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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你瘦了

  “踏踏踏”

  有些雜亂的馬蹄聲從遠方響起,一人一騎搖搖晃晃的穿過城外的荒野,進入了守城士兵的眼簾。

  一匹強壯的大黑馬正吐著舌頭,嘴眼歪斜、踉踉蹌蹌的走著,好似隨時都要跌倒的樣子。

  而馬上的騎士卻坐的很穩,手中的馬鞭時不時的甩動一下,無情的催動著胯下這匹看起來半死不活的大黑馬。

  一人一騎行到了城門口之后,還沒等到守城的戰士吆喝,馬上騎士就隨手扔出一枚銀幣當進城費,然后晃晃悠悠的進了城。

  普羅旺城,位于佛倫斯王國的東南部地區,是屬于勃良公爵領內的一座內陸城市,以盛產優良的葡萄酒、紅酒而聞名,跟西海岸的巴約納、波爾多一樣,是大陸東部有名的產酒區。

  每到七八月份葡萄即將收獲的季節,大陸各處的大小酒商就會云集普羅旺城,仔細查看今年葡萄的品質,然后把大把金幣銀幣交給當地的葡萄園主作為定金,預定來年葡萄酒的份額。

  此時還是夏季,各地的酒商還都沒有前來,地處南方的普羅旺城又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熱、最難熬的季節,所以街道看起來冷冷清清,跟紅酒之都的名頭有些不符。

  被太陽炙烤了一整天的街道上幾乎站不住人,偶爾有幾個行人也是急匆匆的趕路,所以當一匹體形明顯異于常馬的大黑馬進入城市的時候,理所當然的吸引了眾多市民的目光。

  “你們快看啊!那匹馬真的好高大,但是它怎么會不住的尥蹶子呢?”

  “哇!那馬口吐白沫了.......”

  一個瘸腿的老戰士搖著頭說道:“真是作孽啊!那匹馬明顯是病了,馬上的騎士也不給它找個獸醫看看,真是可惜了這匹好馬啊!”

  騎在大黑馬身上的夏爾木然的臉色莫得表情,只是把長袍上的兜帽翻了出來,遮住了自己的臉,然后伸出一只手掌抓住了胯下大黑馬的馬脖子。

  “咴兒咴兒”

  舌頭伸出老長的大黑馬突然打了個激靈,揚起兩只前蹄凌空蹬踏了幾下,然后猛地向前竄了出去,一溜煙兒就奔出了上百米遠,把后面一群觀眾驚了個目瞪口呆。

  “我就說那是一匹好馬,你看我沒說錯吧?生病了都能跑那么快........”瘸腿老戰士自我補救的說道。

  一個小孩子猶豫的說道:“可我覺得,那匹黑馬剛才是裝的嗎?”

  夏爾掐著大黑馬法爾曼的脖子,一溜煙兒的跑到了普羅旺南城區的圣卡斯曦光教堂,才松開了令馬生畏的魔爪,翻身跳下馬來。

  大黑馬的脖子趕緊往另一邊甩去,不敢看夏爾的目光。

  但是夏爾一把就捏住大黑馬的下巴,把碩大的馬頭強行扳了過來,強行跟它對上眼睛。

  “已經這么多天了,你就是再蠢也應該明白了,反抗是沒用的,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宰了喂狗。”

  “你問我為什么喂狗?因為你的肉太難吃,我下不去口!”

  夏爾冷漠的說著人話,大黑馬這匹畜生竟然好似聽懂了一樣的打起了哆嗦。

  幾秒之后,大黑馬的兩只馬眼就忽閃忽閃的靈動了起來,然后還把一口大白牙給齜了出來,在夏爾身邊不住的虛蹭,努力做出討好的樣子。

  “滾!”

  夏爾一巴掌把大黑馬推開,一臉嫌棄的罵道:“我怎么瞎了眼,把你這個沒臉沒皮的東西弄成了寵物。”

  一年多來,因為種種原因,夏爾并沒有太多的時間騎乘大黑馬法爾曼,以至于這個家伙成了謝瓦利埃家牲口界的二混子。

  仗著體格強壯逮誰欺負誰,奸饞滑懶的惡習樣樣俱全不說,還成了馬廄的大惡霸,不知道禍禍了多少小母馬。

  結果這次夏爾要出遠門赴約,看看距離赴約的時間還早,就沒有乘坐飛艇,而是盤算著一路游歷去往赴約地點,順便追查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確定它們到底歸誰所為。

