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聽到這話,那惱怒的神色變得不知道有多得意。
那樣子但凡有條尾巴,恨不能螺旋飛起。
然而,他有多得意,時珺身旁的人氣息就有多低沉。
他微微低著頭,假面下那雙深邃黑眸里透著審視和一片冷酷,“你再說一遍?”
時珺:“……”
這眼神,時珺覺得就算沒有摘下他的假面,都能想象得到他的臉色有多鐵青難看。
在那一瞬間,她心里沒由來的心虛,以至于沒敢再開口。
因為她有種預感,自己但凡再敢說一句,這人大概率敢把自己掐死。
但對方明顯無法感覺到,還站在對面叫囂著,“聽到沒,她可是愿意跟我走的。”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時珺感覺自己的腰間又一緊。
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被勒死。
她皺了皺眉,覺得自己這會兒真的是倒霉到了幾點。
夾雜在這兩個人之間無法逃脫,又親眼看到那個從地下室里踉蹌跑出來的人頭也不回地就竄進那位小紅姐辦公室。
簡直就是天要亡她。
但凡這里沒人,她都得把這兩個混蛋按在地上來回摩擦。
可惜,這里有人。
而且很多人。
她不能搞事。
于是,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壓制住心里暴走的怒火,對身邊的人輕聲道:“別把事情鬧大。”
身旁的人一怔,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幾分,就連低到快負壓的氣息都回升了幾分,“你是在擔心我出事?”
時珺:“???”
你是不是對擔心這兩個字有什么誤解?
她的意思只是單純的不想把事情鬧大,把人吸引過來而已。
這人在想什么呢?
還沒等她說沒有,就見他微微低頭,湊到她耳邊,淡笑著安撫,“別怕,我沒那么容易出事。”
說完還上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兩把。
這熟悉隨意的動作讓時珺的心漏跳了一拍。
這是……
“乖一點,別再惹我不高興了。”
這人說完,就將她重新緊緊摟入了自己的懷里。
此時的時珺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
腦子完全停止了思考。
連表情都定住了。
這樣子落在對面男人的眼里,頓時不爽了。
他仗著自己身后有幾個兄弟,很是囂張地就警告了起來,“小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我告訴你,我這幾個兄弟都可不是吃素的!別到時候后悔!”
語畢,那幾個兄弟就往前走了一步。
一個個看上去面色極為不善。
對此,身旁的人漫不經心地道:“巧了,我的手下也同樣不是吃素的。”
當下,就有人從人群內走了出來,很是恭敬地對他喊了一聲,“爺。”
“處理掉。”
“是。”
時珺看他們兩主仆輕描淡寫的對話后,思緒猛地清醒了過來。
她感覺這兩個人壓根不是處理事情,而是感覺是要當即處決人似的。
她不由得皺著問道:“你非要搞這么大陣仗嗎?”
身旁的人斜睨了她一眼,“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寶貝,居然有人敢覬覦,我當然不會客氣。”
時珺:“……”
這都什么霸道總裁的臺詞。
還有,什么失而復得的寶貝?
誰是他的寶貝。
怎么那么不要臉呢?!
此時,雙方對立地站在那里。
周圍的人早早的就察覺到了這一片區域的爭執,一個個都往后退了幾步,空出了地方,起哄著看熱鬧。
眼看著原本的斗嘴吵架就要升級成打架斗毆,不遠處已然在暗中盯上他們的大堂經理當下就從不遠處跑了過來,就此介入其中。
“別別別,兩位客人,大家都是出來玩兒的,沒必要搞成這樣,有什么話還是好好說,還有這么多客人呢,冷靜,冷靜。”
有了大堂經理的插手,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這才稍稍淡去。
時珺身旁的人緊緊抱著時珺不放,懶淡地一句,“是他非要拽我的女人走。”
結果激得對方的火氣立刻就冒了起來,“什么我非要拽著她,是她撞的我,還主動要求我送她回去。”
眾人聽到這話,禁不住朝著時珺看去。
一看她的身材,以及那雙白的發光的腿……
嘖嘖,的確是個招蜂引蝶的女人。
怪不得引得雙方兩個男人為此爭奪。
“那她現在不需要你送了。”身旁的人果斷地回答。
那男人頓時冷冷地嗤笑了一聲,“不是,憑什么你說不需要就不需要了!她剛才可是再三請求讓我送的,那小話說的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還催著我趕緊送她回房間。”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看向時珺的眼神都有了不少變化。
甚至有些還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我靠,綠帽子妥妥的啊。”
“這男人太慘了吧,當舔狗啊?”
