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開始大規模向南漢賀州城下集結,面對即將爆發的戰爭,趙匡習慣性地發出了一份勸降文書。
劉銥也是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不但拒絕,而且出言不遜,極盡嘲諷。
得,這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一個月后,江曉抵達賀州城下,南漢朝廷經過一番緊急會議后,決定派出伍彥柔率軍前往支援。
雖然開戰前宋朝收集調查過南漢將領的一些資料,但對于這個人,江曉聽都沒聽過。
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輕心,畢竟這里是戰場,不是士人們的聊天茶會,有名的不一定就厲害,無名的也不一定就是庸才。
出于對敵人的謹慎,江曉當即率軍后退二十里,在南鄉岸邊布下三層伏兵,守株待兔,給伍彥柔設了一個套。
然而之后的事實證明,她謹慎的行為實在是多余了。
面對宋軍的異常,伍彥柔完全沒有絲毫的懷疑,帶著人在抵達賀州的當晚便夜泊南鄉。
第二天凌晨南漢軍上岸,這位自信心爆棚的家伙放眼四周,自以為敵人盡在眼中,于是擺下椅子,坐在上面,一副“我很牛掰,你來干我啊!”的樣子。
此情此景,讓江曉不由得想起了一個可能她幾百年都忘不掉的人——王昭遠。
幽幽嘆了口氣,在感慨為什么自己遇到的對手都是白癡的同時,江曉直接下令進攻。
無需任何計謀,宋軍一擁而上,南漢軍當即崩潰,大部分士卒被殺,至于還在那里自我陶醉的伍彥柔則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掉了腦袋,江曉甚至都還來不及見活著的他一面。
當天,賀州城便被宋軍攻下。
開封皇宮,夜 月光和燭光一起點亮了,在趙匡分給遼國公主的寢殿里,趙光義看著上方的房梁,雙手枕在頭后,翹著腿躺在一邊。
“關關雎鳩?”
“嘩啦啦!”趙光義一出聲,旁邊坐在桌前的耶律寒香迅速翻動桌上的《詩經》,指著某一頁上的某一行快速念道。
“在河之洲!”
“嗯,答對了。”趙光義微微抬起頭向耶律寒香豎起大拇指,這再簡單不過的表揚,卻讓耶律寒香露出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繼續,采薇采薇?”
耶律寒香再次翻動《詩經》,迅速確定位置,手指指著接下來的一句念道。33小說m.33xs
“薇亦作止!”
自從意外和耶律寒香認識以來,趙光義就擔負起了教她學習漢語的……任務,一般隔三差五閑著沒事的時候,他都會過來這里一趟。
這位遼國公主似乎很喜歡中原的詩,明明漢語都還不會說,漢人寫的詩倒是會背了不少。
當然,估計都是死記硬背下來的。
也算得是有這些不算基礎的基礎,他教起來也不是很費力,逐漸逐漸的耶律寒香也能勉強用漢語進行普通的交流了。
只不過……
好像就是單純地覺得這位遼國公主實在可憐,忍不住想要幫她一下……
趙光義將目光挪向耶律寒香,只見耶律寒香也在看著他,面帶微笑。
嗯,她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
只是……
似乎是看到了趙光義眼中的糾結,耶律寒香合上書,走過來躺在他身旁,學著他的樣子把手枕在頭后面,側頭看著他。
趙光義下意識把頭扭向另一邊,避開了她的目光。
然而這一扭,卻讓他看見了被耶律寒香掛在墻上的那柄匕首。
說起來這柄匕首還是那天他在湖里找了好久,才終于幫她找回來的。
“哎,寒香,我想問你一件事。”趙光義忽然出聲道。
“嗯?”
“那匕首是誰送給你的?”
耶律寒香明亮的眼神忽然就黯淡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雙手從腦后抽出,整個人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抱歉,我不該問的……”趙光義雖然沒有回頭,但憑感覺也能猜出耶律寒香現在的樣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煩躁。
果然他還是很在意啊……
“他叫蕭撻凜……”
就在趙光義心里煩躁失望遺憾的時候,耶律寒香開口了。
“他是我在遼國時從小的玩伴,是蕭氏的人……”
遼國有兩個絕對無可撼動的家族,一個是遼國帝系耶律氏,另一個就是遼國后系蕭氏,遼國的皇后基本都是蕭氏出身,兩家的宗族子弟大多也都互相聯姻,看來耶律寒香應該也是如此,如果沒有發生意外的話……
“本來我和他從小就已經被確定了婚約,只是后來……我就被送到黨項聯姻,半路就被搶到這里了……”耶律寒香把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
“你都和蕭氏的人已經有了婚約,竟然還會被送去聯姻?”趙光義有些不解。
蕭氏是遼國大族,如果耶律寒香已經和蕭氏的人有了婚約,那正常來說和黨項聯姻這種事,應該怎么也不會輪到她頭上才對。
畢竟只是為了一層單薄不可靠的國家聯姻,就破壞耶律氏和蕭氏之間的關系,這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是耶律寒香在遼國的眾多公主中不受待見,還是那個蕭撻凜在蕭氏中的地位實在是……
“我父皇的名字,叫做耶律璟……”耶律寒香黯然地說道。
“原來如此……”
趙光義明白了,遼國的現任皇帝叫耶律賢,耶律璟是上一任,和父親傳位給兒子不同,耶律賢是靠兵變上位。
說直白點就是,父親的敵人坐上了皇位,而失去了父親庇護的耶律寒香,雖然還保留著公主這個頭銜,但實際上恐怕也不會比那些普通的宮女好多少。
所謂的聯姻,自然也失去了利益價值,最后會被像丟抹布一樣丟到黨項去和親,也是理所應當的了……
“之后他們又要讓我去和親,在臨走之前,他把自己的匕首送給我,說他有一天,一定會來找我的……”
耶律寒香微微抬頭,看向了被她掛在墻上的那柄匕首。
最開始,她也一直是這么相信著的。
她將它不分日夜地帶在身上,就是因為一直相信著他的話,并等待著那一天。
直到后來,她遇到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