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匪盯著手里那份文件看了片刻,最終還是拆開了上面捆綁住的線,然后將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并不是什么照片,道歉信等等他以為的東西。
而是……
兩份文件。
其中一份就是楚氏的股權轉讓書。
其中包含著他之前所給的,以及小姑娘自己花錢買的那份。
這是把所有的股權全都轉回給他了。
另外一份,則是事關那些跟隨她的幾個董事的一些情報。
這算什么?
補償?
在看到這里的時候,他懶散的神色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眸色沉沉,薄唇抿緊成一條線,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反而襯得有些冷。
不是想象中的見面,也不是解釋,而是給他這份東西。
她這是想劃清界限不成?
秦匪面色冷淡地將東西輕丟在了桌面上。
不想輕飄飄的牛皮紙袋此時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里面還有東西?
秦匪眉眼半瞇了下。
他覺得這下應該是什么認錯道歉的東西。
畢竟她已經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自己生氣了。
但當里面的東西一倒出來之后,他覺得自己還是天真了。
小姑娘只要愿意出手,氣死他根本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秦匪廓清雋的面容已經不是用冷來形容了。
他的目光就這么盯著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張銀行卡。
是他給“周喬”的獎學金。
如今她連這唯一的東西都還給自己,擺明了是要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這四個字瞬間讓他的臉色陰沉的恨不能滴出水來,眼底滿是晦暗之色在翻涌,身子卻陷在沙發里一動不動,如一座冰冷的雕塑。
呵,周喬,你這可真是好樣的。
來之前他還故意在江暮韞面前表示,小姑娘沒丟下他。
結果分分鐘就被打了臉。
這下不僅被丟下了,以小姑娘的態度來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自己被一個大渣女直接踹了。
平生第一次喜歡一姑娘,費盡心思的護著,結果就被這姑娘給甩了。
時間就在這種沉悶和壓抑之下一點一滴的過去。
秦匪越想,氣息越發的凜冽。
最終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周喬,你給我等著!
隨即,“咔噠”一下。
手里的銀行卡就這么生生斷成兩半了。
夜幕降臨。
學校里萬籟俱寂。
連綿的初夏雨水終于停歇,樹葉上的水滴時不時地滴落下來。
卻沒有滴落在地上。
仔細看就會發現,原來樹下還站著一個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時珺。
在這隱秘的角落里,她穿著黑色的長褲長袖,頭上帶著一個黑色的鴨舌帽,臉上帶著一副墨鏡,看上去很是不起眼。
甚至和這一片黑暗融為一體。
這人顯然站在這里已站了一段時間,半個袖子全都濕透了。
但她卻沒有管,而是將視線定格在樓上那間剛亮起的房間。
時珺那一雙清冷幽深的眼睛里此時顯得幾分的沉重。
她不用親自去看也知道,撲空了的秦匪一定很生氣。
特別是在看到自己給他的東西后,估計能氣得直接原地爆炸。
可是,她也沒辦法。
周喬突如其來的發瘋,將所有棋面搞得一團糟。
原本的計劃她是想以楚氏為撬點,把時家和江家兩家的合作給搞砸了。
因為對于海城這邊,時家也是有份參與的。
只要楚氏這邊沒進展,時家就耐不住。
這一旦耐不住,那這合作自然沒開始就夭折了。
可以眼下來看,想自己親自把他們的合作搞砸是沒多少希望了,只能把這個希望借助在秦匪身上了。
相信有秦匪的介入,江暮韞在楚氏估計也討不到什么好處。
畢竟兩家積怨已久。
而且海城嚴格算起來,算是北方地界。
按理來說,江家是絕對不可以出現在北邊的。
因為這是多年以前兩家在經歷了一場惡性爭斗后,在上面介入調停后,最終約定好,以海城這個地界作為分界線來劃分南北兩方。
從此江家在南邊,秦家在北邊,雙方互不干擾。
結果眼下沒想到他們居然撕毀約定,秦匪怎么可能放過。
她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股份,包括他給自己的那些全都交出去,為的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運用。
包括楚氏那些元老級別的董事,她也在這幾天的時間里全都將他們所有的情報都羅列出來,希望這些東西能夠以此來彌補那微弱的差距。
達到雙方的平衡。
這已經是她在這個范圍能做到的事了。
其他的,她也無能為力。
畢竟,眼下她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決。
比如,回去除去內鬼。
再比如,查清那個企圖攻破時家的黑客。
最后,當然還是要和她父親好好算算賬。
雖說當時她是順勢而為的被時至敬追殺,但時至敬敢有這樣的膽子,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父親時寅的默認。
要不是他睜一眼閉一眼,時至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又怎么可能帶人包圍了整個房子,堂而皇之地走進來。
所以,這筆賬里面,時寅是肯定跑不掉的。
“嗡嗡嗡——”
空寂的環境里,那細微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清晰。
時珺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
上面的字眼讓她的瞳孔倏地緊縮了一下。
當下,她就往學校后門走去。
只是剛走了沒幾步,她不禁又下意識的朝著那扇窗戶看了一眼。
那明亮的光線從窗戶內透出來,卻照不亮她的心。
除了壓抑,只剩下沉重。
一眼過后,她不再猶豫,轉過身,就決絕的朝著后門離去。
夜色沉然。
她的身影就這樣漸漸融進了濃重如墨的暗夜之中,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宿舍樓下再次恢復寂靜。
就好像她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那一夜,秦匪在那個屋子里坐了整整一宿。
而時珺則當晚連夜離開了海城。
一路朝著南邊進發。
不過因為帶著一顆腦袋的緣故,所以她并不好直接出行,只能斷斷續續地連坐了四天的車終于到達了南邊。
說真的,要不是看在這顆腦袋是她的通行證份上,她早就把這腦袋給丟了。
時至敬也算得上是時寅的心頭之患了。
之前他總是暗示自己處理掉這個人。
可惜自己那時候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怎么可能還會甘心還會再聽他的。
都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要真讓他一帆風順了,到時候死的就是她。
所以在動時至敬的時候,她始終跟玩兒似的。
遲遲沒有動手。
這也導致了時至敬一種錯覺,覺得自己真的很厲害。
以至于時珺根本動不了自己。
漸漸狼子野心生起,甚至還敢把主意動到她的身上,想要殺掉她,拿到她手里的情報,然后再利用這些致命的情報坐在時家當家人的位置上。
如今她親自動手,替時寅解決了這一心頭大患,他必然是高興的。
再加上,如今有這么一個神秘的人在不斷的攻擊公司內部,他簡直對時珺是求之不得。
所以,她拎著那一顆腦袋就這么堂而皇之地朝時家而去。
南邊的初夏向來雨水偏多。
天氣總是陰沉沉的,沒太陽。
空氣沉悶又濕熱。
有時候一場雨下來,不見絲毫的涼快,只覺得濕氣重,粘膩的要人命。
一點都不爽利。
時珺坐在車里,望著車窗外那陰雨連綿的天色,只覺得過不了多久,估摸著又得下一場大雨了。
不知道海城那邊的天氣是不是也和這里一樣呢?
他是不是也在看著這個糟糕的天氣,然后心生怨恨?
在不知不覺中,她的思緒就開始飄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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