“天啊,好丟人,要是我肯定現在早就轉身就走了。”
聽著那些人的低聲討論,那男人臉上的神色變得越發得意了起來。
甚至語氣輕蔑地道:“要我說兄弟,做舔狗也要有分寸,人家都已經不要你到這種地步了,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秦匪沒有說話。
但身邊的時珺卻能明顯感覺到他重新低下來的氣壓。
那種沉悶壓抑感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為了防止到時候有一場腥風血雨,她趕緊對對方呵止道:“你閉嘴。”
那男人想到這人主動勾自己,最后還靠在對方的懷里訓自己,當即不爽了起來,“怎么,我難道說錯了嗎?剛才不是你和我說要我送你回去的嗎?還說自己喝醉了,走不動道了。”說著,他就故作挑釁地看向了時珺身邊的人,還一副苦口婆心地勸說:“兄弟,就這種女人別當寶了,誰知道她被幾個男人摟過了,到時候在你頭上帶一頂大綠帽,你哭都來不及。”
時珺:“……”
她忍不住扶額。
這人作死,真的是半點都攔不住。
時珺看了一眼身邊那張似笑非笑的唇角就知道,這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果然,身邊的人立刻松開了她腰間的手。
時珺下意識的想要去抓他的手阻止。
但可惜他根本不為所動,輕甩開后,就快步走了過去,然后二話不說就一拳砸在了對方的鼻梁上。
那動作叫一個流暢。
那力道叫一個迅猛。
對方直接被打翻在了地上,鼻子瞬間兩條血流淌了下來。
但顯然這么點并不能熄滅某人心里的怒火。
隨后就看他一伸手,拽著對方的衣領扯過來,垂眸看著身下地人,聲音壓著,冰冷而啞地道:“再說一遍。”
對方完全被他的這股氣息給嚇到了。
昏暗的酒吧里,時珺只感覺眼前的人身上是一種她從未看見過的逼人戾氣。
“爺!”
手下的人見此連忙想要上前。
那大堂經理看到那男人被死死壓制在了地上,在漆黑 的環境下根本看不清楚死活,生怕到時候鬧出人命,弄出晦氣。
那這店可就開不下去了。
一想到這里,他就趕忙上前阻攔地道:“別打了,別打了!一點小誤會,大家還是平心靜氣地聊聊比較好。”
結果手剛碰到對方的肩膀,就被身旁護主心切的手下給一把推到了旁邊,“別碰!”
還好這時酒吧的其他員工及時接住,這位大堂經理這才沒摔個屁墩兒。
身后的員工眼看著場面就要混亂到不可開交的地步,于是趕忙詢問道:“經理,這要怎么辦啊?”
那名大堂經理也怕事情鬧大,便咒罵了一聲后,就對身后的員工說道:“還他媽傻站在這里干什么,趕緊去找小紅姐,讓她過來趕緊鎮場子啊!”
“哦哦哦,我……我馬上去!!!”
那人馬上就一路朝著樓上的辦公區而去。
而此時辦公室里的小紅姐剛因為聽到地下室死了兩個員工而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什么?人死了?!”
那位員工因為這件事被嚇到了,整個人被嚇得驚慌失措,就連說話都結結巴巴了起來,“是、是的……那兩個人就躺在地上,血……都是血,喉嚨都被割斷了,好可怕……”
小紅姐聽完后,簡直不敢相信。
她在這個場子里做了五年,一般情況下最多就是喝多了,小打小鬧而已。
還從來就沒聽到有誰敢如此直接殺人砸場子的。
對方就不怕鬧大了之后,沒辦法跑出這個鎮子嗎?
畢竟,這是在他們的地頭上啊。
她正想著最近酒吧里有沒有誰把人給得罪了。
突然,心念一動,她倏地抬頭,神色急切地詢問道:“那個女孩子呢?”
那名員工愣了愣,不太明白地問:“什么女孩子?”
小紅姐神色一頓,“屋子里沒女孩子?”
那員工茫然地搖頭,“沒有啊。”
小紅姐聽到這話,就明白過來了。
合著殺了這兩個人的是她啊。
雖然很離譜。
但地下室里向來沒有多余的人進出的,而且凡是進入都得有鑰匙才可以。
所以,除了她應該是沒有其他人在場的。
不過……
她能夠一個人干兩個成年男人,顯然并非是普通的女孩子才對。
真沒想到,她演技如此之高,看上去像是完全被嚇傻的樣子,沒想到全是對著自己做戲!
