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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之中

  天道有常。

  李稷神情平靜。

  修行界是平衡的,有得到自然就有失去。

  “劍法的修行還是要人來練,”李稷淡淡道,“灌頂不過是一個人將自己修習到的劍法傳給另一個人。”

  少年人聞言均瞪大眼睛。

  嬴抱月怔了怔,這聽起來和之前北寒閣用別人的神魂來練破境丹的行徑一般無二。

  的確是北寒閣的作風。

  其實看著許冰清驟然掌握大量劍法,她多少就猜到了這些能力是不是又是從別人身上剝奪來的。

  但還有一些關鍵的問題她沒想通。

  “灌頂的條件應該沒那么簡單吧,”她抬頭看向李稷靜靜問道。

  “對啊!”陳子楚不服氣地叫起來,“不然師父死前肯定都會把功力傳給徒弟了!”

  但修行界以前可沒出過這樣的事。

  “的確沒那么簡單,”李稷道,“需要的條件不少。”

  “首先,需要施術者和被灌頂者需要有直系血緣關系。第二施術者的境界要低于被灌頂者,雙方都必須是自愿的,第三……”李稷看了嬴抱月一眼加了一句,“雙方需要是相同的性別。”

  嬴抱月瞳孔一縮。

  她知道是誰了。

  這些條件的確很難同時滿足。

  周圍姬嘉樹等人聞言都愣了愣,隨后松了口氣。

  血緣關系姑且不論,單施術者境界低于被灌頂者這第二條就排除了世間絕大多數的可能。

  畢竟理論上境界越高的人掌握的劍法越多。

  劍法作為頂級的修行資源,在各大宗派和書院都是頂級機密,往往只有修煉到一定境界,師長才會透露一二,很少會出現境界低的修行者比境界高的人掌握的還多。

  就算有,自己練成的劍法又怎么舍得送給其他人?

  “只是北魏圣女又是如何滿足這些條件的?”趙光皺眉問道。

  沒人這時想到開口的是姬嘉樹。

  “聽聞北魏國師的夫人,掌管整個北寒閣的典籍多年。”姬嘉樹靜靜道,“拓跋夫人以前也是高階修行者,但在女子不得修行者的禁令出現后自廢了境界。”

  北魏王還因拓跋夫人的這一表率舉動大大褒獎了她,稱其為天下女子典范。

  出現了。

  境界低但掌握了大量劍法的人。

  少年們一愣,紛紛反應了過來,神情均有些異樣。

  嬴抱月卻一早就想到了。

  北寒閣閣主夫人,拓跋容。

  因為和她師父素有嫌隙,她記得這個女子。

  年輕的時候拓跋容在北方就以掌握了大量劍法聞名。

  拓跋容自廢了境界,但卻不是失憶了。

  上輩子她記得拓跋容在嫁給許滄海之前,曾在一次挑釁中輸給她師父。

  其實當時兩人的水平根本就不對等,但拓跋容似乎篤定自己的水平沒問題,是林書白偷了南楚王宮的劍和劍法,自己身上傳承不夠才輸的。

  之后拓跋容回到北魏大肆收羅各種劍法和名劍,嫁給許滄海后更是變本加厲,甚至殺人強搶的事也做了不少。

  北魏一些小的劍派因此漸漸末落,最終北寒閣一派獨大,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不知何時出現又一直隱居深山的北魏劍圣。

  嬴抱月注視著臺上容貌和拓跋容有幾分相似的許冰清。

  嬴抱月記得很清楚,她師父在和拓跋容切磋后境界繼續上漲,一路成為天階,而拓跋容不斷強搶劍法和好劍,卻再也沒有向她師父挑戰過。

  沒有敢向她師父挑戰過。

  之后她重生,聽說拓跋容七年前自廢了境界,與許滄海夫唱婦隨,成為女子表率。

  并堅決支持女子不得修行這一禁令。

  表率么?

  嬴抱月眸光冰冷,拓跋容作為有名的女修帶頭自廢境界,大大促進了這一禁令的推廣,北魏王更是支持北寒閣建起了寧古塔,收監不愿自廢境界的女修。

  但不管怎么說,看來拓跋容這是將希望寄托在了下一代身上。

  “師妹看上去要贏了。”

  看著許冰清占了優勢,北魏人的隊伍里一片歡騰。賀蘭承推著拓跋尋的輪椅,神情復雜地看著臺上揮劍的少女開口道。

  “是嗎?”拓跋尋眼睛看不見,但許冰清每使出一招劍法,賀蘭承就會在一邊報給他聽,有不少劍法賀蘭承都不認識,還是描述出了劍招他給出的名字。

  但很多他也只是知道名字,并沒有資格修習。

  北寒閣對劍法的管理其實極為嚴格,每練好一劍,師父點頭了才能獲得下一劍。

  故而每個北寒閣弟子為了獲得劍訣可謂是嘔心瀝血,討好賣乖無所不用其極。

  但這樣的困境顯然不適用于許冰清。

  “已經用了三十四招了么?”拓跋尋淡淡道,“姑母對師妹可真算是傾囊而授。”

  “是啊,”賀蘭承受過一次重創,傷好后人平和了許多,周圍不少北寒閣弟子羨慕的眼睛都紅了,但他神情依然平靜,“師妹畢竟是師母的女兒。”

  他從小拼命修行,受封大弟子的時候才得到十幾招的傳承,但北寒閣高端的劍法對許冰清卻是敞開的。

  但這種事羨慕也沒用。

  “看來姑母的灌頂的確很成功,”拓跋尋淡淡道,“不過師妹應該將姑母的話忘的差不多了,再不贏師父大概會出手干預了。”

  拓跋容為人高調,其實也沒交代許冰清太多。不過還知道交代許冰清中階大典開始后,剛開始不要一次性展露太多劍法,到后面幾輪再慢慢露出。

  但此時許冰清顯然忘了這些,中階大典還沒開始,大招就露了一大把,越打越得意,絲毫不知藏拙為何物。

  “應該也快贏了,”賀蘭承看了一眼臺上神情古井無波的許滄海,有師父在許冰清不可能吃虧,臺上的西戎少年身上已經多了不少劍痕,師父還沒出手阻止許冰清,看來也是看出了西戎敗局已定。

  “不過西戎為什么挑選了這么一個弱不禁風的人上場?”賀蘭承皺眉,“也真不怕丟臉。”

  “弱不禁風?”拓跋尋聞言愣了愣,“臺上那人身形如何?雙眸是什么顏色?”

  賀蘭承一怔,不知拓跋尋為何如此問,聞言老實描述了一下赫連晏的外貌,忽然發現拓跋尋的臉色變得蒼白如雪。

  “糟了!”拓跋尋深吸一口氣,所以說雙眼看不見就是不方便,“幫我看看昭華君站在哪!”

  賀蘭承不知他為何這么緊張,環視四周道,“站在前秦公主身前。”

  “果然,”拓跋尋放下一半心,但覆著白綾雙眼抬起,感受著臺上對戰的波動又提起一半心,“師妹不可能贏的,那人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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