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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二章 【血染的風采】

  從后方包抄過來的胡騎,數量不下兩萬人,而且絕對是北胡草原上的精銳之師,如果知道端底的,會很清楚,這一支胡騎,乃是草原上最善戰的三大部族所組成,講究的就是快騎快突,他們的戰斗力,比起普通的胡騎,又要高出幾分。

  而他們的軍陣中,高舉起的旗子上,那是張牙舞爪的猛虎,這種棋子,那是只有北胡的虎突帥才敢打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從后方埋伏襲擊過來的胡騎,乃是虎突帥統領著。

  但是在軍報之中,不是說虎突帥協同狼突帥去進攻雁門關嗎?怎會在這里出現?難道之前的消息,是對方故布迷陣欺騙了西北軍?

  此時已經容不得西北軍多想,前后兩股強大的北胡騎兵就像兩道鐵板,準備將西北軍這塊肉餡壓扁,胡人沖鋒時那特有的嘶喊聲,顯得興奮無比。

  胡人是知道殲滅這支西北騎軍的意義的。

  縱觀整個大楚,能夠與北胡軍隊實力相當浴血一戰的,也只有西北騎兵有這個能力,即使是北鎮軍,要想對抗胡騎,若是沒有高出胡人一輩的兵力,那是不可能阻擋住的。

  西北軍和北鎮軍之外,大楚其它的軍隊,那是絕對沒有實力與胡騎抗衡的,今日若是能夠將西北三萬騎兵全殲于此,那么對胡騎來說,幾乎是取得了戰略上的絕對勝利。

  雖說陽關之內還有大批的西北步軍和楚軍趕來,但是在胡騎的眼里,那些軍隊是不放在眼里的,即使數倍于胡騎,胡騎也有自信取得對大楚軍隊的勝利。

  毛狄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雖然中計進了埋伏,但是并沒有慌亂,他手下還是有三萬驍勇的西北鐵騎,胡騎雖然是己方的將近三倍,卻絕不能說一定能夠取得勝利,他吩咐部下打出旗號,西北騎兵分成兩部,一部回擊虎突帥所部胡騎,而他親自率領另一部去攻兀拉赤。

  回擊虎突帥的西北騎兵任務很明確,就是打開一條口子,為西北軍撤退拉開一條道,而毛狄所部攻擊兀拉赤部,從兵力上,明顯是吃大虧的,但是毛狄卻是藝高人膽大,他現在想的,那是能夠領著西北兒郎們沖進胡騎陣中,生擒兀拉赤。

  胡騎陣中高高的大旄豎起,以毛狄的猜測,大旄之下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高大胡將,定然是北胡鷹突帥了。

  只要拿下鷹突帥,不愁胡人不退兵。

  所以毛狄咬著牙,赤紅的眼睛盯著大旄,老帥心中就存一個念頭,拿住鷹突帥,保住這一群西北子弟。

  西北軍只在頃刻間,就和如狼似虎的胡騎交上了手。

  依舊是傳統中的血肉搏殺,沒有任何感情,這兩支世仇天敵的軍隊,碰擊的目的就是要盡可能的最大限度殺死敵人。

  血肉橫飛,金戈交擊,發出刺耳的吶喊撞擊。

  亂軍陣中,毛狄槍似游龍,連續刺殺著兇悍的胡騎,而他也在眾多軍士的簇擁血戰下,向大旄逼近過去。

  回擊虎突帥所部的西北軍,雖然拼盡全力廝殺,可是并沒有達到他們預想的效果,胡騎軍陣森嚴無比,而且胡騎配合的也極為默契,西北騎兵非但沒有殺開缺口,反而被胡騎逼的陣型后縮,與毛狄所部很快就合起來,承受著胡人兩面的攻擊。

  毛狄戰甲上已經遍處是胡人噴濺出來的鮮血,殷紅的可不,他的鐵槍槍頭幾乎都要殺鈍了,卻依舊沒能靠近大旄。

  非但如此,毛狄感覺眼前的胡騎就想殺不完一樣,殺死一個,很快就有一個沖上來補上,悍不畏死,而且這些胡騎也絕非任人宰割的稻草,他們手中那鋒利的馬刀,已經數次砍在了毛狄的身上,毛狄的肩頭已經被砍了三刀,雖然盔甲嚴實,但是幾次三番,依舊被砍破,深深的血口溢出的鮮血,泊泊流淌著,而且隨著毛狄勇猛地殺敵,使用的氣力越大,那鮮血溢出的也就越快越多。

  胡人占有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而且是前后夾擊,西北軍雖然驍勇,但是面對這群驍勇善戰不下自己的胡人,并沒能討著便宜,而且胡人顯然是精心準備了這個圈套,士氣旺盛,在慘烈的搏殺中,雖然有不少胡人紛紛落馬,但是死傷更慘重的絕對是西北軍。

  看著部下的西北將士一個又一個地從馬上跌落到沙地上,毛狄心如刀割,更是憤怒,他怒吼著,催動駿馬,沖向大旄。

  兀拉赤望著交戰的雙方,那濃密的眉頭擠作一團。

  他之前也曾預料到西北騎兵會竭力頑抗,但是他沒有想到,西北軍的戰斗力如今已經兇悍到這個程度,雖說西北軍在胡騎的前后夾擊下,成片成片倒下,但是胡騎的損失,也超過了兀拉赤的估計。

