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慧英以為胡孝民會馬上出去,她還在樓上仔細聽著下面的動靜。可是,胡孝民的房間,一直發出細微的聲音,過了一會,就沒動靜了。
顧慧英悄悄披起衣服,站到窗戶邊,透過窗簾的空隙,想著胡孝民走出院子。然而,等了好久,都沒看到胡孝民的身影。
顧慧英想下去問一聲,可女孩子的矜持讓她停住了腳步。她安慰自己,會不會胡孝民已經出去了呢?
胡孝民其實在睡覺,只是還沒睡著罷了。他在思索著自己的行動,既要干脆利落,又不能讓趙仕君和夏忠民看出自己很專業,還不能被孫墨梓的人找到破綻。
同時,也得“嫁禍”給軍統。
嫁禍軍統,胡孝民絕對拿手,他本就是軍統,只要稍微流露一點軍統的痕跡就行。
下半夜時,胡孝民突然醒來了,他摸到手電筒,看了一眼手表,凌晨四點差五分。他在睡覺時,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在凌晨四點前醒來。人是個很奇妙的生物,給大腦下了命令后,果真在四點前醒來了。
摸出枕頭下的兩把槍,他悄無聲息的出了門。胡孝民只想使用林偉達的那把槍,但他自己的槍也留著備用。林偉達的槍,他都沒試過,如果卡殼豈不完蛋了。槍是他的第二生命,睡覺前他就把兩把槍仔細擦了一遍。
胡孝民出去的時候,顧慧英已經熟睡。她在窗前等了近兩個小時,實在支持不住才睡著。胡孝民出去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胡孝民是翻墻出去的,他出去沒多久,劉媽的房門突然打開,劉媽探出身子,側著耳朵聽了聽,隨后又將身體縮了回去。
胡孝民離開愚園路433弄5號,拿出一頂帽子,將帽沿壓低,靠著墻壁在黑暗中行走。
曾柏山并沒住在華村,雖然很多人都住在那里,但他在康家橋北邊的福榮里找了個地方。獨門獨院,清靜舒服。曾柏山自認武藝高強,槍法如神,沒人敢找他麻煩。
再說了,福榮里距離76號只有幾百米,巷子口有76號的暗哨,白天有個鞋攤,晚上有個餛飩攤。曾柏山晚上總會在那里吃碗餛飩,既檢查了工作,又填飽了肚子。
但凌晨四點,餛飩攤早就收了,福榮里非常安靜。
胡孝民是步行過來的,從愚園路433弄5號走過來,只需要半個多小時。倒不是他想省個車錢,這個時候路上有零星的人力車,偶爾也會有出租汽車。
胡孝民特意換上了黑色的衣服、褲子和鞋子,這樣在漆黑的夜晚行走,哪怕站在近處,也不易發現。
到福榮里后,胡孝民將整個巷子轉了一圈。特別是4號,這是曾柏山的住處,他特意繞到后面。
整條巷子此時特別安靜,除了偶然聽到傳來的鼾聲,就只有自己的呼吸聲。此時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候,要不是外面的大馬路有路燈,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此時的胡孝民,就像一個幽靈,一個人獨自穿梭在街上,他還用黑巾將臉蒙了起來,要是突然碰到人,能把對方嚇死。
福榮里4號的院門旁邊有個小拐角,胡孝民將周圍的情況偵查完后,就躲在了拐角處。他知道曾柏山有個特點,每天早上五點就會準時出門,跑步至三角公園,鍛煉一個小時左右,再跑步回來。
身為一名武者,每天必須練習,否則有如逆水行舟,不用多久就會荒廢。胡孝民站在那里,好像與黑暗融為一體,就算有人從旁邊走過,也不會發現他。
長時間養成的習慣,會在體內形成一個精準的生物鐘,五點還差幾分鐘,胡孝民就聽到里面有響動。這是曾柏山醒來了,正準備出門。
胡孝民悄悄將槍拿出來,隔著衣服打開保險。
他雖然也是格斗高手,但不必跟曾柏山硬碰硬。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最好的選擇。做生意是如此,執行任務時也該如此。
曾柏山做夢也沒想到,有人會在門外等著暗殺他。他雖然在警衛一大隊兼著副大隊長,但他的真正工作是孫墨梓的保鏢。他的腦海里,隨時想著會有人刺殺孫墨梓,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被暗算的一天。
跟往常一樣,曾柏山只穿了一件短衫,腳下一雙軟底鞋,在院子里活動了一會后,就打開了院門。
“吱……嗄。”
聽到開門的聲音,胡孝民開始轉身,等了幾秒以后,門前出現了一個黑影。
胡孝民對曾柏山的身形早就熟爛于胸,他果斷地舉起槍,對著黑影連開兩槍:“砰砰!”
槍聲在寂靜的清晨顯得特別響亮,曾柏山也應聲倒地。胡孝民走過去,朝他腦袋又開了一槍,不管如何,他得確保自己任務完成。
隨后,胡孝民俯下身子,確認曾柏山死后,才從身上拿出一張早準備的紙條,扔在曾柏山的尸體上。
胡孝民并沒有走去外面的大街,而是轉身走進福榮里,繞到武寧路后回的家。去的時候,他走路花了半個多小時,回來時,他攔了輛人力車,坐了一程后,快到愚園路時才下的車,到家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五點半還差兩分鐘。
此時,天空才微微有些泛白,胡孝民到房間后,將脫下的臟衣服塞到床底。原本他準備將衣服洗掉,甚至燒掉,但想了想,決定留下來。
他的人設是一位新手特工,在福榮里4號開三槍,可以說是緊張,也可以說是為了穩妥。他現在應該是“興奮”、“緊張”、“激動”、“害怕”兼而有之。
躺在床上,胡孝民并沒有睡著。他仔細回憶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確保自己的行動沒有破綻。
他的破綻,既有可能是行動太過專業,也有可能是撤離得太迅捷,還有可能是自己回來后的行為。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早上應付夏忠民的詢問。
ps:又殺人了,能換幾張票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