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持平的離開,有兩個人很高興:魯繼榮和雷勇輝。
魯繼榮的高興,是因為情報科沒人跟他唱對臺戲了。而雷勇輝在得知袁持平和柳家棟離開后,心里樂開了花,他篤定沈似旭一定是被人劫走的。
胡孝民上午到九風茶樓后,魯繼榮依然過來向他報告工作。
魯繼榮說道:“處座,吳震明下令,監視廣慈醫院。袁持平昨天跟他說起,廣慈醫院有中共的高級干部。”
胡孝民嗤之以鼻地說:“我知道,他向趙部長匯報時,我就在旁邊。這個吳震明,一點也沒領會趙部長的意思。”
魯繼榮驚訝地問:“趙部長是什么意思?”
胡孝民輕聲說道:“趙部長的原話是:‘特工總部的主要對手是軍統,共產黨只要不露頭,可以不用管他們。’你們的主要任務是抓到袁持平、柳家棟和平仁祖,至于共產黨,可以暫時放一放。知道我家住的關壽楣嗎?她就有共黨嫌疑。”
魯繼榮似懂非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胡孝民解釋道:“共產黨與軍統不一樣,他們喜歡搞工人運動、學生運動、文化運動,搞統戰工作,不管什么人,都是他們的統戰對象。他們的危害或許更大,但他們沒殺我們的人。趙部長不想與共產黨把關系鬧僵,我們做事就要有分寸。吳震明不懂這些,以后要吃大虧。反正趙部長沒下令,我是盡量不碰共產黨的。”
魯繼榮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他是胡孝民的人,如果胡孝民都不碰共產黨,他還碰共產黨干什么?跟著胡孝民,才有光明的未來。他雖在行動二大隊的情報科長,可一直是胡孝民的人。
雖然提醒了魯繼榮,胡孝民覺得,還是應該給那位“湯家康”同志,送上一張“護身符”才行。
中午的時候,胡孝民回了趟家。顧慧英如果在家,樓上一般由劉媽收拾,胡孝民在家,則換成了馮香蓮。
胡孝民拿出那張佐藤精一給的派司,并把一張鈔票夾在里面遞給馮香蓮,輕聲說:“香蓮,你把這個送到交通站。”
馮香蓮圓圓的眼睛緊緊望著胡孝民,悄聲問:“胡大哥,我哥的事怎么樣了?”
她與胡孝民難得單獨說會話,每次她都格外珍惜。小妮子確定胡孝民與顧慧英只同房沒辦事后,對胡孝民的感覺又不一樣。
胡孝民說道:“上級還沒回復,再等等吧。”
馮香蓮有些失望,幽幽地說道:“好吧。”
胡孝民叮囑道:“注意安全。”
他每天都要去九風茶樓,由他傳遞情報,其實也方便。但這違反了組織保密紀律,他的身份是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瞻在大門口,看著馮香蓮換了身衣服出來,色迷迷地盯著她漂亮的臉蛋:“香蓮,打扮得這么漂亮,相親去么?”
馮香蓮白了王瞻一眼,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見表哥。”
王瞻望著馮香蓮嬌美的身影,就像一條狼,望著一只小羊羔似的,吞了吞口水。直到馮香蓮消失不見,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中午,胡孝民如果沒回來的話,下午那幾個小時,就是王瞻的自由活動時間。他會涎著臉央求劉媽幫他盯著點大門,如果有人按門鈴,請她去開下門。
王瞻雖是管家,其實就是個門客。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修修花草,做點粗活,開門關門。除了吃飯,其他時間他都不能進房子的。
王瞻在胡公館沒什么脾氣,也擺不了管家的架子,但到了外面,還是有點面子的。特別是在賭場,如果借不到錢,就在硬邦邦的甩一句話:“知道我是誰嗎?知道76號情報處長是誰嗎?”
唯有見到韋雪之時,他才會點頭哈腰。每隔幾天,韋雪之都會給他一點錢,不多,足夠他在賭場玩半天。
韋雪之也喜歡賭錢,王瞻喜歡牌九,而韋雪之獨愛骰子。王瞻后來發現,韋雪之對骰子很有研究,每次他押大注都會贏,而押小錢就會輸。
王瞻找到規律后,在韋雪之押大錢時,就跟著他下。押小錢時,就反著下。沒想到幾次下來,倒也贏了點錢。
可韋雪之發現后,悄悄改變了規律,這可是王瞻坑苦了,他這前贏的那點錢,又扔進了賭場。
王瞻不想想,如果他有了錢,韋雪之還怎么控制他?只有王瞻欠一屁股債,才能給他源源不斷提供情報。
王瞻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看到韋雪之后,馬上擠了過去:“韋老弟,借點錢撒。”
“押大。”韋雪之拿出一把錢放到大上,回頭看了一眼王瞻,問:“有什么消息沒有?”
王瞻眼睛死死望著桌上的錢,隨口說道:“平安無事,他家能出什么事。”
韋雪之說道:“有任何事情都要報告,包括早上吃什么,晚上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就寢。”
“買定離手,開啦,大!”
王瞻羨慕地說:“韋老弟好手氣。”
韋雪之長了一對招風耳,他覺得韋雪之一定能聽出點子的大小。否則,他不會買大就贏,買小就輸。
韋雪之把錢塞到口袋里,轉身往外走:“走,到外面說話。”
他喜歡賭錢,但不是賭徒,想離開什么時候都可以。王瞻就不行,一旦進了賭場,除非身上的錢輸光,再也借不到錢。
王瞻到外面后,馬上說道:“早上孝民與慧英一起出去的,吃的是牛奶面包和雞蛋,我真不習慣,想吃生煎包子。對了,上午馮香蓮出去了一趟,穿著慧英的舊衣服,說是去見表哥,我看像是去會情郎。”
早點報告完家里的情況,就能早點拿到錢。他很喜歡這樣的買賣,說幾句就能換錢,何樂而不為呢?
韋雪之掏出煙,點了一根后,問:“馮香蓮有表哥嗎?”
王瞻說道:“沒聽說,只知道有個哥哥,是個臭拉車的。”
韋雪之拿出幾張鈔票遞給王瞻,叮囑道:“下次問一下她表哥在哪,是干什么的?”
王瞻拿到錢,眼睛都笑瞇了:“放心,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