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唯一的徒弟,修行界天賦最高的火法者,昭陽郡主林抱月。
對于這位天天掛在林書白嘴邊的徒弟,慕容音也曾猜想過她的模樣。
那一年林抱月剛滿十五歲,在調至后遼長城前,她正好剛干了一件震驚全大陸的大事。
她在一夜之間突破天階,去南楚劍劈了姬墨的國師府。
十五歲的天階,山海大陸之前絕無僅有。
慕容音當時還無法將風法送到南楚這么遠的地方,聽聞這個消息傳來時驚愕不已,在得知林抱月之所以會有如此舉動,是因為林書白的小女兒被姬墨的正妻毒害之時,她更是又驚又怒。
林書白雖將一雙兒女都留在了姬墨身邊,很少去探望,但慕容音曾偷偷看見過她給孩子縫生辰禮的模樣。在修行上無所不能的大司命偏偏針線功夫極差,在月光下不斷被扎手,卻還是堅持縫著怪模怪樣的娃娃。
那一幕深深留在了慕容音心中,更讓她明白了林書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只是她將她的愛藏得極深,不被世人所知曉。
兒女被害,對母親是錐心之痛,世人紛紛猜測林書白會如何應對,卻沒想到在林書白未曾出面的情況下,林抱月就先以一種震撼世人的方式雷厲風行地教訓了敢對大司命的孩子出手的宵小。
一劍劈開國師府,不得不說,聽起來相當爽快。
這也讓慕容音對林抱月的感情從不喜歡變得復雜起來。
偏偏就在這時,在慕容飛瀾誤打誤撞的帶領下,她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第一次見到了這名少女。
坐在書案后的少女抬起頭。
她的容顏撞入眼簾之時,慕容音只覺自己的心臟瞬間被揪住了。
林抱月的那雙眼睛,太像林書白了。
看習慣了自己的臉,慕容音其實對女子的美貌早已沒了感覺。但林抱月和林書白一樣,在第一次見到她們的時候,第一眼注意到卻不是她們的臉。
坐在書案后的少女無疑很美,慕容音卻很難形容她生得什么模樣。第一眼見到林抱月的人,必然會被她的雙眼奪走注意力。
那是一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
她坐在書案后只笑了一笑,便仿佛有攝人心魂的力量。
偏偏那股力量卻又是柔和的,就像是潤物細無聲的水一般,坐在書案后的少女莫名會讓人聯想起森林和湖水,連破舊的牛皮帳篷中都仿佛彌漫著清新的草木清香。
隔著遙遠的風都能感到如此,可想而知站在帳篷中的人會承受多大的沖擊。
慕容飛瀾靜靜站在帳門處,目光全都集中在帳中的那名少女身上。
慕容音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個侄兒大概是沒救了。
但同時,她似乎又能明白,為什么向來對女子沒有興趣的慕容飛瀾會淪陷。
林抱月的氣質很特別,她和林書白無論是身形和氣息都十分相似,但慕容音隱隱發現,二人身上卻又有著十分不一樣的地方。
林抱月好像有點……
不等慕容音想明白,帳篷中二人的對話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本書……”
林抱月仔細打量著慕容飛瀾手中的書卷,臉上露出抱歉的笑,“謝謝你,飛瀾,但這本醫書我昨日已經看完了。”
“昨日?”慕容飛瀾愣住,攥緊書卷,“可這本書是前兩天才傳抄出來的……”
他是第一時間讓人從書市上買了送來的,軍營附近應該還沒賣的才對。
慕容音明白侄兒的困惑在何處,以林抱月軍務之繁忙,她絕對沒時間溜出去買書,除非……
有人先一步帶給她了。
慕容飛瀾握著書卷的手垂下,面上不露聲色地笑了笑,“郡王殿下來了么?”
郡王?
谷</span哪個郡王?
慕容音在一邊困惑不已。
永夜長城這樣的軍事重地,其他諸侯國的王子哪怕貴為郡王也不會被允許隨便進入,哪個郡王能進來?
可看慕容飛瀾的模樣,似乎對這位郡王的身份心知肚明。
“嗯。”
林抱月點點頭,“他來了。”
慕容飛瀾呼吸微微一窒,旋即笑起來,“人還沒走吧?”
“嗯,”嬴抱月道,“昨天夜里到的,一路太過舟車勞頓,我就讓他在軍營里歇了。”
“是嗎?”慕容飛瀾笑笑,一臉輕松道,“說起來,我好久未見他了,他現在人在哪?”
林抱月捏著筆桿,忽然沉默了一下。
侄兒面上笑容不減,但慕容音卻能察覺到他身上氣息極為微小的變化。
她在心中微微嘆息了一聲。
慕容飛瀾微笑地望著嬴抱月,面上辨不出喜怒,“他在這?”
“嗯,”嬴抱月跽坐在書案后,猶豫片刻后點頭,雙腿微微移動,拉開了身后的一個簾子。
慕容音瞳孔微微收縮。
一位看上去二十出頭的青年正枕著馬鞍席地而臥,身上蓋著一條簡陋的青布被褥,安穩地闔目而眠。
也就是說,林抱月剛剛并不是孤身一人坐在這帳中寫字,而是一直在守著身后的這名青年。
慕容音大受沖擊,但更讓她受到沖擊是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林抱月用真元結界覆蓋了他的全身,隔開了外界的所有聲響,所以簾后的男人睡得很沉。
簾子拉開的不大,但慕容音還是一眼看清了這名青年的容貌。
這人的確是個郡王,某種意義上,還是這山海大陸上身份最為貴重的郡王。
因為他不是王子,而是皇子。
大秦皇帝嬴帝的長子。
在后遼長城邊簡陋的軍營中,昭陽郡主一人所居的大帳里,皇長子嬴蘇躺在她身后,正酣然入眠。
慕容音在千里之外看見這一幕,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瞥見自己杵在帳門處的侄兒,她心情更加復雜。
這三個人……
慕容飛瀾端詳著自己好友的睡臉,淡淡笑了笑,“大殿下這次看來是累壞了。”
“昨晚說著說著話,就這么睡著了,”林抱月伸手掖了掖嬴蘇身上的被角,“之前說過叫他騎馬不要那么急,但似乎還是不肯聽我的。”
“應該是急著見你吧,”慕容飛瀾瞇眼一笑,“朝內發生了不少事,我還以為他最近不會來了。”
“見我?”林抱月怔了怔,笑道,“可他昨晚說,他是來找你的。剛巧你今日就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事先約好了呢。”
嬴蘇來永夜長城找慕容飛瀾?
慕容音在一邊聽著頓感無語。
這種鬼話,大概也就林抱月會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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