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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宋湘在院門口等陸瞻,卻等來景旺說陸瞻留在棲梧宮陪王妃用膳,猜想是王妃這邊放手了,便也心情復雜地回了房。她和陸瞻這一走,便不能再留在王妃面前盡孝,想到前世直到最終出事之時,王妃仍然在不遺余力地幫助他們,就覺得這世不能奉養她百年,十分遺憾。

  但如今也不能再多想了,優柔寡斷最是不應該。最明智的做法便是集中精力先搜集證據替寧王翻案——晉王有這么一番剖白,其實一定程度上也是好事,不管他有沒有說謊,反正他是不承認兇手是他,那么如此也就不能成為皇帝下決心翻案的障礙,也就是說,只要晉王不認自己是兇手,皇帝就沒有理由不翻案。

  陸瞻回來后宋湘剛吃完,因為落下她一個人在房里用晚膳,心里過意不去,他殷勤侍候著她喝茶,然后把王妃的意思說了:“母妃提議我等秋狝回來再稟報皇爺爺,我心知她其實是還想多留我在身邊一陣,我也實在不忍拒絕,便答應了。”

  宋湘默了下:“養了十七年的兒子,手把手帶到這么大,自然舍不得的。”

  “但我還是想找個機會先跟皇上通通氣。”陸瞻道,“承運殿這邊總讓我有惴惴之感,就算他與母妃之間誤會解開,我也能感覺到他對我父親,對我,還是硌應著的,加上如今又知道我父親曾經私下見我母妃是為了給母妃看‘罪證’,我總覺得他對我父親的介懷只會加重,而不會消逝。總之這事不進宮過個明路,事后發生變故我們會有些被動。”

  這想法倒與宋湘不謀而合了。

  但王妃的心情他們也總得顧及。

  扭頭看了下皇歷,她說道:“距離啟程去圍場也不過四五日了,你不是被欽點在皇上身邊伴駕么?不必急著立刻說是對的,但若時機合適,出發之后找個時間跟皇上說明也是可以的。皇上聽說完,也得回京之后才能著手處理。”

  陸瞻默想了下,點頭道:“也好。”完了又看向她道:“身邊有個人商量著行事,真是福氣。”

  宋湘起身進了珠簾:“我去洗漱。”

  陸瞻笑了下,也跟著進去了。

  有了決定,陸瞻便照常上衙。

  翌日早飯后,宋湘讓蘇慕送了封信去宋家,請鄭容得空來王府一趟。然后就讓人遞帖子去沈家,回頭她要與陸瞻一道去沈家探望沈昱。前番沈宜均說關于太子的事情若他們有想知道的,他能知無不言,如今想來,原來是應在了晉王妃與三位皇子的關系上,此時自然不能放過這線索。

  晨光下的乾清宮里,皇帝拿著晉王府來的折子來回看了三遍,臉色一點比點往下沉。

  “周氏喪心病狂,意圖謀害宗室內眷,結果害死了宗室子嗣,將她貶為庶人,再賜死!你將折子轉去宗正院,著他們督辦。”又說道:“再去晉王府傳朕的口諭,責令晉王肅正家風。縱容侍妾生事,得此后果,他亦有責任!”

  王池領旨接了折子。見皇帝仍在擰眉心,便道:“近日二位王爺與眾將領陸續回京,皇上也累了,不如歇息會兒吧。”

  皇帝卻搖頭:“朝事不累,讓人心累的是家事。”

  王池默語。

  “駱家那邊安排的如何?”皇帝問。

  王池躬身:“已經出發了,不出意外,會在皇上到達圍場的翌日抵達。”

  “不要出意外。朕不許出意外。”皇帝看向他,“寧王妃下落可有了?”

  “確切下落還未曾查出。不過近日已經在晉王妃身邊安排了人手,倘若王妃與寧王妃聯絡,定然不會瞞過侍衛們的眼睛。”

  “但是自朕與晉王妃見面以來都好幾個月了,侍衛也沒有搜得消息。”

  王池微赧,說道:“王妃行事謹慎,多年來把秘密守口如瓶,想來侍衛們也得花些時間。”

  皇帝望著地下,沒再說話。

  鄭容正閑著,收到太監來傳話,就立刻裝扮齊整上了王府。

  門下恰與前來傳口諭的王池撞上,鄭容看著他去了承運殿后,便也往延昭宮來。

  王池正是來奉旨斥責晉王的。晉王那日從棲梧宮出來,便困居在承運殿,一直沒出來,周側妃那邊不時有消息傳到他這里,他亦不聞不問,直到景安來報說王公公奉旨來了,他才自書案后抬起頭,整整衣冠到了前殿。

  王池照搬皇帝原話說畢則離去。晉王立在庭前又是一陣出神。

  請奏處置周側妃的折子送到宗正院,永安侯看完嚇了一跳,立刻吩咐眾人別動,自己先往晉王府來。廊下見到晉王,作為從小熟絡的表兄弟,永安侯也不由得轉到避人處輕聲埋怨:“怎么弄出這樣的事來?這可不像你。偏生秦王漢王都在城中,王爺這可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晉王引著他進殿坐下,微微一笑說道:“家門不幸,罪責在我。倒也沒有刻意遮掩的必要。”

  “話不是這么說,你想必也是老虎打了個盹兒。”

  永安侯還是替他打了個圓場。

  晉王轉了話題:“聽說林逸回來了?”

  “回了,”林逸便是蕭祺的表字,“早兩日回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世子在,林逸便說這兩日要來拜訪王爺。我先前看正趕上這事,就且沒帶他來。”

  晉王微微頓首,再道:“回頭我來約他。”

  永安侯端了茶到唇邊,忽然停下人,又意味深長看了眼晉王:“周氏這事,王爺可還有別的囑咐?”

  明眼人都曉得,晉王府后宅有王妃這樣精明的人掌管著,還出現了姬妾膽敢沖郡王妃下手這樣的事,若不是晉王往常縱容過頭,周氏是不可能這么大膽的。永安侯與晉王到底是幾十年的交情,又是表親,晉王若是還有念及與周氏情份的意思,別的不說,宗正院起碼可以令她死得好看點,甚至是再留點時間讓他們倆再說幾句話,道個別。

  豈料晉王卻利落說道:“不必了。她死有余辜。該怎么著便怎么著吧。”

  永安侯聞言,便也只好喚人回去知會衙門,著來人處置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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