要論做戲,誰能騙的過她這個老江湖啊。
可沒想到還真就老馬失了蹄。
一想到這里,她不禁咬牙切齒地捶了一下桌子。
敢在她小紅姐的地盤上撒野,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啊?!
不行!
她必須得把這件事向上匯報才行。
不把這死丫頭揪出來千刀萬剮,以后還以為她的場子真是人人拿捏了。
站在門口的那名員工看她如此生氣,不禁問道:“小紅姐,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然而,那名員工的話剛問完,門外就有人踉踉蹌蹌地沖了進來,喊道:“小紅姐,不好了,不好了!”
本就心情極度不爽的小紅姐聽到這話,自然更加沒好氣了起來,“又怎么了!沒看見我正在忙嗎?!瞎啊!”
那人雖然被吼得嚇了一跳,但這會兒顯然也顧及不了這些了,他趕忙指著門外,道:“下面……下面……下面打起來了!”
小紅姐原本緊皺的眉頭越發的擰緊了起來,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打起來?為什么打起來?”
那人回答:“就為了爭一個女人,兩個男的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小紅姐聽到這話簡直要氣絕生亡了。
這前腳剛出事,后腳就有鬧事的。
是還嫌不夠亂是不是?!
當場她就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腿上,罵咧地道:“你死人啊跑來找我?找我有什么用,去找安保啊!”
那人疼得齜牙咧嘴,心里滿是叫苦不已,“安保也上了,可是雙方都帶了人,我們只能把人拉開,這場子還得您來鎮啊!”
小紅姐聽到這話,只覺得血壓“噌噌噌”地往大腦里瘋狂地涌入,指著那兩個人就怒罵了起來,“一個個的屁用都沒有!先把人拉住!還有,再讓他們把整個酒吧的出入口全都封死,等我打完這通電話,我馬上下去。”
那人這會兒腦子也亂,一個勁兒的全都應了下來,然后再次提醒道:“那您趕緊的,我怕再晚點,其中就得被打死了。”
結果越發惹怒了她,“打死拉倒!一個個的,都像是上輩子沒碰過女人似的!滾滾滾,趕緊滾!”
那名員工看小紅姐那副氣炸的樣子,也不敢再說下去了,趕緊下樓先去勸架。
至于這位小紅姐則趕緊給金熊打電話。
只不過,一通電話打過去,對方不知道在干什么,遲遲都沒有接電話。
按理說,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應該再打下去了。
但這事情非同一般,她一連打了三個電話。
終于,電話總算通了。
金熊原本正在和買家交談,結果被電話這樣打擾,很是不滿,以至于接電話的時候他一開口就沉著聲音詢問道:“到底什么急事要這樣打電話?”
小紅姐也顧不了太多,焦急不已地道:“金哥,您讓人送來的那個女孩子殺了我手下的人,然后逃跑了。”
電話那頭的金熊明顯在意料之外,停頓了一秒后,用一種極為錯愕地語氣道:“她殺了你手下的人?”
“是的!”
“你在開什么玩笑!”
見自家大老板不相信,小紅姐也著急了起來,“是真的,其中一個還被割斷了喉嚨,明顯不是普通女的能干得出來的事!老板,你到底從哪兒弄來這么一個殺神的?這一下就折損了我兩個人。”
金熊此時完全愣住了。
打死他都沒想到,在自己面前又喊又叫又求饒的那個爛賭的女人竟然敢殺了兩個男人。
怎么可能呢。
這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啊。
那個女人……
金熊想到這里,忽地神色微變。
為什么不可能?
那女人既然裝模作樣的裝成富太太,又緊接著演戲騙自己和她談判,最后又變成那般模樣……
如此百變……
為什么不能又是一次騙人呢?
說不定……
說不定她就是為了想要成功逃脫,所以才裝成一個讓人不會在意的女人!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想的話,這錢已經到手,人也順利逃脫……
越想,金熊心里頭就越心驚不已。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一個碟中諜,套中套了!
在后知后覺中才反應過來的他忍不住就低咒了一聲,“操!她竟然又騙我!”
電話那頭的小紅姐雖然沒聽明白,但她知道這通電話肯定是沒有匯報錯誤。
果然,金熊就在第一時間里飛快地下達了命令,“快,快封鎖整個酒吧,這人有問題,一定得抓住!”
“我已經讓人去封了,但就怕已經混出去了。”
金熊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這人玩兒了這么一手,必然不是個簡單人物,因此他立刻對身旁的手下命令道:“去!把整個小鎮的進出口也馬上找人把守住,千萬不能讓任何一個人走出去。”
“是。”
身旁的手下站在他旁邊從頭聽到尾,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因此忙不迭地讓人去馬上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