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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最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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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局會議結束之后,陳克召開了一個小會。與會的是三名“年輕”同志,以及齊會深與陳天華這兩名老同志。繼尚遠與章瑜要退出一線之后,61歲的陳天華身體也出了問題。52的政治局常委里面,轉眼間就有近一半的人要退出。任國培雖然是最年輕的一位,卻是被相當看好的接替陳天華的黨務工作的人選。

  “陳主席,你好像一直很畏懼美國。”李潤石并不在乎地位職務的調動,他對陳克說道。

  陳克點頭答道:“是的,我很畏懼美國。中國在西太平洋單獨挑戰英國,我絕對有勝算。以現在中國控制的區域,同時遭到英美的攻擊,我還有超過五成的勝算。但是在解放整個西太平洋的過程中,同時與英美作戰,我就沒有多大勝算。中國到底有多強大,我現在可以和大家講一講。”

  中國有多強大,這個詞匯本身就能夠激發年輕人的激情,在這點上陳克很有自信。在21世紀,中國才全面采取了分段造船法。也就是說,船舶分段預制之后,在旱地上焊接,最后船舶下水棲裝。美國二戰高峰期幾天下水一艘萬噸輪,就是用的這種生產流程。中國也算是掌握這這種方式,這還是在新中國工業積累不到30年的基礎之上。

  陳克把中國各個行業都拖到了一個在1936年極為先進的境界,先進的是組織生產的方法與思路,先進的是“把握住”了未來的發展方向。

這不是沒有隱患的,最大的隱患就是中國工業積累沉淀不足,更直白的形容就是失敗太少。一個人成熟的過程就如孟子所說,“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吃過無  人都會選擇不會犯錯不會受罪的道路。

  “所以現在中國現在很強大,因為我們有強大的生產能力,先進的生產模式。等到中國的電子技術,計算機技術獲得進一步突破之后,我們會更強大,生產能力會比現在再強大十幾倍。同樣,這樣的生產能力以及生產模式一定會讓我們吃盡苦頭的。”陳克介紹完了中國種種強大之處后總結性的說道。

  老家伙們早已經習慣了陳克的預言,中國就是這么一步步走過來的。陳克如果說中國過幾年能上月球,他們也不會有什么懷疑。

  陳克繼續說道:“現在我們面臨的是這個世界現行秩序有問題,這個世界還是殖民時代,現行世界秩序還是殖民體系。這個秩序不砸碎,中國是不可能有光明未來。但是!中國不能搞帝國主義,不是把英國殖民體系干掉之后,中國以中國殖民體系取而代之。如果帝國主義是一條有前途的道路,放心,我一定會帶領同志們大踏步走上帝國主義道路。事實上帝國主義是沒有前途的。一個對內壓迫,對外掠奪的制度有什么前途可言?!”

  “那日本與中國未來戰略有什么關系?”李潤石依舊能夠把握住陳克的思路。

  “就日本現在的這個熊樣子,革命會有什么一個結果?我個人是這么看的,日本頂多搞出一個軍國主義,搞出一個封建社會主義。他們的理想也就是成為一個強大的帝國主義國家,在亞洲建立的新殖民體系中分一杯羹。”陳克很罕見的用“熊樣子”這種相當情緒化的發言來描述日本,“我對日本態度很遲疑,因為日本的上限很低。除非中國把日本給兼并了,徹底改變日本的現實局面,那么作為個人的日本人的思維才會改變。否則,只要日本還是一個島國,一個資源匱乏人口眾多的島國,它就不可能有什么本質性的改變。”

  統治者們的共同特點之一就是極度現實,“不要提信任這種傷感情的話”,這不是居高臨下的傲慢。對于統治者而言,這是誠懇溫暖的真心話。只要是真正干事,而且完成過工作的人,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不可靠。自己做過的每一個環節,都是如何的跌跌撞撞,如何的不完善。千辛萬苦的走到終點,不僅要自己的努力,還得有些運氣呢。

  陳克面對的都是頂尖的領導者,都是在不斷的工作勞動中深知自己人性弱點的人。例如李潤石很清楚自己非常容易受外界影響,他少年的時候干脆就在大馬路上讀書。這不是李潤石要彰顯自己多么好學習,而是為了克服自己容易受影響的弱點,他努力的試探各種方法。

  任培國的態度是“能走一百步,就絕對不走九十九步。”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步好走么?陳克每次徒步旅行走到終點的時候的歡欣,并不是他取得了什么狗屁勝利,而是他終于走完了,可以躺下暫時休息了。不用在半路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懸在那里。至于什么成功,那都是吹牛皮的時候才會說的話,至于在路上,因為心跳速度加快,血管承受的壓力變大,雙腳又熱又燙,不斷的受力,讓肌腱疼痛,經常感覺骨頭都快斷了。那有什么快樂可言?可是對正在不斷向前的人來說,只要骨頭沒有真的斷了,那就得繼續向前走下去。就要和自己上種種不適帶來的煩躁憤怒做慘烈的思想斗爭。

  在領導者領導別人之前,他就首先當了自己的主人了。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們深知包括自己在內的人性之不可靠。

  所以在這些同志面前,陳克說話是非常直率的,并沒有對日本有什么惡意嘲諷的意思,陳克也只是根據日本百多年的發展軌跡得出一個符合實際的判斷,“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者,拘于虛也;夏蟲不可以語于冰者,篤于時也。日本根本沒有機會得到主導世界的機會,沒有這樣的經歷,他們就不可能產生出正確的理解。我對日本革命沒信心,就是基于這個理由。”

  同志們能夠理解陳克的話,大家做過多年的實際工作,真正的理解建立在共同的經歷之上,中國經歷過全國人民都想推翻皇權建立共和制的社會階段,即便如此袁世凱還時不時的妄想當皇帝。新中國建立后,犄角旮旯里面還有人“自立稱帝”。日本革命不得不借助日本天皇的名號,這個水平也未免太低。

  陳克繼續說道:“日本人民的革命要求很低,階級覺悟也很有限。中國介入這么一場革命里面去,我認為還不是時機。如果中國強行改造日本,西班牙內戰就是個證明。當外國認為中國只是遵守了現行的殖民體系的辦事方式,靠武力去吞并一些土地的時候,那反到有了共同的基準。他們認為中國是個威脅,卻不認為中國是敵人。如果中國想用武力強行推動其他國家的社會主義革命,咱們立刻就成了世界公敵。”

  會議里面沒有人提出那些日本革命者們會不會很可憐,那是小資們才會提出的觀點。既然決定革命,自然得有拋頭顱灑熱血的革命覺悟。對于革命來講,人民的革命需求才是一切的關鍵。陳克之所以對日本革命始終很低調,就是基于這個情況。

  最終,同志們達成了一個共識,對日本革命還需要“密切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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