗亞娜差點就順嘴把心里話說出來,好險好險才憋在了嗓子眼兒。
“因為你跟我一樣傻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