  在原先的估計中,兀拉赤認為這種出其不意的埋伏攻擊,定會讓西北軍陣腳大亂,而且會造成他們士氣低落,要殲滅這三萬西北騎兵,胡人只怕也要付出將近萬人的代價。

  可是事實上,雖然西北軍中了圈套,卻并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士氣低落,西北軍依舊猶如陷入瘋狂的西北狼一樣,與從草原而來的草原狼撕咬著。

  若是這樣下去,即使能全殲西北騎兵團,胡人只怕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這是兀拉赤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他也看到了身陷戰團的毛狄,毛狄那一身重盔,足以表明他在西北軍中的地位。

  兀拉赤緩緩取下背上的豹筋金弓,彎弓搭箭,箭尖對準了軍陣中的兀拉赤,雖然距離相差還很遠,但是兀拉赤心中十分清楚,這段距離對普通人或許是個難題,但對于在箭術上天賦異稟的他來說,絕對不會是問題。

  就在要放箭的一霎那,兀拉赤忽地皺起眉頭,他似乎并不屑于這種偷襲,弓箭緩緩放了下來。

  身邊一名部將催馬上前來,卻是兀拉赤的親信部將哲頓。

  哲頓似乎也看出兀拉赤心中的猶疑,道:“鷹突帥,你的箭法精妙無比,只要射死西北軍主將,西北軍的陣腳必定大亂,到時候,我軍便可以最小的代價殲滅他們。“

  兀拉赤看了哲頓一眼,知道他是在勸說自己出手。

  “戰場上,用不著對中原人講客氣!“哲頓眼眸子帶著犀利的光芒。

  兀拉赤再不猶豫,他再次提起弓箭,沒有多做停頓,松手,放箭!

  “咻!”

  羽箭如電,破空直飛出去。

  兀拉赤還是沒有停頓,就在第一箭剛剛射出時,他竟然如閃電般射出了第二箭,中間取箭搭箭拉弓放箭的程序就像奇跡一般,在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下完成。

  連續射出三箭,一箭跟著一箭,兀拉赤想射第四箭時,終究是跟不上速度。

  “五箭連珠!”兀拉赤搖頭嘆道:“漢朝的飛將軍太過厲害,我三箭連珠已是困難重重,要想五箭連珠,這一生,我只怕都不能成了。”

  五箭連珠,那是傳說中的故事。

  三箭連珠,卻已是兀拉赤造就的現實神話!

  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他這種箭術,已經是出神入化,脫離了人類的范疇。

  如同一線般的三支羽箭,夾著呼呼勁風,吹破空氣,射向了正在浴血苦戰的毛狄,而毛狄很快就從勁風中感覺到了來箭,長槍揮動,硬生生地將第一支羽箭打開,打開羽箭之時,毛狄深切地體會到這支羽箭的力量,也深知射出這一箭的人很不簡單。

  只是他沒有想到,在這一支羽箭后面,竟然還跟著兩支犀利的羽箭。

  老帥雖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探手抓住了第二支羽箭,但是第三支羽箭還是射進了他的胸膛。

  “噗”的一聲,羽箭深沒胸膛。

  毛狄身子晃了晃,不敢置信,他縱橫沙場幾十年,真是從未見過這樣出神入化的箭法,更為見過傳說一般的三箭連珠,但是今日他終于見到了。

  他也許想不到,他是傷在三箭連珠下的第一人。

  胡騎見毛狄受傷,在馬上搖搖欲墜,歡呼起來,便有數騎沖過來,揮刀砍向了毛狄。

  毛狄左右的西北將士自然不可能讓胡人的刀再砍在毛狄的身上,他們怒吼著沖過去,擋住了胡騎,大批的西北騎兵擠靠過來,在浴血奮戰中,拼死護著中箭的毛狄。

  毛狄雖然想堅持,但是箭矢深入胸膛給他帶的痛苦,絕非人體所能承受,再加上先前連番的血戰,老帥的體力和精力已經損耗殆盡,這個時候,他只覺得頭暈眼花,身體已經由不得自己控制,便要滾落下駿馬。

  好在一名部將在毛狄跌落下馬的一霎那,飛身從自己的駿馬竄上了毛狄的戰馬,從后面扶住了毛狄,揮舞馬刀,高喊道:“弟兄們,保護毛帥,突出重圍!”

  西北軍中的號角手吹起了撤退的號角,西北騎兵丟戰馬頭,全力向虎突帥所部沖殺過去,就想沖開一條缺口撤退。

  怎奈虎突帥部下的這支胡騎兵太過強悍,西北軍雖然拼盡全力,依舊是陷入血腥的肉搏戰中,撤退不得,非但如此,從后面掩殺過來的胡騎見西北軍想退,更是士氣旺盛,縱馬馳騁,將拖在后面的西北軍殺傷了不少。

  又戰了小半個時辰,西北軍的損失越來越慘重,被將士們護住圍圈子護住的毛狄,胸口已經被鮮血染紅,越來越不行了。

  就在這事關西北軍生死存亡的時刻,從遠處的南邊,傳來了高昂的號角聲。

  西北軍聽得出來,那是楚軍進攻的號角聲,在雍州城時,每當楚軍吹起這樣的號角,西北軍就面臨著楚軍的進攻。

  那個時候,對于這種號角聲,西北軍是厭惡的,甚至內心深處隱隱有些不屑。

  但是此時此刻,這種號角聲在西北軍看來,無疑是天籟之音。

  援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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