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章海其實也在猜測胡孝民的來意,胡孝民是情報處長,來查共產黨的線索,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杜章海瞇著眼睛問:“胡處長這次來太倉,是為查共產黨新四軍的線索?”
他是文人,不會跟黃道南這么粗鄙,但心思要比黃道南厲害。他也很討厭黃道南,但此時與黃道南站同一陣線。
胡孝民打了個酒嗝:“當然,太倉現我是清鄉的橋頭堡,共產黨要逃出清鄉區,或者混進清鄉區搞破壞,都要經過太倉。所以,這里的治安很重要。你們堵住了共產黨的通道,清鄉工作就成功了一半。”
旁邊的黃養浩得意地說:“請胡處長放心,我們這里治安好得多。就算有共產黨活動,也是躲在暗處,不敢與我們作對的。”
胡孝民微微頜首,似乎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杜章海問:“胡處長平常有什么消遣?”
不管內心如何瞧不起胡孝民,表面的應酬還是要搞的。
胡孝民說道:“打打牌,看看書。”
黃道南馬上甕聲甕氣地說道:“看書就算了,老子斗大的字只認識一籮筐,還是打牌吧,那上面的字我都認得。”
他的愛好是女人、打牌、抽大煙。他跟胡孝民的關系,還沒到一起玩女人的地步,打牌正合適,讓胡孝民笑著而來,哭著離開太倉,贏死他!
黃養浩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說道:“我去安排。”
胡孝民淡淡地說:“換個地方打吧,在外面始終覺得不安全,去杜縣長家還是黃司令家?”
黃道南鄙夷地看了胡孝民一眼,一臉嘲弄地說:“胡處長既然膽子小就去我家,高院大院,有人有槍,絕對安全。”
胡孝民輕輕搖了搖頭:“如果太倉真有共產黨,很有可能注意到你家了。我覺得,杜縣長家更安全。”
黃道南吼道:“放屁!保安司令家如果都不安全,那太倉還有安全的地方嗎?今晚必須去我家,要是敢去杜章海家,沒有共產黨,老子也要搞出共產黨!”
他說話要本就不過腦子,喝了點酒,腦子更是有些短路。他不斷敬胡孝民的酒,自己也喝了不少。
胡孝民本就酒量不錯,在路上已經吃了解酒藥,一時半會醉不了。
杜章海說道:“胡處長,還是去黃司令家吧,要不然他就不高興了。”
胡孝民點了點頭:“好吧。”
他與方民任商量,晚與在落腳點有可能是黃道南家和杜章海家,黃道南家的可能更高。畢竟黃道南家是太倉的大戶,房子數十間,他家的宅子是太倉縣最大的。
看到胡孝民點頭,黃道南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對辦事處一向不感冒,自己一直以來就是聽日本人的命令,現在突然來個辦事處,還想命令自己,他心里自然不愿意。
得知胡孝民要來太倉,他剛開始很緊張。之所以帶上黃養浩,是讓一營準備一個特務排,一旦跟胡孝民鬧翻,就來個先下手為強。
還好,胡孝民是來抓共產黨的。黃道南也很痛恨共產黨,當然希望借胡孝民之后,除掉太倉境內的所有共產黨。
隨后,胡孝民帶著錢如珩去了黃道南家,杜章海和黃養浩作陪,四人一起玩麻將。
兩個小時后,黃家的下人突然來報告,有辦事處的人來找胡孝民。
胡孝民正在摸著牌,隨口說道:“錢如珩,你去看看是誰,認識的話就帶進來。”
錢如珩應道:“是。”
昨天晚與在昆山時,胡孝民就跟他說起了今晚的行動計劃。對內處決黃道南,是因為黃道南是“共產黨”。對外,黃道南則是“死”在共產黨手里。這樣對外對內,都能說得過去。
昨天晚上,錢如珩才知道,胡孝民早派方民任到了太倉。除掉黃道南的行動,以方民任為主,他只是配合。
錢如珩這才知道了,胡孝民其實很有心計。如果他不是真心實意配合胡孝民除掉黃道南,肯定會被胡孝民察覺。
很快,錢如珩帶著方民任和兩名情報人員進來。因為是錢如珩帶進來的,一切都很順利。他們是在后院打牌,而黃家的警衛只請前院。
錢如珩走進房間:“胡處長,來的是……”
他的話還說完,門就被粗暴地推開,方民任手里提著槍走了進來。
房間里的人都傻眼了,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胡孝民最先反應過來,他緊張說道:“你們……是什么人?”
“我們是共產黨領導的新四軍!”
方民任冷冷地說,話剛落音,他就槍了,朝著黃道南就是兩槍:“砰砰!”
黃道南巨大的身軀,頓時朝后面倒去。旁邊的黃養浩,此時也被嚇破了膽,他沒敢反抗,只是迅速舉起了雙手:“我投降,新四軍優待俘虜。”
“砰砰!”
方民任繼續開槍,冷聲說道:“這次新四軍不優待!”
杜章海看傻了眼,這跟他認知的新四軍不一樣啊。一般來說,新四軍只除惡,而且很少會沖進家里動手。
再說了,黃道南家還有那么大護衛呢。
最令他奇怪的是,這些新四軍是怎么進來的呢?
方民任走之前,將桌上黃道南和黃養浩身前的錢一把掃走。胡孝民早就跟他說了,干活的時候應該在打牌,不管是黃道南家還是杜章海家,到時都能弄點東西走。
等方民任帶著人走后,杜章海才逐漸恢復意識,他顫栗著說:“胡處長,這……這可怎么辦?”
胡孝民大吼道:“錢如珩!馬上叫人追擊,共產黨竟然殺到黃司令家了,那還得了!”
此時槍聲也驚動了前面的警衛。得知黃道南和黃養浩被殺,他們都慌了。在杜章海和胡孝民的安排下,所有人迅速出動,將縣城封鎖起來,挨家挨戶搜查共產黨。
這是胡孝民親自制定的計劃,方民任早就安排好了撤離路線。再說了,他還是辦事處的人,真要碰到保安團的人,只要亮明身份,照樣暢通無阻。
杜章海望著黃道南和黃養浩的尸體,一臉愁容地問:“胡處長,現在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