  既然是游歷,自然就要選擇一匹坐騎,然后大黑馬法爾曼就成了夏爾的第二寵物,它的美好生活也就結束了。

  身邊不但沒有了小母馬的陪伴,還要馱著兩百多斤的夏爾在大夏天趕路,這種日子實在是難捱。

  于是大黑馬發揮了自己的熟練演技,一路上故意表演了一次馬失前蹄,裝作摔斷了前腿兒。

  兩次吃壞了肚子,口吐白沫外帶拉稀。

  三次感冒中暑,虛汗淋漓。

  大黑馬如此種種,只是希望夏爾能夠放它回去,再不濟也可以歇息一會兒。

  但是夏爾的感知力有多強?大黑馬每次作妖自然會招來夏爾的一頓臭揍,直到打的活蹦亂跳為止。

  然而過一段時間之后,這憨貨就會故態萌發,再次玩出新花樣。

  夏爾和大黑馬在教堂門口的一番折騰引起了教會修士的注意,一名司門員走了出來,很和氣的向夏爾問道:“這位信徒,請問你是要祈禱,還是要懺悔?”

  夏爾從懷中掏出一件小巧精致的金質十字星,“我要找你們的執事主教,詢問一些事情。”

  司門員眼睛一亮,激動的說道:“原來是尊敬的特使大人,我們可把您盼來了,伯格拉姆主教一直在等待您的到來。”

  夏爾有些愕然,然后就意識到對方可能會錯了意,把自己錯當成了別人。

  不過當夏爾跟著司門員進入圣卡斯教堂深處,見到伯格拉姆主教之后,卻知道對方也不算認錯人。

  原來從幾個月之前開始,整個勃良公爵領內突然連續出現“神跡”,并且每一次的神跡都指向了光明系的真神——光明之眼柏米莎。

  勃良公爵領內的光明教會也不知受到了什么指示,開始公然在教堂內豎立光明之眼柏米莎的塑像,并且蠱惑所有光明系的信徒,轉信“偉大的神靈柏米莎”。

  更神奇的是,有很多曦光教會的信徒都被他們給吸引過去了,造成了曦光信徒的流失。

  伯格拉姆主教前去找光明教會的人理論,卻剛好碰到一名神秘人在光明布道會上引動出“神跡”,他立刻就被逼真的神跡給唬住了,當下也不敢硬來,趕緊向曦光教會大陸東部的中樞教堂,納賽爾的晨曦圣堂求援。

  結果盼來盼去等了好久,才等到手持曦光教會最尊貴信物的夏爾來了。

  夏爾很客氣的說道:“伯格拉姆主教,我雖然不是應你們的請求,從納賽爾前來援助你們的使者,但是我確實是在追查光明教會私立神像這件事。”

  “現在請主教大人詳細的跟我介紹一下情況,尤其是那個可以展示‘神跡’的神秘人,我需要盡快找到他。”

  伯格拉姆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把所有自己已知的細節敘述給夏爾聽。

  “如你這么說,那個神秘人兩個月左右才會來一次普羅旺城,每一次都會展示‘神跡’嗎?”

  伯格拉姆主教點點頭說道:“基本上都是這樣子,不過他對光明的理解,遠遠超過了我,所以我不能完全確定他引動的是真正的‘神跡’,或者是更高層次的普通光明神術,這需要更高位階的修士才能分辨,若不然.......”

  伯格拉姆隱蔽的看了夏爾一眼,把“更高位階”的讀音加重了一下,算是對夏爾善意的提醒。

  夏爾摸了摸臉,會意的笑了,今天他的容貌是一個年輕人,很容易被人所輕視。

  大陸上的超凡天才不少,但是二十幾歲就能到達四五位階的,也算是鳳毛麟角了,哪里是可以隨便遇到的遍地大白菜?

  “放心吧!兩天后我會分辨出他們的底細的。”

  兩天之后的傍晚,位于普羅旺市中心的光明教堂敲響了暮鐘,連續不斷響了五分鐘,催促著全城的信徒來參加每個月的大布道會。

  夏爾穿著一身普通的袍子,混在人群中往市中心的光明教堂走去。

  越到靠近光明教堂的位置,街上的行人就越擁擠,大夏天的這些人也沒有洗澡的習慣,各種味兒止不住的往夏爾鼻孔里鉆。

  夏爾不得不動用了靈力,給自己貼身加持了一層透明膜,把周圍的人都擋在外面,還把濃重的騷臭之氣隔絕開來。

  等到周圍的人群怎么往前擠也擠不動的時候,夏爾距離前方的光明教堂還有兩百米的距離。

  夏爾悄悄估算了一下周圍的人數,總算明白了伯格拉姆主教為什么會著急。

  這個光明布道會的規模相對于普羅旺這座不大的城市來說,已經是非常驚人的級別,再這么繼續下去,曦光教會在普羅旺城的群眾基礎都要被擠沒了。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還真是個有能力的對手啊!”

