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年,漢靈帝駕崩。
大將軍何進為誅殺閹黨,召董卓、丁原進京,事泄被殺,袁紹引兵入宮,連殺兩千余人,一路追至小平津渡口。
那一天,董卓領三千兵馬疾馳至北芒山救駕,迎少帝劉辯回京。
那位著名的孫子曾經說過:“十則圍之。”
這四個字的意思就是,打仗的時候,如果你的兵力在對方的十倍以上,那就甭廢話,往死里打就對了。
當然,這是對敵人,可如果是自己被十倍的敵人給圍起來,那又該怎么辦?
送少帝劉辯進入洛陽的時候,董卓就正面臨著這個難題。
在他的左邊,是西園八校尉禁軍指揮使袁紹,領兵一萬。
在他的右邊,是虎賁中郎將袁術,領兵一萬。
在他的后面,是執金吾丁原的私部,領兵數萬。
而董卓因為來得及,只有三千……
得嘞,這數量加起來都已經是他十多倍了都!
看著眼前這個屁顛屁顛跑過來讓他退出城外的傳令兵,董卓不禁皺起了眉頭。
看來大將軍何進說得沒錯,朝中果然有奸人作亂!
他本奉命入京討伐奸邪,如今才剛到洛陽地界,皇帝就已經被人追殺出宮了,好不容易把人家從北芒山給送了回來,這就又迫不及待地想讓他走了。
要說朝廷里沒有奸人當道,誰信啊?!
他董卓今年也快六十了,為朝廷駐守邊疆,征戰一生,雖然屢次受朝中奸人所害,但對朝廷的那顆忠心還是有的。
如今陛下危難,大將軍何進被奸人所殺,他既然是奉大將軍號令入京,那自當繼大將軍之志,鏟除奸佞,以振朝綱!
董卓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面對十倍于己方的敵人,他玩了一出疑兵之計,每日讓自己的那三千士兵溜出城門,再大張旗鼓地回來,嚇得袁氏兄弟蹲在城外瑟瑟發抖。
媽耶!這董卓的兵咋嘞多?每天來都來不完!這么多人這還打個卵子啊!
就這樣,不費一兵一卒,僅憑三千兵馬,董卓便輕易地控制住了洛陽。
袁氏兄弟躲著不敢現身,曹操也緊閉大門不敢出來,董卓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放在了還在城外發呆的丁原身上。
丁原是真的在發呆。
之前閹黨密謀誅殺何進,袁紹領兵誅殺閹黨,董卓迎少帝進京……等等這一系列足以震驚天下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丁原愣是蹲在城外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像眼瞎了一樣……
丁原這做法董卓就有點看不過去了。
老丁你瞧瞧你!咱倆都是奉命入京討伐奸佞的,結果你說說你都干了些什么?陛下都被人追出宮了你還蹲在一邊喝酒!我好不容易把陛下給送回來你又和那袁氏兄弟一起想干我!
做人可不能這么不厚道啊!要不是看你是從并州來的,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和朝中的奸人混在一起了!
嗯,說不定還真有這可能……
董卓這樣想著,晃悠悠地朝丁原軍的駐地走去。
“先生,這句‘臣等殄滅,天下亂矣,唯陛下自愛。’是什么意思?”
房間里,十三歲的小喬手里拿著張紙,趴在江曉的坐席上,兩只小腳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意思是等我們都死了,這天下就亂了,還請陛下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話說喬丫頭這句話你是從哪聽到的?”江曉放下手中的書,扭頭看向趴在她身旁的小喬。
十三歲,正是一個鮮嫩的年紀,這小丫頭長得是越來越漂亮了,尤其是那兩只精致的小腳,每次江曉一看見都忍不住想咽口水。
“是北方傳來的消息啦!”小喬揚了揚手里的紙,笑著回道:“據說這句話是那些閹黨在被殺之前說的,先生你說他們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天下的大亂不正是這些人引起來的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們就是隨口一說。”江曉冷冷一笑,繼續拿起手里的書。
小喬見狀將身子向前挪了一點,讓自己的頭能舒服地靠在江曉的大腿上后,這才戳了戳江曉的腰,仿佛撒嬌一般說道。
“先生你就說說嘛~你肯定知道的對吧?作為我先生,你教我這些不是應該的嗎?拜托~”
“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了……”被小喬騷擾得受不了,江曉頗有些無奈地低頭看著她大腿上的這個小姑娘。
“丫頭,知道黨錮之爭吧?”
“嗯嗯,知道知道,就是閹黨迫害士大夫的那幾次屠殺。”小喬立馬換上了一副好學生的表情。
“迫害?這可談不上。”江曉搖搖頭,不屑地說道:“黨錮之爭,不過就是閹黨和士大夫之間因為爭權奪利而引發的斗爭,雖說里面確實有幾個有氣節的士大夫,但這也無法掩飾這場斗爭的本質。
只不過最后輸的是士大夫集團,所以被殺的也是他們而已。”
“哦哦……”小喬愣愣地點頭。
“再來比較一下這二者之間的不同,都說天下之亂是由閹黨引起的,可閹黨又做了哪些能引起天下之亂的惡事?
屠殺士大夫集團?不算,他們二者爭權奪利,士大夫集團技不如人被殺是正常的,換我我也會這么做。
搜刮民脂民膏?這一點那些自認清高的士大夫做得也不少,二者旗鼓相當,一個別說一個,不能全部推到閹黨身上。
惑亂朝綱?確實是,雖然主要是皇帝自己昏庸,但這些閹黨附和著皇帝整天出餿主意,盡管不是直接危害天下百姓。當然,這一點士大夫同樣做得不少。
所以單從壞這個角度而言,所謂清高的士大夫其實并不比閹黨要好,反而在某些方面他們要更加喪心病狂!”
“比、比如說?”小喬好奇地問道。
一直以來士大夫都是以正義光明的形象出現的,如今突然聽到了他們邪惡的一面,小喬頓時就來了興趣。
江曉摸了摸小喬的頭發,冷冷地看著窗外,“比如說有個叫張儉的士大夫,因為他彈劾閹黨侯覽的奏折被扣押,他便殺了侯覽的母親,之后更是索性帶人沖入侯覽家中,將他一家老小,不分男女老幼一百多人全部滅門!
更比如說有個給哥哥讓梨的孔融,有一天他為他父親辦喪事,就因為被他脅迫來的百姓們哭不出聲來,他就殺掉了一個在他父親墓前哭泣的人,罪名就是不夠悲痛。
喬丫頭你說,這二者究竟誰更像是惡人?”
“士、士大夫?”小喬試探著回道。
“錯了,他們都一個樣……”江曉嘆了口氣,起身站在窗邊。
“黃巾之亂本就是士大夫治國無能,什么閹黨禍首,不過就是想將責任推卸給閹黨罷了……所以才會有‘臣等殄滅,天下亂矣,唯陛下自愛’……”
“那先生你呢?你一定和他們不一樣,對吧?”小喬坐起身,在江曉的身后問道。
江曉聞言,低頭猶豫了一下,隨即又抬頭看向天空。
“不、我也和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