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知情的周喬這會兒正坐在出租車上趕著回學校。
別看她每次都準點來參加會議。
其實每次都是趕著回去的。
因為她逃課挺難的。
盡管七班向來沒人聽課,大家各玩兒各的。
但如果整個班都垃圾,那也就罷了。
偏偏垃圾里出了一塊金子。
作為好學生的周喬在這種時候自然而然的就顯得格外的引人注意了。
那些老師每次來七班上課,就愛抽她起來回答問題。
就像是有癮似的。
每節課都是她。
所以每個星期一早上例會她一逃課,毫無例外的就會顯得格外明顯。
不過老師對好學生大概都有一種莫名的寬容和忍讓。
看到她除了這兩節課不出現之外,其他時候都準時準點來上課,而且上課提問也都非常認真的回答。
比起那些人可好太多了,因此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就算這樣,周喬還是很有負罪感。
只因為……
“來啦?”
周喬緊趕慢趕回到學校時正巧是第二節下課的時候,結果一回去,正好被第二節課的英語老師給抓了個正著。
那英語老師是個非常溫柔的女老師。
一看到周喬正從樓梯口上來,就眉目溫和地沖她笑了笑,詢問了這么一聲。
周喬向來冷淡的眉眼立刻緩了下來。
她對這位老師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真的沒見過這樣溫柔的人。
說話總是軟軟的,帶著春風般的笑意,完全就沒有半點的脾氣。
雖然說話小聲,沒有脾氣的人她也遇到不少。
比如方糖就是這樣。
每次說話都極為小聲,低著頭,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
但她們的自己的感覺確實截然不同的。
一個是膽小、懦弱,連半點反抗都沒有。
一個是溫雅、柔和,是一種寬容的體貼。
周喬覺得,自己或許對其他老師可以假裝低眉順眼,故作乖小孩,但對這位,是真的心悅誠服地當乖小孩。
每次看到她那眉眼間溫順,都有一種在欺負人的錯覺感。
這輩子不怕橫的,不怕狠的,不怕硬的,就怕這種軟乎乎的,她沒辦法下手。
太難了。
真的是太難了。
“嗯。”周喬低低地應了一聲。
走廊上,夏季的陽光熱烈且明亮。
那英語老師看到她低垂著眉眼,不吭聲的樣子,微笑地道:“今天發了試卷,回去好好做呀,還要背一頁的單詞,明天要默寫,知道了嗎?”
周喬低眉順眼地點頭,“知道了。”
“知道就好,快去上課吧。”
說著就離開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責備和質問的話。
弄得周喬內心地負罪感又加深一層。
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可能得自責而死。
要不然今天晚上就別寫競賽題了,還是多看幾張高中英語詞匯表吧?
上次她英語考幾分來著?
一百二十幾?
要不然下次爭取考得更好點吧。
懷揣著這樣的心,周喬就此進了教室里。
這會兒教室里鬧騰得震天響。
大概是好不容易憋了四十分鐘,都快把他們給憋死了的緣故吧。
那些人看到周喬這會兒出現,都表現的十分稀松平常。
顯然對于這件事早就習慣了。
雖然他們并不清楚周喬時不時的請假離開幾個星期,或者是每個星期一準時缺席兩節課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但是他們覺得周喬無論請多少天都沒問題。
本來他們就和周喬的關系融洽,后來再看到她對那個男的那一腳后,更是對她又敬又愛。
畢竟,那一腳真的是……
太他娘的帥氣了。
甚至后來好多男的特意來找她學習學習。
周喬也沒有不耐煩,教過兩次。
不過不得不說,那幾個人還挺有學這個的天賦。
盡管他們讀書不行,但是學這個挺會舉一反三的。
“這是剛才老師發下來的試卷,還有昨天化學隨堂測驗卷子已經發下來了,這是你的。”坐在旁邊的顧欣嵐這時候情緒不高地說了一句。
周喬從顧欣嵐的手里接過來一看。
頓時愣住了。
五……十八分?
百分制的化學她考五十八?
這不太可能吧?
上次期末她好歹還考了九十多呢。
怎么這次會落下那么多?
這考那么低,不會影響到最后期末拿獎學金吧?
她可得靠著那點微薄的獎學金過日子的呢。
絕對不能斷啊。
還沒等她細看自己錯在哪里的時候,身旁的顧欣嵐突然伸手,就要把手里那份試卷給拿走。
結果被反應極快的周喬給按住了。
“你要干什么?”
是打算借此機會嘲笑她嗎?
“那個……”顧欣嵐苦著臉將另外一份試卷遞了過來,“拿錯了,那是我的,這才是你的。”
周喬低頭看了眼手里那份試卷上被忽視的姓名,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三個大字:顧欣嵐。
還真不是她的卷子。
當這個認知讓周喬反應過來后,她連忙松開了手,同時拿回了自己的試卷。
九十六分。
一看到這個成績,她多少有些放心了。
這個成績自己的獎學金應該是保住了。
內心就此安定下來的周喬這時候才抽空問了旁邊人一句,“上次考了幾分?”
顧欣嵐蔫蔫的坐在那里,趴著道:“三十二。”
周喬:“進步了。”
從三十二到五十八,還是個不小的進步。
就是運氣不太好,差兩分就能及格了。
但很可惜,得到夸獎的顧欣嵐依舊很不開心。
這讓周喬很是不解。
難道是因為扼腕那兩分嗎?
