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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章 蝴蝶的翅膀(十一)

  安慶與同時代的其他中國城市一樣,都缺乏樓房。人民黨在長江沿岸的幾大城市都修建了新式住宅區,不僅充分利用了城市空間,增加了城市居民的容量,興建的城市上下水系統以及供電系統,大大提高了城市居民的生活質量。如果不牽扯土地所有權問題的話,這可真的是一件極大的好事。

  “這些娘們真的是翻天了!若不是人民黨在這里一味縱容,哪里會有這等事情!”士紳們紛紛表達著自己的不滿情緒。

  “這些女人在外面拋頭露面,這還有羞恥么?”

  “一群女人自己居住,這算什么事情?這是什么風氣?!”

  更多針對具體問題的抱怨指責在政協會場里面越來越多的出現,從女性工作到女性放腳,從女性上學到女性住房。再后來就是女性干部、女性武警、女性警察,所有火力集中在女性解放這件事上。

  陳獨秀不想摻這趟渾水,這群“老爺”的德行他也清楚,真的面對一群舉著掃把沖殺過來的女人,他們第一反應絕對不是迎頭而上,而是扭頭就跑。

  不過陳獨秀的思路還沒有來得及展開,就聽見有人大聲說道:“要我說,蔡先生在浙西也沒有太大錯。規矩就是規矩。就看咱們安慶,浙西那邊大約和咱們安慶是差不多的,不管管行么?”

  這話立刻得到了一眾人的支持。當然,沒人敢說殺人是對的。沒人愛殺人,地主士紳和人民黨在這點上都是一樣的。地主士紳喜歡用殺人來恐嚇別人,但是真的讓他們動手殺人,他們一定會假手于別人。人民黨這次以刑法來判決蔡元培,就是堵住了這條道路。

  安慶政協的這些人都看過與浙西審判有關的新聞和戲曲,人民黨不以是否親自動手為標準,而是區分主犯從犯,主犯量刑從重,從犯揭發同伙的犯罪行為后可以獲得減刑。這可是壞了滿清時代的規矩。滿清時代雖然也講“殺人償命”,可償命的往往不是主謀,那些實際動手殺人的家伙往往是替罪羊。如果主謀背景強硬,弄幾個倒霉鬼來充數,給個交代就行了。

  然而浙西大審判則明確告訴百姓,誰策劃殺人誰就得以死贖罪。安慶士紳當然知道人民黨說到做到,他們才不肯以身試法。不用多講什么,這些政協的家伙態度是空前的一致,“我看那新聞里面也說的清楚,好多壞事都是下頭的人借著蔡先生的名頭干的。這怎么能把罪責給推倒蔡先生頭上去?人民黨也知道蔡先生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就靠這來判處蔡先生死刑,這的確是大大的不公。我們應當聯名上書,為蔡先生求情!”

  一個花白胡子的政協委員激憤的說道:“蔡先生對陳克有過大恩,當年若不是蔡先生鼎力相助,陳克到了上海怎么可能有人相助。我聽說還是蔡先生盡力游說,嚴復才收了陳克做弟子。現在陳克得勢后,就對蔡先生痛下毒手,這……這還是人么?”

  這話立刻就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陳克所作所為簡直就是欺師滅祖么!這在文人士紳眼中,這才是真的必須明正典刑實施死刑的大罪。

  在群情激憤中,也有人不安起來,“這么說是不是稍微有些過了?”

  立刻有人怒氣沖沖的反駁道:“怕什么?言論自由了!我等一不,二不發布仇恨性煽動言論。就事論事的說幾句話就犯法了?人民黨做得,咱們就說不得?”

  激動的士紳中立刻有人用更大的聲音喊道:“正是如此!他們人民黨不是要制么!天天吆喝的憲法里頭不也要保護言論自由么?他們若是要因為咱們說了什么就抓人,就來抓我好了!我倒要看看人民黨到底在法庭上怎么判我!”

  “正是!”“正是!”

  一片贊同聲中,安徽政協里面洋溢著保衛人民黨憲法賦予給解放區人民的言論自由的氣氛。每個人挺胸抬頭,表情或堅定,或悲壯,真真有憲法衛士的風骨。

  陳獨秀當然不知道“歪樓”這個網絡名詞,不過他的感受和那些試圖認真討論帖子,但是發現整個討論早已經離題萬里的回帖人一樣。而且最神奇的是,這個帖子經過一番討論后,總會看似莫名其妙的又跳回主貼討論的內容。

  不管怎么抨擊人民黨,對人民黨的政策有何種不滿,最后士紳們都以“蔡元培不該死”為收尾。對人民黨的每一種不滿,最后都轉化成蔡元培不該死的理由。

  這討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除了不敢否認蔡元培親自下達殺人命令這個事實之外,在士紳們看來,蔡元培所作所為都是有理由的,甚至是有非常正確的理由。蔡元培以“整頓秩序,肅清亂象”的出發點很好,把事情搞糟的則是下面那些執行者。若事情能如蔡元培所預期的執行下去,就絕對不會弄成后來的慘狀。

  除了給蔡元培已經干過的事情進行分析辯護之外。還有一些士紳又對往事提出了種種假設。

  “若是浙西那邊沒有那么激進,做事多余地方上協商,怎么會把蔡元培先生給逼到不得不動用肅反的法子?”

  “這不是講民主了么?浙西那些人嘴里吆喝著民主,做事的時候怎么就不民主了?仗著人多勢眾,強行土改,不出事反倒是奇怪!”

  這幫政協成員里面也有讀書比較多的,立刻有人喊道:“那叫多數人的暴政!我看嚴復先生的書里面寫過!”政協里面的人平時說起嚴復,都是直呼其名。有人從嚴復的書中挖到了可以利用的內容后,嚴復立刻又被冠以先生之名了。

  政協里面思路比較清楚的立刻就將這些總結起來,“蔡先生也是被逼的,浙西的事情,浙西那些人也不是沒有責任。他們一意孤行,反對民主,反對協商。實施多數人的暴政。人都是有脾氣的,蔡先生不是沒說過反激進主義!這些人就是激進主義。”

  “不錯!此事雙方都有責任!”這個觀點立刻得到了幾乎所有政協成員的明確贊同。

  有了基本的共識,這幫政協成員就發揮自己的特長,開始從道德上“審判”此案。最后集思廣益整理出了一個思路出來。整理完畢后,政協成員們就鄭重的把一疊文稿交給陳獨秀,希望大學問家陳獨秀能夠把這個整理成文章發表。

  政協成員充分表示了他們是如何尊重陳獨秀的人品、能力、學問、地位,認為陳獨秀絕對能夠代表整個安徽的真實想法。即便是外面電喇叭里面傳出女性反對者的抨擊聲,這些政協成員依舊認為自己這些人是能夠真正代表安徽民意的。連“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言語也都蹦出來了。

  核心思想就是一個,陳獨秀好好干,加油干。以陳獨秀的個人名義發表文章,大家都會支持陳獨秀言論自由的權力。如果人民黨對陳獨秀有所不利,安徽政協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在這番空話中,唯一一個比較有建設性的建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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