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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溪云初起 第十六節 贈君吳鉤

  “好刀。”共尉脫口而出。

  “這可不是刀。”武嫖輕笑道:“這是吳鉤。”

  共尉臉色一紅,他也發現了,這柄吳鉤雖然彎曲如刀,但是卻是雙刃,而不是象刀一樣的單刃。更何況這個世上的刀大部分還是直的短刀,根本沒有這么長的。

  原來這就是吳鉤。共尉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的打量著。“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十九州”。“銀鞍照白馬,吳鉤霜月明”,這些詩句曾經讓很多人熱血沸騰,但是大部分人卻不知道吳鉤究竟是什么模樣,沒想到不期然之間,這傳說中的利器就出現在自己的手中。

  “這是當年徐夫人大師的精品,是用北海寒鐵所制,鋒利無比。”武嫖見共尉喜愛這柄吳鉤,眼角露出淺淺的笑容,欣慰的說道:“一直放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又用不上,不如送與你,也不枉大師的一份心血。”

  “這……”共尉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如何使得?”他看這柄吳鉤寒光照人,份量又比往常的鐵劍、青銅劍都要沉上幾份,恐怕這不是普通的鐵,而是隕鐵所制。秦朝末年雖然已經開始大量使用鐵,但是因為煉制不得法,還沒有出現上等的鋼制武器,這樣的隕鐵兵器是千金難求。他心里極是喜歡,卻覺得有些太貴重了,承受不起。

  “你救了我武家上百口人,我送你一柄吳鉤,也是應該的。”武嫖抿著嘴,淺淺的笑著:“不要再推辭了,要不然,我不生氣,這柄吳鉤也要生氣了。我聽說,神兵利器都是認主的,我看這柄吳鉤到了你的手中,仿佛有了生機一般,想來它天生就應該是你的。”

  共尉不好意思的一笑,也沒有再推辭,對著武嫖躬身一揖:“多謝大姊厚賜,尉感激不盡。”

  “好好去打仗吧,立了戰功,手中有了兵權,你共家就安全了,我武家……也能跟著沾些光。”武嫖莫名的臉一紅,轉過身去,看向外面月色下的陳縣,沉默了一會又說:“亂世之中,人不如犬,只有實力,才是真正的根本。”

  共尉看著武嫖的背影,忽然覺得一陣心動。唉呀,小寡婦也不錯嘛,雖然少了點什么,可是知冷知熱的,懂得照顧人。可惜,自己那時候怎么就轉不過這個彎來呢。他忽然腦袋一熱,輕輕的走上前去,貼著武嫖站著。武嫖感覺到了共尉的氣息,渾身一緊,立刻僵在了那里,心跟著猛烈的跳動起來,一股熱血沖上了臉頰,臉蛋燒得紅樸樸的。

  她不是初經人事,可是那一剎那間,她比第一次見到陌生的男人還要緊張。感受著身后共尉身體上傳來的男人氣息,她突然想起了那次共尉受傷時,她所看到的共尉赤裸的強健身體。她能聽到共尉有些粗重的呼吸,能聞到共尉身上濃重的汗腥味,似乎還能聽到共尉急促的心跳聲。

  此時的武嫖,正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面對著自己朝思暮想的情人一般手足無措,意醉神迷。而共尉也是初哥一個,他雖然沉迷于武嫖身上傳來的一股股清香,卻不知道如何進行下一步,是將她摟在懷里,還是直接表白?他緊緊的握著吳鉤,掌心沁出了一陣陣的汗,粘乎乎的特別難受。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般。

  武嫖最先回過神來,她猛地轉過身,看著近在咫尺的共尉通紅的臉,顫抖著抬起手握住共尉的大手,緩緩的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后抱著共尉的頭,踮起了腳尖偎入共尉懷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共尉猛地激動起來,用力的抱著武嫖的臉,低下頭,狠狠的親了下去。嘴剛碰到武嫖柔軟冰涼的嘴唇,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切的叫聲: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

  武嫖象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猛的跳了開去。緊緊的靠著墻,手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面紅耳赤的看著共尉,又做賊心虛的看了一眼外面。從門口看去,她的貼身侍女環兒正焦急的四處張望著,向望樓這邊走過來,眼看就要走到望樓了。武嫖羞愧難當,慌亂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連忙走了出去,攔在環兒的面前:“什么事?”

