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突然接到方民任的電話,向他報告了一件事:剛從太倉調到常州的第二軍第三師,竟然主動與重慶的長江下游挺進軍聯系,約定互不侵犯。
胡孝民問:“拿到證據了嗎?”
方民任說道:“抓到了第三師的一個叫肖佩景的參謀,已經招了,正是他與長江下游挺進軍聯系的。”
他在常州站當站長,碰到這種事,首先不是向許均鶴匯報,而是給胡孝民打電話。對他而言,胡孝民才是永遠的長官。
胡孝民微笑著說:“把人送到蘇州,民任,這次你立功了。”
方民任在電話那頭謙遜地說:“多謝處座栽培,沒有處座,就沒有民任。”
第三師屬于原來維新政府的綏靖軍,趙仕君接到胡孝民的報告后,當即決定向日本人報告。
對南京政府來說,綏靖軍自成一個體系,汪即卿和趙仕君都很頭疼。這次抓住把柄,當然要給他以重擊。
日本人知道后,果然很憤怒。兩軍作戰,前線的部隊,竟然與敵人暗中商議互不侵犯,這是他們絕對不允許的。
日本就是要讓中國人打中國人,否則他們扶持汪即卿干什么呢?
很快,日軍把第三師的軍官,以開會的名義調到常州市,隨后派出一個大隊,解除了整個第三師的武裝。
第三師解除武裝的消息傳到蘇州后,胡孝民受到了顧問室的表揚。晴氣慶親自把他叫過去,當著趙仕君和其他日本顧問的面,很是說了些中日友好,共榮共存的話。
當然,也給胡孝民獎了一筆錢。但胡孝民晚上就請他們去蘇州最好的飯店吃了一頓。在花錢上面,胡孝民絕不吝嗇,他會抓住一切機會與日本人交手。
在別人看來,他對日本人絕對是屈尊就卑,為了討好日本人,無所不用其極,是真正的漢奸。
第二天上午,胡孝民剛處理完處里的事務,就接到了許均鶴的電話:
“孝民,我剛到了進口的茄立克,過來拿兩盒?”
胡孝民應道:“好啊。”
許均鶴找到,一定是有特別的事情。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共產黨“內線”的事情。
果然,到蘇州實驗區后,許均鶴跟他說起了這件事。
“孝民,你的計劃,沒商量就稍稍改動了一下。”
胡孝民笑著說:“大哥肯定是為了我著想,不用跟我商量。”
許均鶴好整以暇地問:“要是沒替你著想呢?”
胡孝民說道:“那我也沒意見,長兄如父,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許均鶴問:“你不是拿了三個日軍的行動計劃么?如果只透露給了一個,除非三個計劃都受挫,否則很難確定對方的身份。但是,三個計劃分別讓三個人知道,范圍是不是就縮小了?”
對中島信一的懷疑,他是很反感。但胡孝民提出的甄別方式,他覺得很幼稚。共產黨的內線,如果用這樣的辦法就能揪出來,那也太小看共產黨的諜報能力了。
正如胡孝民所說,他也必須給日本人一個交待。正好借胡孝民的計劃,把蘇州實驗區幾個看不順眼的人除掉。
別看許均鶴是蘇州實驗區的區長,可他手下也未必有跟他一條心的。
特別是綏靖軍第三師出事后,維新政府系的人,對特工總部恨之入骨。有人就在拉攏他的手下,準備給他下套。
許均鶴也不說破,就借這個機會,把那些人除掉。
胡孝民一臉佩服地說道:“大哥果然考慮周全。三次作戰,只要有一次出事,就能迅速鎖定目標。”
幾天之后,日軍達子萬聯隊、偽軍第三十六師共800余人,企圖襲擊新四軍第三師領導機關在鹽城阜寧西南孫河莊舉行的檢閱大會場。提前得知消息的新四軍,在佃湖阻擊,擊斃日軍中佐聯隊長達子萬。
消息傳到蘇州,所有日寇都很震驚。他們一直在清鄉,應該是不斷消滅新四軍才對。可現在,新四軍沒消滅,日軍倒是損失慘重。現在,更是中佐聯隊長都被擊斃。
其實,這次戰斗,也暴露了日軍兵力匱乏。一人聯隊長,只帶了一個中隊的日軍,再加上三十師的幾百人,總共八百人,就敢深入鹽城,實在太囂張了。
要知道,之前鹽城是新四軍軍部所在地,群眾基礎非常牢固。就算沒有碼頭情報組的情報,新四軍也能及時得到情報。
日軍從來吃不得虧的,達子萬死后,迅速組織兩千日偽軍反撲阜寧孫河莊,結果,當地軍民早就轉移。
憤怒之下的日軍,只能把當地群眾的房屋全部燒毀。他們在戰場上打了敗仗,只能靠這樣的辦法發泄心頭的怒火。
中島信一幾乎是沖到胡孝民的辦公室,滿臉怒火地問:“胡桑,這次達子萬的情報,蘇州實驗區是否有人知道?”
胡孝民猶豫著說:“對,只有一個人知道。可是,情報也未必就是他泄露的。”
中島信一幾乎是用吼叫道:“既然只有一個人知道,新四軍又提前設伏狙擊達子萬中佐,難道還不是證據確鑿嗎?馬上把人押來辦事處,我要親自審問!”
胡孝民當著中島信一的面,給許均鶴打了個電話:“許區長,達子萬聯隊的軍事行動,誰是知情者?”
胡孝民的語氣很嚴肅,用上了“許區長”的稱謂,這也是告訴許均鶴,他要“公事公辦”。
許均鶴腦子反應也很快,馬上說道:“只有情報科的副科長夏大庸知道。”
胡孝民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說道:“夏大庸?馬上抓捕此人,并立刻送到辦事處,中島信一少佐要親自審問。”
許均鶴當然樂得遵命,其實在得知達子萬聯隊出事后,他就暗中監視了夏大庸。這個夏大庸,已經被省政府的人拉攏,經常與他們暗中聯絡。
得到胡孝民的通知后,許均鶴親自行動,抓捕夏大庸后,送到了辦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