“下次肯定能及格,只差兩分而已,問題不大。”
周喬勸慰的話剛落,身后的范禹率先“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喬姐,你不知道,老師說了,這次卷子簡單,除非瞎蒙不及格,一般情況下基本都能及格,所以全班一共就兩個人不及格。”
說到最后,他就忍不住又笑了一聲,“咱嵐姐就是其中一名。”
周喬:“……”
她順勢看了一眼范禹的卷子,鮮紅的六十一分。
比及格還多一分呢。
這……
的確是挺郁悶的。
這些人隨便瞎蒙都能考及格,顧欣嵐這位在外面請家教的人竟然沒及格。
“喬姐,你知道還有一個不及格的人是誰嗎?”這時,范禹暗搓搓地湊了過來,強壓著自己的笑問道。
周喬難得燃起了八卦之心,問:“誰?”
“就是請病假的王治,他那天肚子疼,去醫院掛水了。”說完,范禹終于徹底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周喬:“……”
所以,嚴格來說全班只有顧欣嵐一個不及格啊。
怪不得今天班級里鬧騰的聲音格外的大。
原來都是慶祝自己考試及格呢。
而這下,忍無可忍的顧欣嵐就此拍案而起,就要去揍人,“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啊!”
范禹像只兔子一蹦老高,趕緊往外逃,一邊逃一邊求饒,“別別別,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嘛……你要怪就怪化學老師啊,是他說的啊,和我無關啊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閉嘴,閉嘴還不行嘛。”
但結果無論怎么求饒,顧欣嵐還是好好修理了他一頓。
然后又情緒低落地回到了位置上,趴在了那里,一副提不起勁兒的樣子。
周喬難得大發善心,又勸了一句,“挺好了。”
顧欣嵐看著那鮮紅的五十六分的數字,氣得把試卷粗暴地團成一團,塞進了課桌里,“好個屁,我覺得我就不是讀書的料。”
周喬:“那你是什么料?”
“我……我……我就是個廢料還不行嘛!”顧欣嵐說到最后有些氣急敗壞了起來。
周喬知道,她是真的難過了。
因為努力過,最后還得不過結果,真是太讓人喪氣了。
她有些疑惑地詢問道:“你不是請了很多老師嗎?這么久了,他們還沒有教會給你什么嗎?”
顧欣嵐哭喪著一張臉,心情幾乎跌倒了谷底,“教啊,他們教了我很多,而且我筆記本上的筆記全都寫滿了,可是……寫歸寫,但事后做題的時候,依舊不懂。”
周喬皺了皺眉,當即道:“筆記給我看看。”
記了筆記還能做題不懂。
那只能說明筆記出現了問題。
果然,當顧欣嵐把自己那本厚厚的筆記給她看的時候,她一番,就完全可以確定,筆記的問題。
那通篇密密麻麻的字……
看得都讓人覺得頭疼。
她看或許還行,但顧欣嵐肯定不可能精得下心來看這么多的字。
“你這樣記筆記不行,好多都可是沒用的筆記,而且全是純文字,你會視覺疲勞,你應該用表格的形式來做,會更加明白。”
周喬粗粗地瀏覽了一下后,目光定格在了其中的一道例題上。
她指了指那道題,并且把自己的試卷拿給了她看,“你看,這道題,和你的筆記上明明一模一樣,甚至連題都一樣。”
顧欣嵐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大陸一樣,驚訝不已地道:“好像……真的是啊……”
“還有這一題,和這一題,在你的筆記上也都出現過,只是換了一種問法而已。”
“包括這三小題,你的筆記上也有一樣的。”
短暫的十分鐘課間時間,周喬全在教顧欣嵐做題。
不過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欣嵐覺得周喬講題比她那些請來的名師要好很多。
她說話簡練,解題也是一針見血,直接將幾個關鍵詞全部挑出來,然后按步驟給她一一解析出來。
甚至還會告訴她,每一個步驟為什么要這么寫,將書本的知識點結合起來。
并且還給她疏離了一遍。
完全不像那幾個老師,為了表達自己名師的風范,各種滔滔不絕。
一道題可以延伸到七八道題。
弄得她最后都聽暈了。
“聽明白了嗎?”當最后一個大題也徹底講完之后,周喬便詢問了一番。
顧欣嵐連連恍然大悟地點頭,“聽明白了。”
“那把這題試試看。”周喬隨手就將一道同類型的題丟給了她,以此作為測驗。
顧欣嵐也的確算是給力,一道題很快地就做了出來。
周喬一看,點頭,“對,沒錯。”
顧欣嵐驚奇不已,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沒錯?”
周喬肯定地點了點頭,“真的沒錯。”
“哈哈哈,我終于也會做這種大題了!”顧欣嵐興奮得不行,一把上前就抱住了周喬,恨不能狠狠親她兩口,“周喬你實在太厲害了,我愛死你了!你怎么能這么聰明啊,怎么能隨便教教就能把我給教會了?那些混蛋老師,教了我八十多遍,都沒教會我,我一度懷疑我小時候是不是腦袋被驢踢過,否則怎么會這么蠢!”
“周喬我覺得你比那些什么名師都厲害,你完全可以開一個小型的輔導班當老師賺錢!你要當老師,我第一個報名!你簡直太棒了,就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人了,什么一班一中,和你比起來都是垃圾,垃圾中的垃圾,還是不可回收的那種!”
沉浸在喜悅之中的顧欣嵐放出了各種七十二式不帶重復的彩虹屁,吹得那叫一個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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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欣嵐:這輩子的彩虹屁就為周喬一個人而綻放V!
周喬:什么是彩虹屁?難道是有人放屁放出七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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