  “老爺聽說共將軍要出征了,要找你商量。”環兒話剛說出口,一抬頭,卻見武嫖神色慌亂,不免有些詫異,正想再問,卻看到共尉正站在女墻邊望天,立刻什么都明白了。她一縮脖子,吐了吐舌頭,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跑。

  “我……我去見阿翁……說說睢陽的事。”武嫖前言不搭后語的吱唔了兩聲,也不等共尉回答,就跟著跑了。共尉沒敢回頭,聽著漸漸消失的腳步聲,他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龐,仿佛還能感覺到武嫖細膩的手指留下的味道。他將手指湊到鼻端聞了聞,遺憾的搖了搖頭,暗自鄙視了一下自己:“真沒用!到嘴的鴨子都飛了。”

  武慶聽說共尉要出征了,又聽武嫖說他打算在睢陽征兵,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了把睢陽的產業全部送給共尉,為了方便共尉行事,他安排了一個信得過的家奴跟著共尉去睢陽。共尉聽說之后,感激不盡。幾個人聊了半夜,這才依依惜別。因為偷情不遂,共尉和武嫖都有些不好意思,整個晚上都沒怎么說話。武慶知道他們進展不順利,倒也沒有奇怪,共敖卻看出了些端倪,只是沒有把握,也不好多說。本想回去再問個清楚,可是共尉又把周賁、金昂他們幾個叫來,安排他走之后的相關事宜,一直忙到四更才算完事。共敖已經累得不行了,早把想問共尉的話拋之腦后,一躺下就打起了呼嚕。

  第二天,共尉帶著陳樂、葉青等人出了陳縣北門,渡過鴻溝,一路向北,取道柘縣直奔睢陽。一路上招兵買馬,等五天后趕到睢陽,他已經有了兩千多人。這還是在他堅持寧缺勿濫的原則下的結果,要是按照陳樂、葉青等人的意見,他的人馬只怕還要再多上一千多人。為了說服他們采納自己的精兵原則,共尉可花了不少口水。

  來到睢陽,武家的那個家奴將武家的產業換成錢糧,交給共尉后自行回家。共尉手里有了錢,立刻開始征兵,他一面讓人在睢陽城里散布征兵的消息,一面讓田錦江帶著十個親衛充當考官,只有能在他們手下經過測試的人,才能做他的部下,否則一概不要。田錦江這些人平時什么事也不干,除了當值保護共尉之后,就是打熬力氣,操練武藝,再加上共尉供應的伙食又好,一個個身強力壯,武藝精通,普通人在他們手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結果兩天下來,他們才招收了一千多人。

  陳樂十分不解,共尉現在缺的就是人手,為什么還不放寬一些要求,盡快招收到足夠的人馬趕往東海?他勸了共尉幾次,共尉卻微笑不語,依然我行我素。

  “逍遙,不要急,我們征兵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這兩天來的人越來越多,很快我們就能湊足人馬,到時候日夜兼程趕往郯縣,一定能將這些時間補回來的。”共尉安慰上火的陳樂說。

  “大人,我不是擔心時間,我是覺得你這要求太高了。”陳樂苦笑著說,“你嚴格要求你的親衛營,這個我沒話可說。你對斥候營有特殊要求,我也沒話說。可是普通士卒也這么要求,那我就有些想不通了,就算是皇帝挑選宮里的郎中,也沒這么苛刻的。兵固然要精,可是要求太嚴了,人數不足,也是不行的。難不成你想學吳起挑起魏武卒?可是魏武卒再利害,也不如秦軍的銳士啊。”

  “那不是魏武卒不如秦軍的銳士。”共尉打斷了陳樂的話:“那是帶領魏武卒的將軍不如秦軍銳士的將軍白起。要還是吳子帶領魏武卒,只怕白起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那個誰知道。”陳樂被共尉一噎,無話可說,這兩人根本不是一個時代的,確實沒什么可比性。當然了,共尉說得話也有道理,自從吳起被逼離開魏國,魏武卒當年以五萬破秦軍二十萬的輝煌戰績確實再也沒出現過。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共尉笑著安慰陳樂道:“現在天下大亂,糧食緊張,你招那多人,就得供應他們吃飯。如果軍糧供應不上,就是再多的人也會不戰而敗。與其如此,不如招些精兵。你啊,愁這些沒用,還不如幫我想想哪里可以搞到糧食和武器呢,我總不能讓將士們吃不飽飯,空著手上戰場吧?另外,你也挑一些腦子好使的人,加強一下輜重營,以后攻守器械可要由你負責呢。”

  陳樂無奈的搖搖,不再多說。“大人放心,這個我去想辦法。”

  葉青靜靜的站在一旁,等他們爭論完了,才上前施禮,略有些緊張的說:“將軍,有將士犯了將軍的軍紀。”

  共尉一聽,立刻站了起來,沉下臉喝道:“是誰這么大膽?給我帶上來。不,我跟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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