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成樸誠的話,徐國良嚇了一跳。別人不知道胡孝民的身份,他可清楚得很。胡孝民以總務處長的身份,兼任軍務處長,這說明了什么?
清鄉蘇州辦事處是趙仕君說了算,可趙仕君現在卻派胡孝民來軍務處。先不說胡孝民是不是趙仕君最信任的人,以胡孝民在總務處的表現,徐國良就沒有與他對抗的勇氣。
胡孝民上任伊始,馬上調整了他的職務,把他從保安總隊長調到警察總隊長。雖然級別沒變,可他馬上也變成孤家寡人了。
徐國良沉吟道:“胡處長現在負責軍務處,我們要大力支持他的工作。”
成樸誠急道:“徐總隊,保安總隊一向以你馬首是瞻,龔萬軍是警察出身,保安總隊與警察總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嘛。我們希望,保安總隊還得你來當總隊長,龔萬軍是門外漢,沒人會聽他的。”
成樸誠和徐國良一樣,都是江蘇人,他們原來是受吳冠高指揮。清鄉委員會成立后,全省的保安部隊,都受清鄉委員會指揮。
徐國良語重心長地勸道:“吳高官的保安司令,已經讓給趙仕君了。他的高官,估計很快也會讓出來。我勸你不要搞什么小動作,安心當你的副總隊長,配合龔萬軍和胡處長的工作較好。”
成樸誠氣道:“我不服!胡孝民從來沒帶過兵,龔萬軍也是警察系統過來的,他們怎么能指揮保安部隊嘛。”
他的潛臺詞很明顯,就算要指揮保安隊,也應該是自己才對。下面的人,只要徐國良打個招呼,就不會聽龔萬軍的。
徐國良淡淡地說:“胡孝民雖然沒帶過兵,也很年輕,可他是情報處長。姜頌平這么厲害的人物,說殺就殺了。陳百魯、余光中,哪個是省油的燈?怎么都死了?政務處的唐仲寰,想當處長,還得向胡孝民服軟。你如果自認為比他們更厲害,我也無話可說。”
成樸誠說道:“部隊跟機關豈能一樣?下面的兄弟,可不會對什么人都服氣的。”
徐國良不動聲色地問:“你有什么打算?”
徐國良淡淡地說:“我暫時沒有打算回去真要收拾殘局也是你的事。”
成樸誠走后,徐國良馬上去了趟胡孝民的辦公室。他對胡孝民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他知道自己的斤兩,如果跟胡孝民對著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國良直接把成樸誠賣了恭敬地說:“胡處長,成樸誠想鬧事。”
他的年紀比胡孝民大,從軍十多年,治軍的經驗也比胡孝民豐富。但是他現在面對胡孝民時絕對是下屬面對長官時的態度。
他知道,這是取得胡孝民信任的最好,也是最快的辦法。
徐國良早就看清了形勢,在辦事處跟胡孝民作對,誰都不會有好下場。陳百魯和余光中論資歷和能力,哪個都不比胡孝民差。結果胡孝民來了后,他們非死即亡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徐國良不想步他們的后塵,他只想安心當著自己的警察總隊長。
胡孝民不置可否地問:“他想怎么鬧事?”
徐國良嘆息著說:“應該是想煽動下面的兄弟跟龔萬軍對著干。我勸了他可他不聽。”
他出賣成樸誠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像成樸誠這種看不清形勢的,被收拾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何不讓他成為自己向胡孝民效忠的墊腳石呢?
胡孝民突然問:“成樸誠會是抗日分子嗎?”
徐國良眉頭一跳:“有可能。”
胡孝民這是要把成樸誠往死里整啊,不管成樸誠以前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與抗日分子聯系起來,誰也保不了他。一旦坐實身份,只有一個下場:死。
胡孝民說道:“你去查一下,把相關資料查出來。”
徐國良又驚又喜:“啊,好的。”
這種事他可不擅長,但是,胡孝民讓他去調查,說明沒把他當外人。從今天開始,他就是胡孝民的人了。
徐國良畢竟原來是保安總隊的總隊長,他在保安部隊有很多老部下,當然也有一些親信。他要調查成樸誠的情況,比誰都方便。
成樸誠并不知道,他這么快就被徐國良賣掉了。他其實只是覺得,自己應該當總隊長了。況且。胡孝民太年輕,又沒帶過兵,這樣的人,憑什么來當軍務處長?還有龔萬軍,一直以來都是負責警察,讓他帶兵打仗,能行嗎?
保安總隊,還需要像自己這種帶過兵打過仗的。
兩天之后,成樸誠與下面的人正商量,要怎么樣才能把龔萬軍趕走,并給胡孝民一個下馬威時,突然特務營的人闖了進來。他們全副武裝,把為首的成樸誠帶走。
直到此時,成樸誠才開始驚慌。當他被關進后面的看守所后,心里已經充滿了恐懼。
此時的成樸誠,自然知道為何會被捕。
當他看到來審訊的方民任時,還沒開始之前,就用一種謙卑的語氣說道:“方科長,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來這一套呢?”
方民任斜睨了成樸誠一眼,冷聲說道:“我跟你可不是自己人,成樸誠,說說你的問題吧?”
成樸誠信誓旦旦地說:“我知道,不該跟胡處長作對,更不該煽動下面的兄弟鬧事。請方科長轉告胡處長,以后成樸誠一定對他死心塌地,絕無二心。”
方民任冷笑道:“就你這樣貨色,還要跟胡處長作對?”
抓成樸誠之前,他已經拿到了很多證據。所有的證據都說明,成樸誠一直在為重慶做事。他這次煽動保安隊的營連長們,也是想跟外勤警衛團一樣,搞一次暴動。
然而,他的陰謀被胡孝民識破,暴動破產了。
可就算如此,“罪魁禍首”成樸誠,也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