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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曹丕駕崩

  黃初四年。

  “陛下,您該喝藥了。”

  幽暗的宮殿里,小柏低著頭,微笑著將一碗湯藥遞向臥病在床的曹丕。

  兩年的時間,曹丕整個人仿佛瘦了一圈,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青黑,面若病鬼。

  而實際上,他現在也確實是一個病鬼。

  這兩年來,曹丕的身體狀況不斷下滑,不過三十多歲的他,竟然已經病到了只有靠人攙扶,才能勉強下地的程度。

  “柏兒,你來了……”曹丕勉強側過頭,對小柏擠出了一個像哭一樣的笑容。

  “我來給陛下送藥,那些下人,我不放心。”小柏坐到窗邊,扶起曹丕靠在自己肩上,將碗中的藥一勺一勺地喂給他,動作溫柔至極。

  “還是你好啊,還愿意來看朕一眼……”曹丕靠著小柏的肩膀,眼里洋溢著一種叫做“幸福”的光芒。

  “不像其他那些女人,平日里看起來有多么為朕著想,多么愛朕,可現在朕病倒了下不來了,一個個就都不知道躲哪去了,朕要是死了,一定要帶著她們一起走!”

  “陛下別這么說,您的病一定能好起來的。”小柏伸出食指,壓住了曹丕的嘴唇。

  “柏兒你別跟著那些庸醫一起騙朕,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曹丕雖然嘴上呵斥著,但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

  小柏沒有再說什么,不過曹丕卻仿佛打開了話匣子,源源不絕地說著。

  “柏兒你知道嗎?其實朕以前有一個哥哥,那是一個很優秀的哥哥,只不過在朕還小的時候,他就在一次戰斗中為了保護父親戰死了。

  朕當時傷心了很久,可隨著朕長大,那份傷心也逐漸變成了慶幸,若不是哥哥他戰死了,朕和這個皇位恐怕也不會有任何關系了。

  直到有一天,朕突然發現,原來朕還有一個天才一般的弟弟,他就是陳王曹植。

  其實朕的天才弟弟并不少,曹植是一個,曹沖也是一個,不過他在當年的赤壁之戰中感染了瘟疫死了,就連那曹彰也是一個軍伍中的天才。

  唯獨朕,朕不是什么天才,無論是論文還是論武,朕一樣都比不過他們。

  現在回想起朕的一生,不是在勾心斗角就是在斗角勾心,為了能博得父親的喜愛,為了能戰勝朕的那個天才弟弟,為了能拿到這個皇位,朕犧牲了這么多,苦苦偽裝,學習了這么多東西,也不過就是為了炫耀給別人看。

  可即使坐上了這個位置,朕又做了什么?好像做了很多,但其實又什么都沒有做。

  柏兒你說,等朕死后,后世的那些史官又會如何評價朕?庸主?還是昏君?

  有時候,朕真的很羨慕那個弟弟,朕要坐在這個皇宮里勾心斗角,他卻能夠在外面風流倜儻……不公平,這不公平。

  三曹三曹,他們又可曾知道,自從朕做了這皇帝之后,就再也寫不出一首詩了……”

  說著說著,曹丕閉上了眼,兩滴眼淚滑了下來。

  “陛下……”小柏低垂著眼簾,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道:“其實您已經獲得了這世上最美的東西,無需羨慕,也無需嫉妒。”

  “是啊,有柏兒你在,就什么都夠了……”

  曹丕笑了,他顫巍巍地抬起手,輕輕摸了一下小柏白皙的臉龐,靠在她的肩上,又緩緩閉上了眼。

  小柏面無表情,既沒有迎合,也沒有反抗。

  “能在這最后的時間里遇上你,也算是朕這一生唯一的幸運吧……”

  這一閉,曹丕便再也沒能睜眼了。

  殿內忽然安靜了下來,這昏暗幽深的環境突然讓人有一絲心悸,那看不見的黑暗中,就仿佛藏著一只惡鬼,順著黑暗,不斷爬向床邊的小柏。

  “對不起。”

  小柏突然出聲了,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情感。

  她緩緩站起身,將曹丕放倒在床上,此時的殿內只剩下她一人的呼吸聲。

  “我并不是你的幸運,你身上的毒是我下的;你給看病的太醫也是我的人;那些妃子更是因為我,所以才不敢前來。

  我真不明白,你明明已經獲得了這世上最美的東西,為何又卻會可憐至此?

  你站在權力的巔峰,就連郭姨這樣的人都要被你壓著一頭……沒錯,我是聽了郭姨的話,進宮來除掉你的。

  因為只有你死了,郭姨才能真正地站起身,用她手中的劍,去玩這盤最骯臟,卻又最充滿魅力的游戲。

  這確實有些不公平,你無論是哪一點都比不過郭姨,她就是神,而你只不過是獲得了最高的權力,竟然就可以去壓制神。

  不過啊,我并不介意這種不公平,畢竟……”

  小柏緩緩抬起了頭,精致的臉龐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眼底閃爍著一種名為興奮的光芒。

  “我也喜歡它。”

  黃初四年,魏文帝曹丕在洛陽駕崩,不到二十歲的太子曹叡,即位為帝。

  少帝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啟用已經被閑置兩年的太尉郭嘉,不僅將其官復原職,還兼領大司馬之職,掌管天下兵馬。

  曹丕剛剛去世,三個月后孫權便率領大軍圍困江夏,江夏守將文聘的告急文書飛一樣地傳到了曹叡的案頭,滿朝文武群情激憤,紛紛請戰救援江夏。

  曹叡穩坐不動,靜靜地聽著下方大臣們的喧嚷。

  不到二十歲,他便已經有了超越他父親的沉穩。

  直到大臣們的情緒都平復了,曹叡才緩緩開口說了三個字:不出兵。

  滿朝皆驚,又是一片嘩然,江夏是南方重鎮,一旦丟失,非同小可。

  曹叡坐在上面,冕旒遮擋著面孔,就像看小丑一般,看著他們滑稽的表演。

  等那些人再一次安靜了下來,曹叡這才開始解釋。

  “東吳素習水戰,卻敢棄舟上岸,是想趁我不備。如今他們和文聘相持不下,‘攻其不備’已然失敗。且他是攻,我是守,守易于攻,攻難于守,孫權堅持不了多久。

  況且,孫權反復無常,朕早已料到他會趁機來攻,提前派人前往,不出一月,江夏之圍可解。”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被曹叡派去的治書侍御史荀禹抵達江夏后,立即發動周圍縣里的兵勇千人,登山舉火以為疑軍。

  孫權久江夏攻不下,又以為援軍已到,倉皇撤退。

  曹叡剛剛登基,便在眾人面前秀了一把他那過人的軍事水平,料敵于千里之外,這實力,確實不一般。

  也是在此時的魏國西部,一個人吸引到了江曉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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