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早上到情報處后,依然先向陸實聲匯報了工作。
胡孝民將這幾天的情況詳細報告后,才一臉“痛惜”地說:“三哥,這次抗衛二大跳出日軍的包圍圈,明顯提前得到了準確的情報。可能是抗衛二大的情報搜集工作做得好,也有可能是日軍的保密防諜做得太差,還有可能是有人通風報信。”
陸實聲微笑道:“聽說你的表現還不錯,渡邊義雄覺得特工總部的人很英勇。”
胡孝民謙遜地說:“我那是嘴上說說罷了,真要是打起仗來,敢沖在前面?那不是送死么?”
陸實聲點了點頭:“我們的專長是特工,你提出的改造俘虜,想法還是很不錯的。”
胡孝民搖了搖頭:“這也是紙上談兵,哄哄日本人就行了。一個人的思想,哪那么容易改造?他們為了自由,為了活命,或許會配合我們,一旦回去,怕是變本加厲與我們作對。”
他不想出風頭,特別是事情沒辦成,再出這樣的風頭,就顯得很傻了。
陸實聲沉吟道:“倒也不算紙上談兵,一百個人里,只要有一個愿意與我們合作,就能有奇效。”
胡孝民問:“三哥的意思,能試試?”
陸實聲點了點頭:“對,可以試試。”
或許會放回更多俘虜,可這就是賭,十次成功一次,就是贏了。要知道,回報非常巨大。
胡孝民誠懇地說道:“我聽三哥的,具體怎么操作,還請三哥指點迷津。”
陸實聲緩緩地說:“最主要得有一套聯絡方法,抗日武裝是游擊隊,怎么與改造好的人聯系,保證他們不反水才是關鍵。”
胡孝民想了想,說:“只能多布點,讓他們與我們聯系。給他們足夠的錢,保證他們以后能過上好生活。”
陸實聲提醒道:“最好得有人質,把他們的家人扣起來。”
胡孝民說道:“敢抗日的,怕也沒幾個家人了。”
陸實聲這一招真是狠毒,真要扣了人質,那還得了?
隨后,胡孝民又去了柳娜梅的辦公室。中國公共汽車公司的罷工取得勝利,柳娜梅應該很郁悶。
胡孝民走進去,看到柳娜梅一臉憔悴,關心地問:“姐,聽說中國公共汽車公司今天復工?”
柳娜梅喪氣地拍了一下桌子,很是惱怒地說:“英國人真是軟弱,工人們一反抗,馬上作出讓步!”
胡孝民“驚詫”地問:“那也不能三天就談攏了啊,不是還傷了幾十個工人嗎?”
柳娜梅沒好氣地說:“有傷就治,每人還賠了筆錢,公司方作出讓步,工人這邊也很一致的不再追究。英國人真傻,明知道工人中有共產黨的組織,卻不愿意除掉。”
胡孝民一臉“不解”地說:“他們不怕以后共產黨再唆使工人鬧事嗎?”
柳娜梅嘆了口氣:“他們更擔心我們滲入中國公共汽車公司。”
胡孝民擔憂地問:“是不是因為情報四組的行動,驚動了他們?”
情報一組負責監視永安三廠的工人,許志高的情報四組,監視中國公共汽車公司的工人。
柳娜梅搖了搖頭:“與情報四組無關。”
這次的事情,如果論責任的話,誰都怪不上。陳佐成給她提供的情報很及時,只是周進明這次出現的時間很短,指導完工作后就走了。陳佐成向她報告時,周進明都已經離開。
唯一令她慶幸的是,黑狐接到自己的預警后,停止了所有活動,身份沒有暴露。這是陳佐成的功勞,哪怕他沒協助自己抓到周進明,也還是發揮了作用。
胡孝民安慰道:“他們下次總要露頭的。”
柳娜梅緩緩地說:“這次確實是意外。”
柳娜梅既然說是意外,胡孝民總不會再跟她分析原因。柳娜梅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并不知道陳佐成已經暴露。
至于黑狐的身份,她更不會想到,已經被華南情報局掌握。
晚上,胡孝民去愚園路433弄5號顧家吃飯,拿到了王淑珍給他的情報。
這次二灶泓地區的抗衛團,能跳出日軍的包圍圈,胡孝民的情報居功至偉。同時,又給新二組下達了一個重要任務:制裁公共租界中央捕房交際處長譚紹良。
譚紹良負責偵捕抗日志士,每個月要從特工總部領特別津貼一千元。這是一筆巨款了,76號剛成立時,很多漢奸僅僅用幾百元就收買了,馬英良都只花了一千元。而現在譚紹良,月領一千元,可見特工總部對他的重視。
作為中央捕房的交際處長,譚紹良算是整個華捕中職務最高的。他以前與重慶方面合作,經常緝捕共產黨。76號成立后,轉而投靠特工總部當了漢奸。
每次公共租界抓到抗日義士,譚紹良都會想辦法把人引渡給特工總部。重慶警告過他多次,譚紹良置若罔聞,戴立早想對他下手,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罷了。
“慧英,你的肚子怎么還沒動靜?”王淑珍與胡孝民完成情報交接到,把顧慧英接到樓上說悄悄話。
顧慧英臉上一紅:“姆媽,沒這么快呢。”
這個問題令她很尷尬,就跟當初催婚一樣。找到胡孝民這個擋箭牌,沒想到接下來就是要抱孫子了。
王淑珍問:“當初你們可說好的,第一個孩子姓顧。孝民現在地位越來越高,這話還算數的吧?”
顧慧英當時根本沒想過會生孩子,這個條件看似是上門女婿一樣,可實際上永遠也不產生,哪想到王淑珍卻天天催促:“這個……當然是算數的。”
王淑珍問:“那就好,你們去醫院檢查了沒有?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顧慧英慌忙掩飾道:“怎么可能呢,都檢查過,沒有問題呢。”
王淑珍說道:“我聽說廣慈醫院的婦產科醫生是國外的博士,你哪天抽個時間,我陪你去檢查一下。”
顧慧英連忙說:“都已經檢查過了,還查干什么?我們的醫生,也是從國外留洋回來的呢。”
王淑珍苦口婆心地說:“換個醫生再檢查一次,說不定有什么問題沒檢查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