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義雄聽了柳娜梅的分析,越聽越覺得有道理。呂妙根這個蠢貨,身份暴露都不知道,被馬寧一利用,反而搭上了許申和姜文質的性命。
如果處死呂妙根,正好遂了馬寧一的心愿。憲兵隊和特工總部,竟然被軍統調動,想想心里都有氣。
得知柳娜梅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渡邊義雄很有興趣,等柳娜梅說起時,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柳娜梅緩緩地說:“想讓馬寧一上當,關鍵在呂妙根身上。目前可以斷定,馬寧一已經知道呂妙根的身份。我們則必須當作不知道此事,派人與呂妙根繼續接觸,并且讓呂妙根給新二組傳遞一個情報,讓馬寧一感興趣的情報。”
渡邊義雄擔憂地問:“馬寧一還會信任呂妙根么?”
柳娜梅篤定地說:“只要我們裝作不知道呂妙根的身份,就能騙過馬寧一。”
渡邊義雄又問:“什么情報,是馬寧一感興趣的呢?”
柳娜梅問:“最近重慶的蘇魯皖游擊縱隊副司令鄭長江,是不是派代表與周費梅談判該部投降問題?”
渡邊義雄吃驚地說:“這可是機密,怎么能拿來引誘馬寧一?”
柳娜梅輕聲說:“讓重慶知道,未必是壞事。首先他們得驗證消息的準確性,其次,鄭長江知道后,會加快與我們的合作。一旦讓重慶查實,他這個副司令就要進監獄了。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既加快與鄭長江的合作,也能抓到馬寧一。”
渡邊義雄問:“如果重慶撤掉鄭長江的職務,導致蘇魯皖游擊縱隊不能與我們合作,馬寧一也不上當,那該怎么辦?”
柳娜梅說道:“我們將消息透過呂妙根傳過去時,就要加快與鄭長江的合作。在重慶可能采取措施前,讓鄭長江與周費梅達成協議。不管事情變得如何不可收拾,至少蘇魯皖游擊縱隊會成為我們的部隊。”
渡邊義雄沉吟道:“此事,我得向林課長、岡村隊長和派遣軍司令部報告。”
這么大的事情,他絕對不敢作主。
這個計劃,很快得到了岡村的批準。馬寧一和他的新二組,已經成為憲兵隊的心腹大患,能借機打掉新二組,是他最大的心愿。
柳娜梅回到特工總部后,將胡孝民叫到辦公室。她的計劃,需要一個具體的執行人,想來想去,胡孝民比較合適。
胡孝民已經知道呂妙根的情況,加之他對自己的命令執行得比較到位,雖然個人能力差了點,綜合考慮最宜。
柳娜梅鄭重其事地說:“孝民,下午三點半,你去西摩路靠近福煦路的一家小咖啡館,與呂妙根正式見面。”
胡孝民“驚喜”地說:“見面?姐想到了對付馬寧一的辦法?”
柳娜梅叮囑道:“馬寧一已經知道了呂妙根的身份,我們也知道了這一點。但是,我們要裝作不知道。并且,不能讓呂妙根知道。”
胡孝民苦著臉:“姐,你慢點說,讓我好好捋捋。”
柳娜梅說道:“你與呂妙根接觸時,要特別注意安全,可不能讓新二組的人發現。”
胡孝民連忙說道:“我等會去領件防彈馬甲。”
柳娜梅抿嘴一笑:“倒也不用這么夸張。”
胡孝民問:“姐,如果不告訴呂妙根,他已經被新二組識破身份,是不是也不能告訴他許申和姜文質的事?”
柳娜梅搖了搖頭:“不,這個你得告訴他,否則會引起他的疑心,也會引起馬寧一的疑心。”
胡孝民點了點頭:“除了這些,我還要告訴他什么事?”
柳娜梅讓他與呂妙根接頭,正合他的心意。
柳娜梅緩緩地說:“蘇魯皖游擊縱隊副司令鄭長江,派了一位代表,來上海洽談投誠事宜。這個代表姓李,將入住新亞酒店。”
新亞酒店在四川北路,距離日本憲兵隊不遠,談論這種機密的事情,安排到那里也才顯得合適。
胡孝民猶豫了一下,問:“姐,這消息是真的嗎?”
柳娜梅說:“當然。不用多久,蘇魯皖游擊縱隊這一萬多人,就要變成和平建國軍了。你覺得,這個情報,馬寧一會不會心動?”
鄭長江的代表確實姓李,也確實會來上海談判投降的事宜。但他并沒入住新亞酒店,那里只是給馬寧一精心設置的一個陷阱罷了。
胡孝民“興奮”地說:“何止心動,為了破壞談判,馬寧一必定要暗殺這位李姓代表。只要我們在新亞酒店布置人手,不怕他不上當。”
柳娜梅叮囑道:“這個情報,你要讓呂妙根不經意間透露給湯伯蓀。黑虎掏心計劃能否成功,就看呂妙根會不會演戲。”
胡孝民低聲說:“姐,新亞酒店的警衛,能否也讓一科參與?這可是抓住馬寧一的機會。”
柳娜梅笑了笑,并沒有答應胡孝民的要求:“你負責呂妙根的聯絡,抓到馬寧一,少不了你的功勞。”
下午三點半,胡孝民去了西摩路的咖啡館,他手里拿著一份申報,上衣口袋插著兩支鋼筆。坐了一會后,就見到了匆匆趕來的呂妙根。
呂妙根坐下后,看到胡孝民的相貌有些熟悉,疑惑地說:“你是胡……”
胡孝民笑了笑:“不錯,我是胡孝民。”
呂妙根低聲問:“許組長呢?”
胡孝民遞過去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兩個電話號碼:“死了,以后由我負責與你聯絡。你有什么情報,可直接給我打電話。白天打我辦公室,晚上打我家里。”
呂妙根看了一眼紙條,記住上面的號碼后,將紙條推到胡孝民面前:“我又開始監視譚紹良了。”
讓胡孝民接手,他并沒有懷疑。在上海,76號才是真正的特工組織,憲兵隊在情報方面,真不如特工總部。
胡孝民低聲說道:“你在那邊照常工作就是,不管安排什么任務,都要盡力完成。另外,有個情報,你要想辦法讓湯伯蓀不經意知道……”
胡孝民一邊說話,一邊緊張的望著四周。他與柳娜梅談完話后,就給湯伯蓀下了最新命令,但還是擔心湯伯蓀沒能及時收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