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昂看她一聽到秦匪就立刻抬頭,頓時笑著調侃了起來,“是不是很感動呀?”
周喬望著同樣透過后視鏡正看著她的秦匪,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嗯,很感動。”
沈昂撇了撇嘴,“你這表情可一點都不像感動,更像是敷衍。”
這時,秦匪斜睨了他一眼,“在你面前要感動什么,快點開車,折騰一天,累死了。”
沈昂在這番催促下,嘁了一聲,“行行行,等會兒你們私下感動,我肯定閃得遠遠的,行了吧?”
隨著他這句話,車子立刻啟動,然后一路朝著學校的方向而去。
華燈初上。
街道上的路燈一盞盞飛快地從頭頂掠過。
車內,氣氛安靜。
短短半個小時后,車子就行駛進了學校內,停在了學校的停車場里。
星期六的晚上,整個學校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住宿的學生基本上都回家去了。
沈昂說到做到,剛熄火,連車鑰匙都不拔,就立刻閃人跑路,生怕耽誤到他們似的。
頓時,只剩下秦匪和周喬兩個人還在車上。
沒了沈昂在旁邊,沉默了幾秒后,秦匪就開口問道:“你爸怎么會突然間成董事了?”
坐在后車座的周喬也不隱瞞,回答道:“楚西霖說,這是對他的補償。”
秦匪不禁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這補償夠下血本的。”
但周喬卻神色平靜,“一條人命外加楚家的丑聞,這代價肯定是要付的。”
秦匪抬頭,再次看向了后視鏡里的人,“可這里面你付出的最多,按理說,應該給你才對。”
不提還好,提這個周喬的眼底有一瞬的冷。
盡管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被擺了一道這件事還是讓她很不爽。
“我未成年。”
秦匪聽著那咬牙切齒的惱恨語氣,不禁笑了下,“沒關系,明年就成年了,快了。”
周喬嗯了一聲,算是勉強應答。
秦匪看她興致不高,于是轉過頭,從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夸贊道:”“你今天這身衣服也挺不錯的,就是……臉上好像又沒化妝?”
“嗯,我化妝品過敏。”周喬隨口一句就想打發了。
但秦匪因為之前在車上看到她那張在太陽光底下都依然好無血色的臉,所以這會兒不免多關注了幾分,“怪不得,我記得上次參加楚家宴會的時候,你的臉也素得很,特別是還穿著白裙子,更顯得蒼白。”
特別是現在,在昏暗的地下車庫里,這一條白裙,再配上這張慘白的臉,完全就是一個陰測測的女鬼。
看上去格外的滲人。
是因為穿裙子凍成這樣的嗎?
秦匪心里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那只手就不自覺地伸了出去。
結果剛伸到一半,一只白皙纖細的小手橫空扣住了他的手腕。
手腕上的觸感微涼,有著女孩子該有的柔軟。
但隨后冰冷的一句,“你要干什么?”
以及手腕上的力量。
就此徹底打破。
秦匪看著眼前女孩兒冷厲的眸色,笑著解釋了一句,“我只是在想,你臉色那么蒼白,到底是冷得凍著了,還是貧血?”
周喬神色微頓了下,然后將他的手輕甩開,微微偏過頭去。
“地下車庫的確有點冷。”
隨即就果斷地推開車門,下了車。
坐在副駕的秦匪挑了下眉,最終還是停好了車子,快步把人攔住,“別跑那么快,我看你兩頓沒吃,剛讓他們送飯過來,再等一等。”
周喬一聽到又開小灶了,當下腳下的步子就停了下來。
秦匪見了,真是有好氣又好笑,“看來你還挺喜歡那個廚子做的飯菜?”
“嗯,他做的挺好的。”周喬很是誠懇地道。
秦匪見她這么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不過他不知道說什么,周喬卻知道。
“下午的時候你弟弟告訴我,你有睡眠障礙,還在吃藥?”因為要等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和他簡單地聊了一下。
然而,這時的秦匪卻眼眸半瞇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問道:“他告訴你這個干什么?”