  夏爾笑了笑,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驗證自己的一個猜想是否正確。

  天色入夜,光明教會中的修士們開始引領著信徒唱圣歌。

  上萬人齊聲吟唱圣歌的場面非常驚人,但是隱在這萬人之中的夏爾卻波瀾不驚,好似睡著了一樣。

  當圣歌即將結束的時候,夏爾的胸口衣服里面,忽然有了“嗡嗡”的輕微震動。

  夏爾胸口內有一個青銅色的金屬瓶子,瓶子里面有半瓶特殊的靈力藥劑。

  而現在,這些靈力藥劑沸騰了起來。

  “呵呵!果然是你!”

  夏爾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月光之下的光明教堂。

  教堂尖頂之上的十字星標記,也在此刻驟然明亮起來。

  上萬名聚集起來的信徒也轟然激動起來,很多人開始流著淚祈禱,一聲聲虔誠的祈禱聲混雜在一起,就像一群卑微的乞丐,在向衣著體面的貴族討要賞賜。

  “噢!偉大的神啊!我的兒子得了重病,請求您憐憫一下他......”

  “無所不能的光明之眼,我的葡萄園中遭了蟲災,請你憐憫您的虔誠信徒吧!”

  一個有些虛幻的人影突兀的出現了,出現在了光明教堂門口的高高祭臺上,立刻引起了更大的騷動,更多的祈禱聲。

  “神靈的恩賜,唯虔誠者得之。”

  充滿了仁慈意味的平和聲音響起,向著光明教堂的周圍緩緩回蕩。

  一團強烈的光明在光明教堂上空出現,強烈的光芒灑在上萬信徒的身上,讓他們的皮膚感到微微刺痛,心里的焦急卻緩緩的撫平。

  “所有光明的信徒們,奉獻出你們的虔誠和心靈,換取這神靈的恩賜吧!”

  祭臺上的身影舉起了手臂,控制著天空中的強烈光明,就要準備選出一些“幸運兒”,接受這醇厚的光明之力。

  但是他還沒選出第一位“幸運信徒”,就發現自己跟天空中光明的聯系突然中斷了。

  “怎么回事?”

  他連續的加強感應力量,卻再也無法跟天空中那團光明產生共鳴,明明那團熟悉的光明就在眼前,卻仿佛遠在天邊觸不可及。

  “你還好嗎?王子殿下?”

  “你還好嗎...嗎...嗎?王子殿下...下...下...”

  清亮的聲音在整個普羅旺城的上空持續回蕩,清晰的傳進了所有市民的耳朵之中。

  祭臺上的人影本來模模糊糊,讓人看不清楚,有一種特殊的神秘感。

  但是在聽到這個清亮的聲音之后,瞬間就破了功,顯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消瘦的臉龐上滿是陰鷙的表情,兩只眼睛中布滿了細密的血絲,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跟這純潔光明的環境非常不符。

  “是你?”

  “是我!”

  夏爾邁開步子,擋在他前面的信徒如潮水般向兩邊排開,讓出了一條直通祭臺的通道。

  夏爾一步步逼到了祭臺的面前,看著上面的人影嘆道:“溫布利,你瘦了!”

  祭臺上的人影,正是被光明教會定為“叛逆”,在發配途中殺死了所有押送人員,然后下落不明的佛倫斯前王太子——溫布利.奧古斯丁。

  他跟幾個月前比起來,完全就是兩個樣子,曾經陽光溫和的王太子,已經蛻變成陰狠消瘦的詭異修士。

  “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夏爾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稍稍晃動了一下。

  天空中那團強烈的光明突然安靜了下來,然后就如一團煙霧被不斷的壓縮,變小成了一朵燭火般大小的純粹光明。

  這朵純粹的光明,就乖巧的落在了夏爾的指尖,就像一只溫順的家貓,蹲在主人的肩膀上開始打盹。

  “溫布利,你要跟我回去嗎?國王陛下很想你的。”夏爾一步步的向溫布利逼去,溫和的笑容看起來是那么的友善。

  溫布利看著一步步逼近的夏爾,恨的咬牙切齒,也怕的膽顫心驚。

  他舉行這種神賜儀式已經很多次了,對于那團神靈賜予的光明力量已經掌控的嫻熟之極,在很多時候,他都感覺這股真神之力就是屬于他溫布利.奧古斯丁的。

  但是現在夏爾剛一出場,竟然就把屬于自己的光明力量給劫走了。

  “他難道已經不是夏爾,而是真神的分身嗎?”

  “那么我呢?我算是什么?”

  大敵當前,溫布利竟然忍不住的胡思亂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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