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總,眼下鑫武的公司倒了,這買賣你打算怎么做下去?”
楚瑯好歹經歷過,并非楚西霖這種毛頭小子了,便語氣不變地回答:“這件事眼下還在商討中,雖說孔總出了事,但到底公司還未宣布破產,所以合同依舊有效。”
周喬將手里的那份資料隨意地放在了一旁,問:“合同有效,但資金他們拿得出來嗎?”
楚瑯當即說:“我會親自去交談接洽的。”
按理說,有這么一句話,基本上已經是保證了。
只不過無法明著保證。
而周喬就是拿捏著那一點無法保證,繼續逼問道:“那就是沒辦法確定了。”
楚瑯一噎,那張臉陰晴不定。
片刻后,他才道:“只是需要點時間而已,距離下個月還有半個月,不急。”
周喬點了點頭,“那就是說,下個月月初例會上就能確定了。”
楚瑯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點頭,“應該是。”
“我要的是肯定。”
面對周喬如此這般咄咄逼人,楚瑯只能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對,下個月就能確定。”
話已至此,周喬這才像是放過了他,“那就辛苦楚總了。”
這話看上去像是帶著安慰,可從她嘴里說出來,感覺更像是隨意的應付手下的一樣坦然。
這讓楚瑯感覺自己生生矮了一截。
偏偏對方看上去也并非是刻意的,就好像是隨口這樣一句。
就這樣,一場會議就此到此為止。
結束后,那些董事們便湊到她身邊笑著夸贊了起來。
“周小姐,你剛才這樣問,可是把楚瑯給弄了好大一個難堪啊。”
“是啊,這還是自從董事會出事后,第一次這樣揚眉吐氣呢。”
“這小子還是比咱們的周小姐差那么一點兒。”
“何止是一點兒啊,那根本就是一大截好嘛!”
“沒錯,沒錯。”
所有人都以為周喬死咬住鑫武那家公司的資金匯款是為了借機給楚瑯發難。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發難不過是借口,真正的是要確定江氏到底要準備干什么。
自家的公司遲遲不接手,反倒盯上了岳豐的股份。
這太奇怪了。
江暮韞這事兒辦得讓人完全捉摸不透。
所以她得借著楚瑯的手卻查明白。
就這樣等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里她也不是只是單純的等著。
她從唐呈那邊得知到了消息,岳家那邊好像私下里有不小的動作。
但具體不知道是什么。
感覺非常神秘。
周喬一聽,那應該是和江氏有關。
沒想到江暮韞竟然這樣著急,才半個月的時間就暗轉明,打算開始對岳家動手。
可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周喬在收到這個消息之后,就這么站在自己的房間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整個街道。
此時,窗外正下著細細小雨。
都說秋季的雨,下一場涼一場。
看著窗外樹木蕭瑟,朦朧的雨霧將一切都模糊了輪廓。
她就這么站著,眉頭深深地蹙起。
直到秦匪在門外喊了一聲吃飯,她這才回過神,出了臥室。
就看到秦匪已經將飯菜全都擺好,正替她盛飯。
“快點,趕緊來吃飯了。今天我讓廚子給你做了兩道南邊的菜,看看你喜歡不喜歡。”
經過他這樣一提醒,周喬便朝著桌上看去。
果然有兩道南邊的特色菜。
這讓她立刻就想到了時家的晚餐。
時家在南邊根基深厚,是個名副其實的豪門世族。
基本上每個星期都會舉行一次家族晚宴,所有人都要出席,一同進食。
那些精致可口的南方菜擺放在那里,本該讓人大快朵頤。
可配上那些人的時候,再好的食物都讓人倒盡胃口。
所以久而久之,她對南方菜是沒有什么好感的。
但對方有心做,她也不能直接駁面子,淡聲一句,“嗯,挺不錯的。”
果然,嘴上說著不錯,但吃卻只吃了一筷子,她就不動了。
秦匪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這一點。
這是不喜歡南方菜?
可她不是向來都很偏愛甜食的嗎?
怎么反倒對這偏酸甜口味的南方菜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看她面無表情地咀嚼著那顆青菜,秦匪突然有所悟到,“有心事?”
周喬下意識地搖頭,“沒什么事。”
秦匪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也就不再繼續多說什么。
等到一頓飯吃完,周喬就起身打算回去休息去了。
兩個人雖同住一房子,但周喬在不是必要時刻,基本上都會在自己的房間里,而不是在客廳里晃蕩。
只是當她打算進去時,卻還是停下了腳步。
靜默了半晌,她轉過身,看著還坐在那里,也同樣目光平和注視著自己的秦匪。
“你……”
才聽了她一個字,那言辭中的遲疑和不確定秦匪便已聽了出來,索性道:“你想問什么就直接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周喬心想,你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還不敢聽呢。
有道是,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她可不想再卷入這人事兒里面。
因為她很清楚的明白,這人就是個事兒堆。
所以她只是選擇性地問:“我只想問鑫武的公司。”
秦匪揚了揚眉,一擊即中的就給了她最直接的答案,“我把他那公司從江氏名下給撤出來了。”
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將周喬連日來的困惑和不解瞬間煙消云散。
她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江氏遲遲沒有接收鑫武的公司。
為什么江暮韞這么死死盯著岳豐了?
之前她還疑惑不解,為什么海城那么多個豪門他不盯,偏偏就盯上了岳豐。
難道是因為大家所屬同一個合作項目嗎?
當時她只想到對方可能想一同吞并了,自己做大。
但原來不是的。
是他根本就失去了那個公司。
包括合作案。
所以才盯上了第二個合作者的岳豐。
江暮韞一心想要踏入海城,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得天獨厚案子,他哪里能就這樣放棄。
畢竟這個案子牽涉很廣,還有上面的規劃,只要拿下,他就能打通各個關節,從而站穩。
可如今被人直接挖了根基。
那自然要把主意打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去了。
周喬目光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不得不說,這人可真會蛇打七寸,一寸不差。
也是夠狠。
坐在那邊的秦匪嘴角輕勾地道:“還有什么想要問的嗎?”
周喬點到為止,果斷地拒絕,“沒了,多謝。”
然后就進了房間。
等到了下個月月初的時候,不出意外的楚瑯就宣布了這一事情。
“在三天前鑫武的公司宣布破產,被另外一家公司所接洽。”
董事會的人一聽,看了下周喬平靜無波的臉色,便趕緊問道:“那我們和鑫武那邊的項目要怎么辦?”
“經過我和對方的詳細洽談,對方表示這個合作由他們來接洽合作,款項在十天后匯入公司賬目。”楚瑯說到這里,沖著周喬一笑,“這下,周小姐滿意了嗎?”
周喬淡淡地回答:“只要錢到位,我自然是滿意的。”
楚瑯見她這般說話,只當她是認輸。
心里自然是舒坦了很多。
他之前原本也奇怪,鑫武那公司江氏不接手,就這么不冷不熱地掛在那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甚至還擔心江氏是不是要憋個大的,到時候威脅到楚氏。
結果沒想到,江氏不知道腦子抽什么風了,竟然要舍棄掉了那份合約,轉而把公司和合作一起給賣了。
賣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一家外地公司。
而那家公司也態度非常好的表示項目繼續,錢一定全都準時匯入。
這下,他心里的那點擔憂立刻消散了。
就連看周喬的目光都自信了不少。
但他不知道,周喬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