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楚昭輔帶著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何事?”趙匡和江曉停下了腳步。
“官家,有件事還得請您做主。”楚昭輔對著趙匡一拜,讓身后的士兵將那個抱著嬰兒的宮女帶了上來。
“這是何人?”趙匡心里隱隱猜到了,但他還是開口問道。
“官家,這個宮女是臣剛剛發現的,這個嬰兒的生母應該是在之前宮里騷亂的時候趁亂逃走了,現在還沒找到,不過據這個宮女說,這個嬰兒就是世宗的……”
楚昭輔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注意到趙匡已經皺起了眉。
“這個孩子是誰的?”趙匡向宮女詢問道。
“回、回官家,是世宗皇、皇帝的……”宮女很是害怕,她低著頭,渾身止不住地抖。
趙匡扭頭看向楚昭輔,楚昭輔連忙低下了頭,他又回頭看向江曉,發現江曉也在看著他。
“我該怎么辦?”趙匡問道。
“官家想怎么辦?”江曉反問。
趙匡看著她,看著看著,忽然笑了,搖搖頭道:“世宗待我不薄,如今我奪人之位,又豈能再殺人之子?況且這個孩子還這么小,他又能懂得什么?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最后一句,趙匡是向那個宮女問的。
“回官家,奴婢、奴婢進宮以后,就沒有名字了,宮里的大人都叫奴婢……”
“那好,朕今日便賜你趙姓,這個孩子既然是落在了你手里,那便是與你有緣,朕要你帶著他,走得越遠越好,是回娘家也好,是嫁與他人也罷,總之永遠別再回來開封,也別告訴這孩子他的身世。
楚昭輔,帶他們下去,給他們點錢財,送他們出宮。”
“是!”楚昭輔領命,帶著還有些懵懵懂懂的宮女就離開了。
等他們走遠后,趙匡才回頭看向江曉。
“我這么做,你可還滿意?”
“官家做事,何須問我?”江曉微微一笑,她剛才確實是有從趙匡的反應來揣測趙匡的想法。
雖然他們認識已經很久,但在成為皇帝之前和之后是不一樣的,很多人在成為皇帝之后,就徹底變了。
“娘他們應該也已經被安頓在后宮了,我想先去看一看。”趙匡說道,他在變相地詢問江曉要不要一起去。
“咳!還是算了……”一想到可能會見到趙琳,江曉就急忙搖頭拒絕。
那小姑娘她有點招架不住,能躲的話還是躲著點好。
新的王朝剛剛建立,與之前的五代完全不同,趙匡以忠厚開國,不僅對前朝臣子給予最大程度的體貼照顧,就連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也是如此。
兵不血刃,市不易肆只是開頭,接下來的幾天里,趙匡先后下達了好幾條體貼民心的政令。
比如以前被征召的民夫都得自帶衣食,但從現在開始,被征召期間的衣食都由朝廷包了比如河北最近年年大豐收,糧食的價格賣得很賤,朝廷馬上出手,以高價收購市場上過多的糧食……
雖然天子換了,國號改了,但一切都沒有出現斷裂,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并且還不斷有著新的改革,趙匡確實給了百姓一個良好的印象,也確實給他的帝國塑造了一個好的形象。
當然,身為一個新王朝,哪怕你做得再好,有一樣東西也是少不了的反對者。
在大宋王朝正逐漸趨于穩固的同時,一些擁兵自重的節度使終于沉不住氣了。
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昭義軍節度使李筠。
李筠,曾用命李榮,在柴榮登基后才改成了現在的名字,他自幼擅長騎馬射箭,后唐時期便開始從軍,在郭威建立后周的時候,因為功勞被升為節度使。
此后數年,他一直以節度使的身份坐鎮后周的西北邊陲,多次與北漢和遼國作戰,頻頻大捷,成為后周西北邊陲的絕對屏障。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筠也逐漸養成了囂張跋扈的作風,還曾經因為私憤而囚禁了后周朝廷派去的監軍。
對此,當時的柴榮雖然很不爽,但也還是忍下來了,畢竟那時的后周西北還離不開李筠。
論資歷,李筠絕對要比趙匡老得多,當他已經坐上節度使的位置時,趙匡還只不過是軍中的一個小軍校。
然而一轉眼,那個小軍校就華麗變身成為了皇帝,兩人要是見面,他李筠還得跪下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官家”
這讓他的心里極不平衡。
對于此等人物,趙匡當然不敢怠慢,稱帝后立刻就派人去認命其為中書令。
面對趙匡的使者,李筠很不屑,一副大拽拽的樣子。
笑話!
老子跟著郭威混的時候,你趙匡還不知道在哪扛旗呢!現在就憑著一張破詔書,老子以后就得向你領工資?向你匯報工作?向你磕頭?
做夢去吧你!
李筠很憤怒,要不是周圍人好說歹說,他甚至都想把這張詔書拿去擦屁股,最后他實在是被這些人說煩了,才勉勉強強地接下了這份詔書。
然而,這事還沒完。
就在大家都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和和氣氣地開始喝酒時,喝高了的李筠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忽然喊手下的士兵呼哧呼哧地抬上了一幅畫。
大家伙兒一看,得,畫的是郭威。
只見李筠對著郭威的畫像拜了又拜,忽然放聲大哭,淚流不止。
在朝廷使者的面前哭前朝主子,這問題就有些大發了。
經此一鬧,造反的標簽也算是明明白白地貼在李筠的頭上了。
與此同時,北漢皇帝劉鈞在得知了這一消息后,整個人亢奮得睡不著覺,當即就寫了一封信去慫恿李筠和他聯手,一起對付大宋。
然而李筠可能是還沒拿定主意真的要反抗趙匡,又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么原因。
總之,這封信被他轉手就交給了趙匡,弄得劉鈞很是尷尬。
就是這樣,使者回來后的報告,和李筠送來的這封信,一同出現在了趙匡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