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里,只有火把的火光在噼啪跳動著。
耶律寒香支走那個獄卒,緩緩走到蕭撻凜所在的牢房前。
“寒香……”蕭撻凜雙手緊緊抓著牢門,渾身上下微微顫抖不止,臉上、眼底全是興奮的光芒,“真的是你?”
“是我。”耶律寒香微微低下頭,然后又抬頭看向蕭撻凜,露出一絲笑容,向后退了一步。
“真的是你?!”蕭撻凜神情激動,無數問題如連珠炮般不斷吐出,“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是宋朝人把你劫走的是嗎?為什么在那之后我都沒聽到你的消息了?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你和……宋朝的皇帝是什么關系?”
問到最后一個問題,蕭撻凜的語氣忽然間低落到極致,眼底的光也在這一刻黯淡了下來。
是啊,寒香為什么會在這?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對不起……”耶律寒香低下頭,臉旁被隱藏在火光的陰影中,她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你送我的匕首,被我丟了……”
“什么?”耶律寒香這句話,無疑是肯定了這個答案,蕭撻凜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不會的,寒香你在騙我是不是?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隱情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對不起……”耶律寒香閉上了眼,但很快她便睜開,眼底帶著一抹堅定的決然。
迅速從身上取出幾把鑰匙,耶律寒香打開牢門,將其余的幾把鑰匙全都塞到蕭撻凜手中。
“快走,這些鑰匙是我從……從他身上拿的,全都是對應你身上的,快走,出了大牢一直往西走有一匹馬,趁他們還沒發現,快點走!”
拿著那幾把鑰匙被耶律寒香推到牢房外,蕭撻凜終于回過神來,轉身緊緊抓住耶律寒香的手。
“寒香,你跟我一起走,我們回遼國去,有什么事等我們回去后再慢慢說……”
“不行!”耶律寒香縮回手,退后好幾步,在蕭撻凜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說道:“我現在是宋人,我已經不能回去遼國了……”
“你是遼人!”蕭撻凜激動地大聲吼道:“你是遼國公主,你是耶律阿保機的血脈,你姓耶律!”
“那是以前!”耶律寒香幾乎是在同時喊出這句話,牢房里忽然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到陣陣沉重的呼吸。
“我現在……姓趙。”耶律寒香輕聲說道。
“為什么?”蕭撻凜垂下頭,聲音低沉。
“我喜歡他……”
“那我呢?我們呢?我們才是有婚約的。”蕭撻凜重新看向耶律寒香,說道:“寒香,別管那些了,你是遼人,跟我回遼國……”
“你不是也已經成親了嗎?”耶律寒香重新抬頭,微笑地看著蕭撻凜。
“我們已經錯過了,不是嗎?”
“不是的!我們現在不是又見面了嗎?這怎么……”
“蕭,如果不是樞密使把我劫來宋朝,如果不是我喜歡上了他,你覺得我們還有可能在這見面嗎?”
“可是……”
“行了!快走!”耶律寒香打斷了蕭撻凜的話,“趕緊走!對不起你的是我,我救你這一次,從此以后,就算我們兩清了,快走吧……”
“不行!”蕭撻凜上前緊緊抓住耶律寒香的肩膀,“你必須跟我走,是上天安排我們在這見面的,我不能再放過這次機會,跟我回遼……”
“啪!”耶律寒香忽然抬在蕭撻凜的臉上,大聲說道:“你怎么還不明白?!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你應該向前走,不是死在過去你明白嗎?!
快走!回到遼國去,離開這里,忘了耶律寒香,然后向前走……”
蕭撻凜終于沒再說什么,緩緩解開身上鐐銬,默默地轉身離開。
看著蕭撻凜離開,耶律寒香終于松了口氣,跪倒在地,眼角流下淚光,臉上又是哭又是笑。
不知何時,一抹黃色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前。
“對不起……”耶律寒香起身撲向趙光義,大聲地哭道。
“大牢里很冷。”趙光義微笑著將早已準備好的斗篷披在耶律寒香身上。
這一切他一開始就察覺到了,鑰匙是他故意留的,牢房里的人也是他故意支開的,就連耶律寒香去馬廄里拿的那匹馬,都是他提前知會過的。
“對不起,都是我,對不起……”耶律寒香緊緊抱著趙光義,眼淚甚至打濕了他身前的布料。
“沒有需要對不起的地方,人走了就走了,沒什么大不了。”
“可是、可是是我……”
“只要你能真正放下,那就可以了……”趙光義抱起耶律寒香,轉身離開大牢。
“回去休息吧,睜開眼的時候,一切都會好的……”
瓦橋關外,在一片月色下的樹林中,江曉坐在樹枝上,背靠著樹干。
在樹干的另一面,是同樣姿勢的耶律休哥。
“好久不見。”江曉首先開口。
“不是白天才見過的嗎?”耶律休哥的手中不停地拋著一顆石子。
“呵,你還好意思說?”江曉冷冷一笑道:“我現在越想越后悔,白天就應該趁那時候把你射成篩子才對。”
“哦~那我倒真是要謝謝你,看來我又撿回了一條命。”耶律休哥略帶得意地回道。
“又撿回?看來你這幾年混得很差嘛……”
“沒辦法,像我這么帥的人,只要是個人都想砍我……唉,這還真是令人頭疼的煩勞呢……”耶律休哥嘆了口氣,表情很是無奈。
“像你這么臉皮厚的人,還是趕緊去死吧。”江曉毫不客氣地說道。
“耶律曉,你也有資格說我臉皮厚?”耶律休哥的語氣中充滿了鄙夷。
“行了,不和你扯皮了。”江曉結束了這毫無營養的話題,直接問道:“說吧,喊我出來是想說什么?”
白天的信上,耶律休哥提到過約她今晚出來見面。
“說什么?信上不是都說了嗎?別告訴我才這么幾年你就看不懂你的家鄉字了。”
“你是認真的?”江曉微微側頭,看向后面的耶律休哥。
“你以為我是逗你玩?”耶律休哥同樣側頭看向江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