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愣在原地,英娘直接扯了她一把,出來了。
到了門外,花拾忍不住道:“這家明顯有問題,奴婢分明看到花名冊上也登記著覃家有小姐同行,姑姑為何不請出他們家小姐來看看?”
“便是提出來了,逼得他們下不來臺,于我們又有何好處?”
花拾語噎。
英娘道:“知道他們有問題,記在心里就行,鬧僵了那不是給王妃和世子妃添麻煩么?”
花拾恍然,立刻垂首。
英娘說完道:“別耽擱了,咱們把剩下三家走完,見世子妃去。”
宋湘剛把晚飯吃了,門外一片輝亮,是英娘和花拾打著燈籠進來了。
還沒說話,英娘已經虛攙著她進了里間:“左軍都督府僉事覃襄府上有問題!”
宋湘微怔:“查到了?”
“他們家人數倒是對,但人不對!核查的八個丫鬟里,其中一個喚作金冬喜的丫鬟,細皮嫩肉,舉止斯文,看著一點都不像是下人,在下估摸著是他們家小姐冒充的。”
宋湘又訥了下:“你是說這姓金的丫鬟貨不對版?”
英娘點頭,接而便把先前所見說了出來。“那丫鬟無論是姿態還是皮肉,都與其余幾個截然不同。而且覃家院子里特別暗,那丫鬟還躲躲閃閃的。花名冊寫著他們家是帶了位小姐出來的,要是沒錯,那這丫鬟就是他們家三小姐假扮的!”
宋湘凝眉看了眼花拾,花拾也重重點頭:“不光是姑姑看出來了,奴婢也覺得不對,因為但凡只要留心,都能察覺出來的。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沈家楊家那樣世家里的丫鬟,也沒有這位這么出挑的,可覃家只是個武將啊!”
“十三戶武將全都核遍了么?”
“全核遍了,除去覃家,其余都沒有什么問題。”
宋湘沉默站了會兒,忽地看了眼她們身后:“濂哥兒呢?”
“他送沈姑娘回去了。”
“速去喚蘇慕回來,讓他去覃家探探!”
“是!”
宋湘看著人離去,轉身進了殿,英娘花拾都跟隨進來。
殿里站片刻,宋湘與她們道:“覃襄是左軍都督府的人,他管不到兩湖地界,所以兵部集議兩湖水患的圖到不了他的手上。但他偏偏就有了,所以出于某種原因,他就必須盡快消除證據。所以他就打發丫鬟去毀滅證據。
“燒東西就會起煙,行宮之中到處是人,他們自然會挑山上樹林里。但他們為何不挑晚上呢?莫非那時候恰好發生了什么事,使得他們必須盡快銷毀,所以才鋌而走險了?”
英娘稍加思索,說道:“那是我們到達圍場的翌日,爺們兒都去了圍場,行宮之中只有官眷們。如果有事發生,那也只能是覃夫人那邊遇到了什么事,導致她支使丫鬟去消滅證據。”
宋湘頷首:“覃襄身邊多是護衛,不太可能越過護衛支使丫鬟行事,根據當時情形,確實很可能就是覃夫人所指使。何況,讓他們家小姐假扮丫鬟,不也是她的主意嗎?”
英娘沉吟:“覃家人數對不上,正合了那丫鬟被滅口的推測。覃夫人拿覃小姐來應付核查,八成丫鬟人已經不在了。只是不知道那丫鬟的尸體又被他們藏在哪兒了?”
丫鬟尸體找不到,那就一切都只是猜測。得不到證實,那燒毀的究竟是什么,也無從查究。
宋湘來回踱了兩圈,說道:“如果蘇慕探得的結果,當真是你我所猜測,那么尸體不外乎一個地方。”
蘇慕在陪同宋濂送沈鈿回去的路上被景旺截去暗探了覃家。
西山住的都是武將,可不是那么好查。他先以尋找陸瞻傳話的名義進了行宮,與重華把來意說了,然后讓重華掩護著,瞅了個空子潛到覃家。
行宮可給不了京城自家宅子一般的寬敞住處,每家也就一個二進院子而已。
重華抱著劍在空地上溜達著,來回走了十來圈,估摸著蘇慕快出來了,果然才繼續走半圈,蘇慕就自暗影里走出來,匆匆跟他打了個招呼,一溜煙走了。重華要逮住問問情況都沒來得及。
蘇慕回到昭陽宮,不顧門下太監阻攔,跨步就進了門!
“世子妃!”
屋里的宋湘聞聲立刻自板凳上起來:“怎樣?”
蘇慕快步到她跟前:“稟世子妃,先前頂著覃家丫鬟身份露面的那女子,坐在了覃家小姐的閨房卸妝,小的去到的時候,親眼見著屋里還有丫鬟在侍候她,稱她‘姑娘’!”
“果然如此!”宋湘道,“那覃夫人呢?她在做什么?”
“覃夫人在自己房里,小的到達的時候她傳下人在房里說話,小的出來的時候那婆子也正好出來。小的順便再探了下,那婆子是覃夫人的心腹。”蘇慕一口氣說完。
“那就得了,才剛剛應付完太監們核查,定是有些話要說的。”宋湘目光凌厲起來,“那日你們在山下搜尋東安侯府丫鬟時,可發現有異樣?或者說,她墜落的那片地方,有無可藏匿尸身的地方?”
蘇慕怔了一下:“整片山坡布滿了許多石頭,凹凸不平,也有許多松樹,藏人不容易,尸身因為可以蜷曲也不會動,倒是不難。”
說到這里他立刻打了個激靈:“那日我們花在趕去山腳的時間占多,真正搜尋并沒有費什么工夫,因為那丫鬟就躺在一塊尖石上,很容易看到,以致于別的地方我們也顧不上去細查,立刻就帶了她回來!”
“好!”宋湘緊走了幾步,攥手道:“眼下聽我的令,即刻帶幾個人去那日發現尸首的附近地方仔細搜尋!特別是易于藏匿的地方,一寸也不要放過!另外,記得編個好點的理由,遇到附近負責防衛的親軍衛發現,千萬不要露出馬腳!”
“是!”
蘇慕立刻轉出了宮門。
英娘見狀上來:“世子妃為何篤定覃家丫鬟的尸首會在那山腳下?東安侯府那丫鬟的墜崖,這么說來跟覃家是有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