周喬語氣淡淡,“估計是聽到了上午我們之間的對話,所以特意來問問我關于你夢游的問題。”
“這個啊……”秦匪俯身,微微湊近,壓低了聲音說道:“事實上,我也挺好奇,你為什么會突然間問我夢游這件事。”
他突然的靠近,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周喬卻莫名感覺到他身上有一種詭譎的危險。
她皺了皺眉,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是你自己說睡不好,我怕你壓力過大,隨口一說而已。”
秦匪第一反應是,撒謊!
小姑娘沒說實話。
不過她既然肯告訴自己沈昂在追問,應該是察覺到什么了吧。
畢竟小姑娘那么聰明。
“原來你這么擔心我啊。”秦匪沒拆穿,而是嘴角噙著一抹笑,懶洋洋地道。
周喬看他那散漫不經的樣子,漠然地道:“最擔心的還是你弟弟,如果有病就好好治,別讓他擔驚受怕。”
對此,秦匪意味不明地低低一聲笑,“他何止擔心我啊。”
周喬聯想到白天在車上他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越發覺得這話里透著點別的什么不能言說的意思。
但不在她的范圍內,所以并沒有搭話。
恰巧這時候送飯的人也來了。
周喬接過了飯盒,就對他說道:“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典型的過河拆橋。
不過秦匪也不介意。
他雖然不清楚周喬為什么要那么問夢游之類的古怪問題,但他清楚,這小姑娘不是個喜歡管閑事的人。
而且也沒有隱瞞沈昂的追問,顯然她也是知道這里面有問題,所以盡量從其中抽離出來。
于是,也很是痛快地點頭道:“好,你回去吧。”
看著周喬逐漸離去的背影,秦匪這才轉身朝著職工宿舍樓走去。
此時,沈昂早就在宿舍的沙發上等著了。
一看到他進門,不免打趣了起來,“喲,今天聊得時間挺長啊?可比上次強多了。”
秦匪沒搭茬,將自己外套脫下后直接丟進了臟衣簍里,問道:“忙了一天一夜不累?還留在我這里干什么。”
“當然是找你算賬了!白天人多,我不方便,現在晚上就咱兩!我總算可以好好和你說道說道了!”沈昂來了勁兒,擼了一把袖子,氣哼哼地道:“你說,為什么要瞞著我!”
“我瞞你什么了?”
“你說你瞞我什么了!為了去追媳婦兒,就把兄弟給拋下了,害得我追了你一晚上!你說你干得是人事?!我說你前幾天干嘛突然間提前拆石膏,合著是為了追自家媳婦兒去!!”
秦匪坐在了沙發的另外一邊,很是理所當然地回答:“她第一次考試被人擺了一道,那第二次考試,我肯定不能容許有類似的事情再發生了啊。”
沈昂瞪著他,問道:“所以你就拋下我?”
秦匪百無聊賴地揮了揮手,“你每天忙著泡妞,也無所謂被拋一天了。”
“你放……”沈昂怒不可遏地即將爆粗口,結果被秦匪一記眼神殺,直接把屁字給咽了回去,急轉改口道:“什么無所謂!有所謂,特別有所謂!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老爺子什么脾氣性格,他要是知道你從我眼皮子底下偷溜出去,他還不扒我一層皮?!不,他能直接把我拉去填海!”
“沒那么嚴重。”秦匪渾不在意地道。
“怎么不嚴重!你現在自己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活動圈子越大,越容易給人找到蹤跡,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沈昂仗著整層樓面都被清空了,所以嗓門大得毫無顧忌。
秦匪被他吵得頭疼,揉了下眉角,“我是被掃地出門的,誰會在意我。”
沈昂看他不上心,越發恨鐵不成鋼地道:“就是掃地出門才最可怕!你流著秦家人的血在外面孤身一人,沒個幫襯,那不是正好給他們斬草除根的機會?!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癱坐在沙發里的秦匪懶散地嗯了一聲,“對啊。”
被氣急的沈昂立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