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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碎片

  沒想到李稷突然出聲,眾人目光皆意外,但想起他的身份勉強能夠理解。

  李稷是主祭禮官,維持秩序是他的職責,但眾人沒想到素來淡泊不問世事的昭華君居然會介入這樣的紛爭,神情俱有些驚奇和疑惑。

  嬴抱月回頭看向李稷。

  李稷神情不變上前一步,目光從她和許冰清身上掃過,“你們兩人境界不同,不符合賭命的規則。”

  他的目光停在嬴抱月身上淡淡道,“你的境界比她低,賭命對你而言不公平。”

  男人的聲音平靜,眾人聽在耳中卻有些異樣。

  “怎么感覺昭華君好像是在維護前秦公主?”

  “想多了吧?估計是怕真的出了人命東吳不好收場。”

  “說來前秦公主的確比圣女要低,真不知道她當初是怎么拿到魁首的,這下顯得圣女好像是在欺負她似的!”

  這難道不就是在欺負她么?

  姬嘉樹聞言默然。

  不過……

  看向臺上尚且不知道招惹了什么的許冰清,少年的心情有些微妙。

  也不知道如今的許冰清和只用一只手的他,到底哪個比較強呢?

  如果許冰清境界不是比她高,這場對戰誰欺負誰還說不定。

  但等階五和等階六在真元上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許冰清又身負這么多劍法的傳承,現在的這場對戰正如李稷所說,對嬴抱月極不公平。

  姬嘉樹深吸一口氣,如果他站在李稷的位置,他一定也會出言阻止。

  只不過……

  看著一步未退的嬴抱月,姬嘉樹抿緊唇,她會被攔下么?

  少年看向臺上握緊腰邊劍柄。那些對她虎視眈眈的人,又真的會放過她么?

  主祭禮官已經發話,臺上臺下頓時安靜了許多。然而嬴抱月發現臺上的許冰清看著出聲的李稷,眸光愈發怨毒,整個面孔都快要扭曲。

  嬴抱月沉默一瞬,看向擋在她面前的李稷道,“昭華君,沒有關系。我也不是第一次和神舞境對戰。”

  她身邊的姬嘉樹肩膀微震,神情微妙。

  “那是生死對戰,不是切磋,”李稷靜靜道,“中階大典開始在即,你身體受不了。”

  兩人聲音都不大,但周圍聽到的人神情愈發異樣。

  這兩人的對話,怎么好像有點……

  姬嘉樹心情也很復雜,但也很慶幸李稷的直言不諱。

  畢竟……

  他看著身前少女纖細的身影心中嘆氣,她是忘記初階大典后她在床上差點躺了一個月么?

  “你是覺得我會輸嗎?”嬴抱月向李稷問道。

  “既然是對戰,輸贏就都有可能。”李稷言簡意賅。

  對啊!

  姬嘉樹在心中吶喊,說得好!

  “不用擔心,我會注意分寸,”嬴抱月靜靜道,“她又不是你,也不是嘉樹。”

  她如果在中階大典的戰場上遇到他和拿出真本事的姬嘉樹,那大抵是你死我活的慘烈。

  但……

  她看向臺上面孔扭曲的女子。

  她現在的對手不過是一個許冰清。

  李稷沉默不言。

  周圍人聽著這對話神情有點微妙,許冰清忍無可忍喝道,“昭華君,你到底意欲何為?這可是東吳召開的切磋大會,修行者之間要對決,你為何要橫加阻攔!”

  看到此人居然為這個女子說話,許冰清心中各種情緒幾乎要控制不住,對嬴抱月的嫉恨愈發深入骨髓。

  “不是我橫加阻攔,”李稷淡淡道,他看向高臺上,目光和某位神子在半空中相遇。

  “只是作為禮官,”他一字一頓斬釘截鐵道,“我絕不同意這樣不公平的對決。”

  看來李稷今日是橫下心了。

  高臺上的東方儀看到如此反常的義子,神情有些復雜。

  老人的唇動了動,但最終看著李稷沒有說話。

  周圍想看熱鬧的修行者一片嘩然,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堅決的昭華君,神情都有些古怪,也有些失望。

  今日這熱鬧恐怕是看不成了。

  眾人面面相覷,臺下一邊死寂。但就在這時,一聲很輕的女聲忽然打破沉默。

  李稷擋在嬴抱月身前不動,然而這時她向前一步。

  嬴抱月看了李稷一眼,輕聲開口,“不要阻止我。”

  少女的聲音很輕,神情也并不咄咄逼人。

  然而李稷定定看著她,沉默了一瞬后靜靜開口,“好吧。”

  說完他向后退了一步,讓了開來。

  眾人瞪大眼睛。

  這是什么情況?

  人群后,一名一直靜然旁觀的青年看到這一幕突然咳嗽起來。

  慕容飛星愕然看向身邊人:“大哥,你怎么了?”

  慕容飛瀾掩住忍不住咳嗽的嘴,神情有些尷尬,“不知為何覺得這個畫面有點熟悉。”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產生這樣無端的聯想,明明人群前的那兩人和他熟悉的那兩位好友沒有什么相似之處。

  看著眼前這一幕,慕容飛瀾忽然想起一件十多年的往事。

  那時他和林抱月一起駐扎在后遼段的永夜長城,嬴蘇第一次去永夜長城找他,好巧不巧就碰上西戎人小股騎兵入侵。

  那是少見的精銳騎兵,前線一時間血肉橫飛,情形危急之時,當時十四歲的昭陽郡主林抱月提出要當前鋒出擊,第一次見到真實前線的嬴蘇被嚇得面色發白,親自站在陣前攔她。

  慕容飛瀾可以說相當理解他的心情。

  畢竟當時情況危險到軍里的老將都沒人敢當前鋒。

  但林抱月也是這么說了一句,阿房宮里的人人捧著的大皇子居然就退下了。

  這是很久前的往事了。

  慕容飛瀾神情復雜地看著祭臺下的一群少年人。

  他怎么會突然想起那兩個人呢?

  看著李稷讓開,人群再一次熱鬧起來。許冰清眼中嫉恨愈深,但想到馬上就可以親手收拾嬴抱月壓下怒火,冷冷開口,“前秦公主這下可以上臺了吧。”

  “嗯,”嬴抱月點頭。

  這時她身后忽然響起一個清亮的少年聲音。

  “等等。”

  眾人看到那個走上前的少年,眸光愕然。

  “春華君?”

  “這難道是又想攔著?”

  他到是想,但最有身份可以攔的那個人已經退下了……

  姬嘉樹心中腹誹,忽然向臺上的北魏國師躬身一禮。

  “身為南楚國師之子,晚輩想敢問前輩一件事。”

  老對頭的兒子忽然如此做派,是個神子都無法沉默。

  一直沉默的許滄海淡淡開口,“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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