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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黎明

  大月謠第一卷前秦夏海上升明月第五十九章黎明天空的雨水在火焰的蒸騰下現出濃濃的霧氣,霧氣迷了人們的眼。

  而風能驅散水霧。

  陳子楚從未如此的明白他是個風法者。

  隔著觀星臺的法陣,他都感覺到了那陣風。

  被雨淋濕的高臺上起了一陣清風,吹散那雨霧,也吹動少女鬢角邊垂下的額發。

  而人們也終于看見那驚人的一幕。

  高臺上葉思遠手中的長劍穿透了嬴抱月,穿透了那個少女的頭顱,一柄長劍保持著穿透的姿態橫在那個女子的臉頰邊。

  但下一刻原本想要繼續歡呼的人們,卻發現那銀色的長劍上,沒有血。

  清透的雨水從劍刃上滑過,卻沒有本該有的鮮紅。

  “那是……花?”

  人們看著那把劍,有人喃喃低吟,震驚無比。

  “怎么會有……一朵花?”

  陳子楚怔怔看著本該刺入那女子身體的那柄長劍的尖端,簡直難以相信他的眼睛。

  那里沒有血肉。

  那柄劍的頂端,扎著一朵花。

  柔美的花朵和冰冷的劍鋒血腥的斗場格格不入,奪走了所有人的言語。

  “那是……”遠處大榆樹上的趙光都說不出話來,遠遠看著那沒有人能想到的一幕,直到少女隨風飄蕩的烏發在他瞳仁里充滿,少年才喃喃開口。

  “那是她的……發帶?”

  那是她的發帶。

  李稷站在榆樹上,靜靜看著高臺上的那一幕,到底有多少人能看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呢?

  就在葉思遠必殺一劍到來的瞬間,那個女子只是輕輕一個旋身,原本應該扎入她眉心的劍尖在一瞬間擦過她腦后的發辮,只扎入了她的發帶。

  陳子楚看著那朵扎在劍尖上的花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那居然是一朵布做的花。

  居然是原本那個女子扎在發辮上發帶上的花朵。

  剛剛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雖然沒有看清,但也知道這代表著那個女子……躲過了那一劍。

  躲過了以突刺速度為長的,火法劍第三式,火舞金蛇?

  不,不光是如此。

  在剛剛葉思遠近乎是趁其不備有偷襲嫌疑的一劍下,除非那女子境界高于他,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反應速度能躲開那一劍!

  她到底……

  “她不可能完全躲開那一劍,修行者的反應速度有境界上限,她到底是……”這時趙光也語無倫次地開口,但他的身邊有能為他解答的人在。

  “第一招,她已經接下了。”

  聽到身邊李稷平靜的聲音,趙光愕然抬頭。

  只是躲過不算接下一招,而他的兄長卻絕不會看錯,如果他說這個女子接下了一劍,這只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也出劍了。

  可她的劍在哪里?

  “鐵銹。”李稷閉上漆黑的雙眸,說出了那兩個字,而他閉上眼睛之時,終于有其他人看見了。

  “這是什么?什么東西在飄?”

  歸辰睜大眼睛,然后他看見了,漂浮在空中的無數鐵紅色的碎屑。

  這時不知是從陣法的何處,射入幾絲日光,好似落日余暉。

  同時打在那把劍劍刃上上銹的字上。

  落日的余暉,空氣中飛舞的鐵銹,陳子楚看著眼前少女抵在男人劍格上的那把劍,從未想過這世上居然有這樣的一種戰斗方式。

  陳子楚終于恍然想起,就在人群中高呼葉思遠這一劍的劍名之時,他卻聽到的是一聲粗糙又尖銳的劍鳴。

  而發出這聲劍鳴的劍,沒有使出任何劍法,甚至沒有幫助它的新主人格擋住敵人的長劍。

  它只是被它的主人以最快地速度豎起,甚至沒來得及橫過來,卻在身側,和葉思遠長劍的劍身相擦。

  到了這個時候,人們才終于發現剛剛發生了什么。

  就在葉思遠刺出那一劍時,那女子在同一時間刺出一劍,卻是朝上的方向,居然像是刺天一般,而這幾乎無目的的一劍被葉思遠的劍穿透,兩劍劍面以十字狀相交,但只是劍面相交,沒有人的劍能快到擋住葉思遠的劍。

  男人的劍一往無前向前滑動,只是擦著那女子的劍面,對修行者對戰而言,這是對方的失敗,是根本沒擋住的一劍。

  無意義的一劍。

  然而,對那個女子而言,卻已經夠了。

  看著落日劍上飄零的鐵銹,陳子楚怔然無言。

  這女子拿著一把銹劍上場,無數人譏笑她的愚蠢和不自量力,但那少女只用第一招,就做到了只有銹劍才能做到的事。

  “妙啊!”就在這時,陳子楚身邊突然響起一個破鑼嗓子。他還以為是震山先生,側目一看卻是個瘦得像根竹竿的書生。

  瘦書生看上去不是個修行者,卻旁若無人混在人堆里,雞爪般的雙掌一拍。

  “生銹的劍面比光滑的劍面要糙,摩擦力要大,自然阻力大,對方的劍刺出的速度自然就慢了,居然連這都能算出來,秒啊!”

  瘦書生大聲嚷嚷,看上去瘋瘋癲癲。

  陳子楚雖沒太聽懂這瘋子的話,但他卻在瞬間明白了。

  他不懂什么是摩擦力,但至少知道銹劍和新劍光滑度不同,劍面相擦速度也不同,而那女子就是靠這一點在一瞬間降低了葉思遠出劍的速度。

  落日劍粗糙生銹的劍面迅速從葉思遠的長劍劍尖擦到劍尾。

  只是減緩了短短一瞬,但對那女子的反應速度而言,卻已經夠了。

  偏身,讓劍。

  她的動作行云流水。

  也許對普通人而言抵擋和躲避不能同時進行,但陳子楚看到過,他明白。

  她能做到。

  在她面前,任何一個破綻都是致命的,因為她絕對能精準地抓住敵手的每一個破綻。

  做她的敵人,就是這樣。

  而就算沒有破綻,她也能制造出破綻。

  “你……”就在人群被震懾后議論紛起時,葉思遠也終于反應了過來,少年死死看著自己劍尖上的那朵絹花,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以這種詭異形式的失敗,受到沖擊最大的永遠是當事人,他只覺得這女子肯定是耍了什么花樣。

  “你使詐,你肯定……”

  葉思遠的話沒說完,因為下一刻他看見一只潔白的手從他的劍尖摘下了那朵花,隨手丟進了懷里。

  嬴抱月沒有再綁頭發,少女的烏發在清風中飄揚。

  “第一招了,葉公子。”

  她抬起劍,用劍面拍了拍了少年有些顫抖的劍尖。

  “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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