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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二章 失蹤

  “等等,怎么回事,你們陛下他去哪了?”

  百里策凌語無倫次地開口,可擋在他面前的鐵衛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雕像,只是握著長戟擋在他面前,重復道,“公子,請不要靠近。”

  他怎么能不靠近?產房內出事的是他同胞的親姐姐!

  百里策凌心亂如麻,百里溪到底怎么了?剛剛不是聽到嬰兒的哭聲了么?

  孩子應該已經平安降世了才對啊!

  一切都太過突然,百里策凌腦袋里一片混沌,覺得自己這一天就像是在做夢一般,這時外面一聲凄厲的女聲將他驚醒。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讓我進去!我是娘娘的貼身侍女!”

  “我要守在娘娘身邊!誰給你們膽子進來的!”

  百里策凌睜大眼睛,透過鐵衛的肩膀看去,發現居然有幾名宮女從產房內被趕了出來。其中有兩人他很熟悉,是百里溪出嫁時帶的陪嫁侍女,是他姐姐身邊最親近的人。

  這幾位宮女在百里溪生產的時候一直都陪在她身邊,這時候居然被趕了出來?

  那百里溪身邊此時圍著的都是些什么人?

  百里策凌汗毛直豎,再也顧不得許多了。百里溪剛生完孩子,貼身侍女卻從她身邊被趕走,事態明顯不正常,有人要害百里溪的性命!

  “你給我讓開!”

  擋在面前的鐵衛依舊一動不動,百里策凌動了真火,咬牙提氣,調動全身真元凝聚在掌心,將此人猛的向外一推!

  砰地一聲,鐵衛一個趔趄向后退去,百里策凌雙腿一抖,也差點摔倒。

  他顧不得這么多,越過門檻向外沖去,大部分的衛兵都集中在產房外,察覺到偏殿的動靜,分出少部分攔了過來。

  “都滾開!”

  臣子入宮不得佩劍,百里策凌此時手無寸鐵,在宮中動刀更是死罪。望著向他圍過來的衛兵,百里策凌紅了眼睛,一把奪過了一名衛兵手上的長戟,呼呼揮動。

  “擋我者死!”

  這其實只是一句虛張聲勢的恫嚇。那年他才十五歲,神舞境都未曾突破,根本不是宮中鐵衛的對手。

  但他可以威脅他們。

  他是皇親國戚,身份貴重。雖然境界不高,但搶了刀劍在手,一般的鐵衛很難在不傷到他的情況下攔住他。而沒有東吳王的命令,普通宮廷侍衛不敢傷他。

  畢竟若是刺到他,鐵衛很可能會被處死。

  “快去稟告陛下,百里家的大公子瘋了!”

  一個統領模樣的人大聲吼道。

  瘋了?

  沒錯,他是瘋了。

  百里策凌一邊瘋狂揮舞著長戟,一邊模模糊糊地想著。因為一天一夜沒進水米,他精神本就有些恍惚,此時將真元提升至極致,渾身浮現脫力之感,全靠著一股瘋勁支撐。

  靠著這股不管不顧的瘋勁,百里策凌還真的嚇退了部分鐵衛,逼近了產房。

  百里溪的寢宮下有三級臺階,被趕出宮門的宮女跪在最上面一階苦苦哀求,百里策凌揮舞著長戟,沖到了最下面一級前。

  前面阻擋他的,是一座人墻。

  全身披掛著黃金甲的金吾衛組成一座銅墻鐵壁,他們手持刀劍沉默地站在那里,也不出手。百里策凌手中的長戟刺在他們身上,猶如刺在鐵板上,毫無作用。

  “你……你們滾開!”

  百里策凌站在記憶長河深處,目光悲哀地看著十五歲的自己。

  在絕對的力量前,那時候的他終究只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可孩童也有自己的憤怒。

  面對著用劍戟刺不動的金吾衛,熱血上頭的百里策凌選擇了最決絕的做法。他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沫,丟掉手中的長戟,兜頭向金吾衛手中的刀劍撞去。

  不給他進,他就撞死在這里!

  最前方的金吾衛古井無波的目光終于發生變化,腳步動了動,卻沒有后退。

  百里策凌睜大眼睛,看著雪亮的刀尖離自己越來越近。

  就在刀刃碰上他的胸膛之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忽然托住了百里策凌的身體,不管他怎么掙扎都無法前進一步。

  是真元,不是結界,也不是屏障。

  百里策凌錯愕地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前方,甚至看不到施術者在哪里。

  修行者真元外放不稀奇,但他之前從未見過有人能隔這么遠就能完全控制住另外一名修行者。

  飛花打物,摘葉傷人。

  這是一種深不可測的境界。

  在場眾人中能達到如此境界者,只有一人。

  百里策凌定定抬起頭,不遠處臺階上方,緊閉著的宮門中傳出趙儋疲憊的聲音。

  “罷了,讓他進來。”

  發話的是趙儋,出手的卻是東方儀。

  吱呀一聲門開了,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東方儀站在門后,白須飄飄,神情復雜地望著站在臺階下滿臉是血的少年。

  站得密密麻麻的金吾衛散開,百里策凌失魂落魄地走上臺階。

  沒人再攔他,百里策凌就這么順利地走上臺階,跨過門檻,進入了百里溪生產的屋子。

  屋里黑洞洞的,所有的醫官宮人穩婆居然全都不見了,只有幾個年老的仙官把守在外室。

  內室里除了趙儋趙暮人和東方儀之外再無其他人。

  東方儀守在門口,百里策凌從他面前經過,國師也依舊一言不發。

  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

  屋子里濃烈的血腥氣讓百里策凌本就不清醒的腦子更加發暈,他如同夢游一般一步步向內室走去,忽然覺得腳底黏膩,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踩在一片血泊之上。

  這樣的血泊屋子里還有很多,一小攤一小攤,逐漸向床邊蔓延。

  百里策凌順著血泊的方向呆呆抬起頭,遠處的床幔下,露出那張他熟悉的臉。

  百里溪躺在層層錦被之下,面白氣弱,氣若游絲。

  大朵大朵的血花在她的身下綻開。

  啪嗒一聲,一顆血珠墜下。

  百里策凌的夢醒了。

  “姐姐!”

  他失聲叫道,撲到榻邊。

  百里溪緊閉著的眼睫眨了眨,緩緩睜開,望著面前痛哭流涕的弟弟,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策凌,你來……啦。”

  “只是我,好像是不成了。”

  有些話已經不用多說,是個人都能看出百里溪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

  可百里策凌不明白,怎么就會變成這樣,明明前天他還好好的姐姐,怎么就會變成這樣。

  與此同時,他還意識到了一處不對勁。

  趙暮人握著百里溪的手跪在床邊,已經哭得整個人噎住。趙儋則坐在床邊,靜靜望著已經油盡燈枯的妻子,沉默無言。

  可是這個屋子里,應該還有一個人才對。

  “孩子呢?”

  百里策凌渾身一個激靈。

  那個出生后只哭了一聲的孩子,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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