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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三章 信任

  古青奇的話,讓林英和丁芝蘭突然松開了,雖是夫妻,丁芝蘭臉上還是泛起一片潮紅。她擦著不斷掉落的淚水,別過頭沒說話,剛才太激動,都忘記古青奇的存在,很多思念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呢。

  林英瘦高,兩道劍眉又濃又密,身板筆挺眼神深遂,給人一種特別沉穩的感覺。

  他聽著古青奇的話,微微蹙起眉頭,語氣中帶著疑惑:“柳永堅現在是特工總部杭州區的情報人員,想除掉他怎么可能?”

  林英多次指揮作戰,是一位優秀的指戰員。擔任浙江省委書計后,溫州被日軍占領過兩次,他是既在白區工作,又在敵占區斗爭,積累了豐富的斗爭經驗。

  柳永堅已經當了叛徒,還是特工總部杭州區的情報員,想除掉他可沒這么容易。不要說浙江省委機關已經破壞,干部大多轉移到了蘇北。就算浙江省委還在,要去杭州除掉柳永堅也是不現實的。

  林英深知,目前應該隱蔽精干,積蓄力量,長期埋伏,以待時機。過早的暴露身份,接下來的工作在百害而無一利。

  丁芝蘭擦干臉上的淚痕后,輕聲說道:“你都能營救出來,除掉一個叛徒也不是不可能。讓柳永堅活著,對我們留在浙江的同志,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她雖是林英的妻子,但工作就是工作。她也是省委委員,還是省委機要秘書,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

  如果換在沒來上海之前,她會與林英是一樣的想法。上海的地下黨,怎么能辦浙江的事嘛?然而,事實證明,上海地下黨碼頭情報組,有著令人信服的卓越能力。先是安排浙江過來的同志,再是找到石端均,又把林英營救出來了。

  在看到林英的那一刻,丁芝蘭對碼頭情報組的信任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碼頭情報組好意幫忙,浙江省委必須領這個情。

  林英意識到丁芝蘭的態度有問題,或許有自己不知道的情況,連忙問:“我是怎么出來了?”

  他到現在還是迷惑不解,在溫州被捕時,他用“夏敬齋”的化名,只承認是華興百貨商店的老板,對于石端均的身份,以及地下黨的事情一概否認。

  但他還是被解到了杭州的特工總部,原本以為,到杭州后再也出不來,沒想到一個月沒到,自己就被解救出來了。過程非常順利,據溫州那邊的人介紹,只花了四根金條,剩下的兩根金條,讓他帶回了上海。

  丁芝蘭介紹道:“是上海地下黨的同志,打聽到你關在杭州,又疏通杭州特工總部的關系,讓溫州方面派人去贖你。那六根金條,也是上海地下黨準備的。另外,石端均的身份已經暴露,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也為了更好的工作,我們決定讓石端均趁機以叛徒的身份,打入上海警察局特高科。他現在是特高科的線人,整天在街上搜尋我黨的線索,暗地里卻接受組織的培訓。”

  林英微微頷首:“原來如此,除掉柳永堅是浙江方面的職責,上海地下黨有心了。需要我們如何配合?”

  丁芝蘭的話,讓他明白上海地下黨為營救自己出了很大的力。既然他們有除掉柳永堅的能力,他自然不反對。

  古青奇拿出一張折得很小的紙條:“只要讓石端均和浙江方面的同志配合就行了,這是上海地下黨的計劃。”

  林英一邊看著紙條,一邊說道:“替我感謝上海地下黨,我們先研究一下,明天再答復他們。”

  古青奇知道,林英剛從獄里出來,又趕了這么遠的路,身體和精神都很疲憊。這個時候,他最需要的休息。

  林英等古青奇走后,他撫摸著丁芝蘭的臉頰,柔聲說:“這段時間你清瘦了。”

  丁芝蘭眼中泛著淚光,她將臉頰輕輕靠在林英的肩膀上,這是她最幸福的時刻。在林英被捕的這段時間,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候。雖然住在上海最豪華的飯店,可她一點也不幸福,寧愿與林英待在漏風的房子里。

  林英摟著丁芝蘭的肩膀,在她耳畔輕聲說:“跟我說說這段時間的事情,與華中局聯系上了沒有?其他特委的同志,都轉移了嗎?”

  丁芝蘭說話的時候,眼淚又嘩嘩地流著:“這段時間我們過得很艱難,同志們輾轉到臺州特委機關所在地三門縣海游鎮,從那里走陸路到寧波,或者坐帆船到舟山沈家門來上海。再由臺州上海支部的同志安排去南通。省委機關被破壞后,我通知各個特委書計,分別來上海接華中局的關系。其他人走后,我在上海地下黨的照顧和保護下,暫時隱蔽在這里。”

  她到上海后,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每天都在想著林英的狀況,就算她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很堅強,但夜幕降臨后,卻總是潸然淚下。

  林英感慨地說:“上海地下黨真是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丁芝蘭擦了一下眼淚,鄭重其事地說:“準備地說,是上海地下黨領導的碼頭情報組。這個碼頭情報組只與古青奇發生關系,同志們剛來上海,很多人沒親可投,手頭拮據,上海支部的同志把家里的東西能當的都當了,可還是杯水車薪。最后在碼頭情報組的幫助下,才度過難關。”

  林英看了看房間的布置,有客廳和臥室,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家具和沙發一看就是進口的,整個房間充滿一個詞:金碧輝煌,他感嘆著說:“碼頭情報組出手很豪綽,這里住一晚的費用,怕得幾十元。”

  丁芝蘭嚇了一跳,臉色都變得蒼白:“一晚就要幾十元?那我還是趕緊搬出去吧。”

  她在這里住了快半個多月了,一個晚上幾十塊,算起來就是好幾百,甚至上千了呢。想著自己花費了這么多錢,她如坐針氈。

  林英問:“今天的費用已經付了的,我們明天搬吧。你覺得碼頭情報組清除叛徒柳永堅的計劃,有把握嗎?”

  兩人分開近月,如隔世之感,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留待以后再說,目前要以工作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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