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手機,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靠在沙發上,隱在昏晨里的側臉上沒有半點欣喜的樣子。
反而眉心輕蹙,陷入了沉思中。
因為輿論只是一個開始,真的想要解決這件事,當事人才是這件事的關鍵。
一天不解決那個老太太,這件事就一天不算完。
更何況她覺得,白天那個阿姨的猜測也不一定是假的。
這人送進病房,卻不讓醫生進去檢查治療,本身就是一個很奇怪的事。
說不定,這老太太真的是躲在里面裝病。
因此才不讓醫生進去,以免穿幫。
可這只是她的猜想,要想真正確定下來,還得親眼進去看看才能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聲響起。
周喬不由得轉過頭,朝臥室的方向看去。
就見秦匪已經醒過來了,他正撐著門一步步走出來。
兩個人一個對視。
秦匪腳下的步子一停,臉上明顯戒備的神情松緩了下來,并且無聲地笑了起來,“是在守著我嗎?”
周喬覺得他有點自作多情,語氣平平問了句:“感覺如何?”
“還好,沒什么大問題。”秦匪對于她的冷淡也不在意,吃力地一點點從屋內挪了出來。
周喬看他那個樣子,最終起身上前,扶了他一把。
秦匪看她主動的樣子,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了起來,“說好不卷入的,還不是現在把我帶了回來?口是心非。”
結果剛嘴欠嘚瑟完,原本扶著他的的手立馬就撤了。
秦匪沒想到她說松手就松手,這會兒他身邊一點可以依靠的東西都沒有,整個人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
當下,他趕緊撤回求饒,“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可惜身邊的這位卻恍若未聞地走了。
沒撐住的秦匪當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傷勢立刻被拉扯到,疼得他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整個人都繃緊了起來。
好半晌,他才咬著牙艱難道:“我說,你也太狠心了吧,也不怕我傷口崩了。”
周喬坐在沙發上,繼續翻閱著手機,屏幕的白光襯得她臉上的神情越發冷漠,“我要狠心就直接把你丟在那里了。”
秦匪眼下處于弱勢,不敢有脾氣,只好求饒道:“行吧行吧,我錯了,我真錯了,你快過來攙我一下。”
“以后還嘴賤嗎?”周喬問道。
秦匪很有眼力勁兒地搖頭,“不了,不了。”
“不什么?”
看周喬像教小朋友似的一板一眼的教,秦匪真是氣笑了,但最終還是無奈地老實回答:“以后再也不嘴賤了。”
聽到這話,周喬這才重新起身走了過去,向他伸手。
秦匪看著她居高臨下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伸了過來。
那只手五指纖細而又瑩潤,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上面有小小的繭子。
他輕輕握住,心念一動……
忽地,用力一拽!
周喬在這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還好她反應快,當下用手撐住了地面,才堪堪避免砸在秦匪的身上,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一抬頭,昏晨的光線下,秦匪根根分明的睫毛就此闖入她的眼簾,那一雙漆黑的眼睛深邃而又明亮。
瞳孔間她甚至能看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影子倒映在其中。
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
良久,就聽到躺在身下的秦匪懶洋洋地感嘆:“嘖,反應很快啊。”
周喬倏地回過神,目光立刻冷了下來,“我看你是想死。”
“有嗎?”
說著秦匪就笑瞇瞇地松開了攬在她腰間的手。
其實剛才拽人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防護。
畢竟玩兒歸玩兒,鬧歸鬧,不能真把人摔著。
但看對方那張罩著寒霜的面容,他立刻認慫,委委屈屈地道:“誰讓你趁我生病欺負我。”
周喬:“……”
誰欺負他了?!
一個大男人說這種話,他也不臉紅!
周喬真是懶得搭理,手肘撐著地,一個用力,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只留下秦匪一個人還像個死狗似的躺在地上。
“喂,你不拉我起來了?”他問道。
周喬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你的機會用完了,就這么躺著吧。”
反正地上都是厚厚的毯子,又是春末的季節,根本就不冷。
秦匪知道這回她是怎么都不會來幫自己了,索性就癱在地上,不做動彈。
這會兒劉助理打電話過來,做最后的匯報。
周喬聽完之后,才道:“你讓公關部做完最后的處理就不要再做任何的回應了。”
電話那頭的劉助理忙活了一晚上,正高興呢,一聽這話不禁有些疑惑,“不做回應?可是那邊我看他們并不打算就此罷休。”
“沒關系,讓他們去鬧。”周喬坐在沙發上,掐著眉心,低低地道。
劉助理聽了之后,急了,“可這樣一來,我們之前做的不就白費了?”
周喬深吸了口氣,“輿論穩住就好,企圖用輿論翻身那是不可能的。”
哭幾句,喊兩聲,唱唱苦情戲只能暫時控制住輿論,將楚氏的負面影響暫緩下來而已。
但是想徹底解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怎么辦?”劉助理問。
周喬只是簡單地吩咐了一句,“先不動,等我消息。”
劉助理現在對她基本言聽計從,當即就應了下來,“是。”
等掛了電話,還繼續躺在地上的秦匪百無聊賴地問:“楚氏的拆建輿論控制住了?”
周喬揉著眉角,嗯了一聲。
秦匪呵地一聲,感嘆,“周同學,厲害啊。”
周喬沒出聲,她坐在沙發上,像是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
秦匪看她那副苦惱的樣子,又想到剛才她通話時的話,笑著問:“在煩怎么說服那個當事人老太太?”
周喬搖了搖頭,“不是,現在煩的是見不到人。”
“被家屬給擋著?”
“差不多,他們在老太太的門口找了專門鬧事的人擋著。”
秦匪聽了,“那更好辦啊,直接買通那些鬧事的不就行了。本來也是雇的,價格翻倍,我不信他們不心動。”
“不行,我怕那些人反口。”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花錢收買這些人,然后再進去看一眼。
但是就怕那些人到時候反咬一口,說什么逼供威脅老人家,那就不劃算了。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輿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那找個人假扮醫生進去。”秦匪繼續出主意地道。
可周喬還是搖頭,“不行,他們醫生也不讓進。”
這倒是出乎秦匪的意料之外了。
竟然連醫生都無法進出,那病人到底是死是活啊?
“不會是故意騙你們,打算敲楚氏一筆吧?”
秦匪的問題其實也是周喬心里所想的。
但因為看不到人,實在無法確定。
這讓她不免心煩。
“我覺得你還是盡早去看看,免得被人騙了一頓,還累死累活的求原諒。”
偏偏這會兒秦匪還幾次三番的多余提醒。
本就心煩的周喬不耐地擰眉,“你到底什么時候走?”
秦匪聳了聳肩,慢慢地起身,“行吧,那就現在走。”
“你身體行嗎?”周喬看他那小心的動作,不禁問了一聲。
誰料,剛起身的秦匪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然后道:“看在你未成年,我不和你計較。”
周喬一下子沒跟上他的思維,有些發愣。
隨后就聽到他繼續道:“老師教你,千萬不要隨便問一個男人行不行這種問題。”
說完就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地笑。
周喬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冷冷一句,“為老不尊。”
秦匪揚了揚眉,就此輕笑一聲,“好學生就是領悟的快。”
“滾!”
周喬抽出身后的靠墊沖他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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