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次郎!
在嘈雜的人群中,兀地閃現出了京次郎的身影。
她十分地顯眼,這并不是說她鶴立雞群,那是一種讓人覺得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感覺,以至于江曉一眼就認出了她。
京次郎就這么站在人群里,她的臉上帶著一抹習慣性的猙獰笑容,目光穿過人群直視著江曉。
見江曉面具下的雙眼看向了她這邊,京次郎緩緩伸出手指,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我發現你了!
“哎,路過的你怎么不說話了?”忽然,周憲的聲音把江曉的意識拉了回來。
她回頭看向還在緊抓著她手臂的周憲,“抱歉周大小姐,晚點再陪你聊。”
說著,江曉被抓住的手臂向前一推一拉,再向上一擰,輕松掙開周憲的雙手,然后轉身跑入人群中。
“喂!你……”周憲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抓,但這次卻抓了個空。
“混蛋!”
“姐姐,發生什么事了?”
距離燈會的時間越來越近,街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江曉抱著霞不斷擠開擁擠的人群,艱難前行。
“后面有人追上來了。”江曉回了一句,又回頭看了一眼。
在她身后不遠,京次郎不急不慢,始終和江曉保持著不變的距離,她似乎很享受這種追逐的過程。
“小曉,你這樣是甩不掉她的。”婉兒提醒道。
“我知道。”看著京次郎臉上那副很欠揍的笑容,江曉同樣對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后一個彎腰,消失在了人群中。
京次郎一愣,臉上的從容消失了,她立馬推開人群快步走向江曉消失的地方。
“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推什么推?”
一個眼神將大喊大叫的那人嚇走,京次郎扭頭環視四周,人山人海中,江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和狐貍一樣的獵物,還真是不能給你一丁點的機會……”
在京次郎后方不遠,江曉直起身,拐彎走進了一條小巷中。
“小樣,還想追我?”得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巷子口,江曉扭了扭腰,快步離開。
“好了,燈會提前結束,我們該回去了,不然等會兒萬一被……好吧,不用等會兒了。”
江曉還沒走出幾步,半左衛門便率領著一幫倭人堵住了前面的出口,江曉急忙回頭一看,身后的出口也被兩個倭人領著過來的京次郎堵住了。
“大意了,竟然沒注意到還有個‘老姜’在……”江曉有些頭疼。
此情此景,和當初的黑羽三河何其相似。
半左衛門轉悠著手上的兩個鐵球,目光越過江曉看向對面的京次郎。
“京次郎,就這樣的人竟然都能從你手上幾次三番地逃走?這次若不是我跟在后面,恐怕她又要從你手上溜走了。”
“她很狡猾的,我勸你最好別大意了……”京次郎的目光直視著江曉的后背,雙手握緊長刀。
“放心,這里就會是她今晚的葬身之地!”半左衛門冷冷地注視著江曉。
面對著二人冰冷的目光,江曉淡定地將衣擺撕下一塊,把霞緊緊地綁在自己身上。
“抓穩了,等會兒可能會有點顛。”
“姐姐,我怕……”霞小聲地在江曉耳邊說道,手腳并用地抱著江曉。
“嗯,我也怕。”江曉點了點頭,然后拔出定秦劍,看向半左衛門,“但總不能因為怕,就直接等死吧?更何況,這才不是我想要的死法。”
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江曉陡然加速沖向半左衛門。
“哼!”找死,半左衛門冷哼一聲,右手抓向了腰間的長刀,他的刀甚至比京次郎的都還要長一些。
“奇怪……”后面的京次郎看著主動發起進攻的江曉,心中疑惑。
“這只獵物,竟然也會主動進攻?”
她記憶中的江曉,一向是能跑就跑,除非是被她追到了身后,否則從不會主動攻擊,可這一次她卻一反常態地沖向了人更多的半左衛門那邊……
就在京次郎疑惑的時候,江曉已經沖到了半左衛門身前,他猛地拔出長刀,巨大的刀弧幾乎占據了整條巷子的寬度。
“謝了!”
就在長刀劃到江曉身前一米處時,她忽然猛地一跳,腳尖落到長刀上,再一次借力,直接越過了下方的倭人,落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來日方長,后會無期!”
也不管那些倭人聽不聽得懂,江曉直接撞開了人群,迅速離開了這片區域。
“哼哼……就這樣的人竟然也能從你手上逃走……”將之前的話奉還給半左衛門,京次郎飛快地追了上去。
半左衛門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收起長刀瞪著身后面面相覷的倭人,大聲吼道:“看什么看?!還不快去追!”
另一邊,在江曉離開后,周憲來到了金陵內城河邊的一處渡口,這里還沒有多少行人,只停著一艘被裝扮得美輪美奐的兩層層大船,一些穿著統一服飾的年輕女子在甲板上又是架樂器,又是掛燈籠的。
“呼,總算還是趕上了……”看見船還沒動,周憲松了口氣。
而周憲,恰恰就是此次的表演人員之一,負責演奏琵琶。
她從小愛好樂理,幾年前就在她父親不知道的情況下加入了朝廷的舞樂坊,也虧得舞樂坊的坊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她父親,還幫著她一起隱瞞了身份。
“哼哼!我愚蠢的爹爹啊,你再不答應又有什么用呢?你聰明的女兒我不還是……”
“咚!”
“啊!”
身后猛地被什么人撞了一下,周憲尖叫一聲,搖搖晃晃地就要朝水里跌去。
“小心!”后面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只手急忙拉住了她。
然而,尷尬的事發生了,那只手沒抓穩。
“噗通!”
江曉感覺自己頭都大了,她就是跑的時候回頭觀察了一下身后的情況,結果就不知道撞到了誰。
出于好心和責任,她立馬伸出手想去抓住對方,對方也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可是,對方好像比她預測的,要重一些……
她不僅沒拉穩,還把自己也給賠進去了……
早知道就不伸手了……
當冰冷的河水襲滿全身的時候,這是江曉腦海中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