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忠民看來,胡孝民之所以這么想出人頭地,就是為了與顧慧英門當戶對,最終娶她進門。只要胡孝民有這樣的強烈愿望,就能為他所用。
夏忠民勸導著說:“如果真想娶顧小姐,應該變成跟她一樣的人。要不然,她永遠不會嫁給你。”
顧慧英用胡孝民做擋箭牌,確實是著妙棋。胡孝民愿意配合她,恐怕也是想娶顧慧英。哪怕是演戲,胡孝民也愿意。但如果變成跟顧慧英一樣的人,就能假戲真做了。
胡孝民喃喃地說:“要怎么樣才能變成她一樣的人呢?”
夏忠民微笑著說:“先從情報掮客做起,說不定以后,能成為她的同事。”
在夏忠民的反復“勸說”下,胡孝民終于答應當一回情報掮客。見胡孝民答應,夏忠民像看到燒雞的黃鼠狼一樣,嘴角向上翹起,無聲地笑著。
胡孝民疑惑地問:“情報掮客要怎么做呢?”
夏忠民躲在眼鏡后面的小眼睛,露出誘惑的光芒:“你給我消息,我給你錢,就這么簡單,就這么容易。”
胡孝民佯裝不知,問:“夏先生需要什么樣的消息?”
夏忠民緩緩地說:“為了鍛煉你,先提供些顧慧英的消息吧。”
胡孝民“驚詫”地說:“這不是讓我出賣慧英么?”
夏忠民苦口婆心地說:“這是幫助顧小姐。胡先生,我要先申明一點,你的行為必須完全自愿,我們這是生意,要講誠信。作為一名掮客,要把誠信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他向趙仕君報告時,趙仕君除了要求全面調查胡孝民外,還必須是胡孝民自愿。如果胡孝民不答應,今天晚上就讓胡孝民“種荷花”。所謂種荷花,就是把人裝進麻袋,綁塊石頭丟進黃浦江。
胡孝民擔憂地說:“這樣做,會不會對慧英不利呢?”
夏忠民微笑道:“例行公事罷了,怎么會對她不利呢?就算你不干,也會有別人來干。你只要把這當成一樁生意就行。”
胡孝民眼睛一亮,好像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急忙問:“對啊,這就是生意。既然是生意,有報酬的嗎?”
夏忠民伸出一根手指:“半個月,一百元。”
夏忠民心里的石頭完全落地,胡孝民主動提到錢,事情就好辦了。如果胡孝民不提錢,他反而會擔心。只有貪婪而自私的人,才能成為他們的同類。
胡孝民自動忽略了剛才的擔憂,反而問:“我該怎么做呢?”
夏忠民說:“只要把顧小姐在家里的表現告訴我就行了,比如她說了些什么話,有沒有人來找她?或者她有沒有出去,見過什么人,到過什么地方。”
胡孝民故意夸張地問:“就這樣?”
夏忠民說:“當然,例行公事嘛。但有一點,不能讓顧慧英知道。否則,你不但要退回一百元,還得雙倍賠我。”
胡孝民忙不迭地說:“肯定不讓她知道。”
夏忠民拿出五張十元的法幣,說:“這是五十,你數數,半個月后再給你剩下的五十。明天上午九點,我們還在這里見面。”
胡孝民的表現,讓他徹底放了心。只要胡孝民把錢看得重,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胡孝民急忙收了錢,恭敬地說:“多謝。夏先生,有件事我能問嗎?”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成了夏忠民的“春三”。
夏忠民不置可否地說:“說說看。”
胡孝民遲疑了一下,說:“今天上午,有位蘇先生把慧英接走了,他是你們的人嗎?”
夏忠民意味深長地說:“你說的是蘇光霄吧?他對顧小姐可是仰慕已久。”
讓胡孝民知道,還有人惦記顧慧英,他工作時會更賣力。
胡孝民沉聲問:“蘇光霄是什么人?”
夏忠民輕聲說:“蘇光霄原來是中統上海區的負責人,也是中統上海區偵行科長兼行動總隊長。昨天晚上,他已經加入76號,成為守護國家和民族安危的一員。”
胡孝民或許只把這次監視當成生意,但在夏忠民看來,胡孝民已經成了他的線人。
胡孝民眼中露出深深地擔憂:“也就是說,蘇光霄與慧英是同事了?”
夏忠民微笑道:“你是顧小姐的未婚夫,蘇光霄如果對顧小姐有什么舉動,我會及時告訴你,免費。”
胡孝民感激地說:“多謝夏先生。”
回到76號后,夏忠民向趙仕君報告了此事,胡孝民的檔案,也送到了他桌上。
趙仕君,浙江遂昌人,1905年4月出生。與孫墨梓一樣,趙仕君早年參加了中國共產黨,擔任地下交通員。1932年初,趙仕君被當時的中央黨部調查科逮捕,隨即叛變。但當時他名不見經傳,在中統并沒受到重用,甚至還被中統懷疑,坐了一段時間的牢。
趙仕君的老婆為了救他,上下奔走,求了很多人,甚至搭上了自己的身子,才將他解救出來。趙仕君內心非常痛恨中統,抗戰爆發后,他就一直在尋找機會。與日本人暗中聯系上后,馬上跑到上海組建76號。
趙仕君疑惑地說:“胡孝民?會替我們效力嗎?”
作為一個兩度叛變的特工,他對一切都保持著高度警惕。76號除了剛開始組建時的那一百多號人,是在上海幫派中招募的外,其他人員,基本上是中統和軍統轉化過來的。
這些兩統人員,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是否會暗中與原來的東家聯絡。對這些人員暗中監視、考察是常態。
夏忠民笑著說:“胡孝民是個窮小子,想在上海立足,或者改變自己的命運,必須多賺錢。主任沒看到胡孝民兩眼放光的模樣,我相信他很快會加入我們。”
胡孝民貪婪自私,看到錢時眼中露出的那種渴望,讓他很放心。
趙仕君淡淡地說:“先用著吧,如果出了紕漏,再處理掉就是。”
胡孝民沒受過專業訓練,一旦監視顧慧英露出馬腳,最好的辦法,是讓他永遠消失。如果他只拿錢不辦事,也會讓他消失。
夏忠民突然問:“趙主任,陳明楚找我幫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趙仕君冷冷地說:“他最近接二連三出事,恐怕在找退路了。”
陳明楚先查曹炳生的案子,到現在都沒查到兇手。再抓錢鶴庭,可連錢鶴庭的影子都沒見到。聽說在軍統的內線出事了,還害得陳培文陪葬,如果不是孫墨梓的人,他早把陳明楚關起來審訊了。
夏忠民冷笑道:“他能找什么退路?”
趙仕君淡淡地說:“比如說,向顧家提親。”
“什么?”
夏忠民驚訝地說,隨后,他又露出一個會意的笑容,陳明楚如果真向顧家提了親,胡孝民不得更賣力替他做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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