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韞那天在警車上好一會兒之后才發現身后那輛車不見的。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內的幾個人早就已經做好了棄車逃跑的舉動。
當時他的手下在最快的反應下沖著那些人開了幾槍。
可惜,盡管開了三槍,擊傷了一個,但那些人最后還是跑了。
沒辦法,他只能和江慕凡兩個人無功而返,就此回到了江家。
而江耀平得知這件事之后自然是不會放過這他們兩兄弟的了。
為了這么一個東西,他們費了多少心,用了多少的謀劃,才讓秦匪以那么狼狽的姿態離開京都,結果兜兜轉轉了兩年,可東西還是沒拿到!
不僅東西沒拿到,就連海城的楚氏也沒保住,進展一點都沒有,甚至聽說楚氏已經完全被秦匪架空,成了一個空殼子。
那也就意味著,這兩年的時間完全都浪費了!
一想到這里,坐在書房里的江耀平看著眼前站在那里的兩個兒子,心里的思緒不斷的翻滾著,面色更是沉冷得如一灘死水。
氣氛,壓抑而又安靜。
對于江暮韞來說這種場景在年幼的時候經常出現。
只要他出現調皮不聽話,或者是沒有做到自己父親所要求的東西就會經受這些。
但江慕凡這個愛子卻還是頭一回被自己的父親拉到書房里這樣罰站過。
他向來是父親最看重的兒子,無論什么情況都不會這樣。
可今天卻被這樣對待了。
就足以可見這事情的嚴重程度。
于是江慕凡在心底對于時珺更加惱怒了起來。
都是因為她,自己不僅沒耍弄了一番不說,還折損了一個安插在江暮韞身邊的眼線,偏偏這話還不能說出口。
這個賤人!
他發誓,等下次再看到這個女人,絕對不放過她!
江慕凡就這樣在心中無聲地一遍遍咒罵。
終于,在兩個人站了將近二十分鐘之后,江耀平才開口說話:“說吧,東西為什么沒有拿回來,本來不都已經到手了嗎?”
“我壓根就沒有拿到那個東西。”江慕凡好不容易等到自家父親開口,于是為了少挨訓,立刻就甩鍋給了身旁的江暮韞。
果然,江耀平立刻轉移了注意力。
并且就連口吻都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江暮韞,我當時就說過東西一到手,馬上交給你大哥,你為什么沒有聽我的話?”
江暮韞神色平靜地站在那里,“當時準備交的時候,發現東西是假的,為了追到真的,所以耽誤了。”
“東西是假的?”江耀平顯然有些不太相信,“錢莊敢賣假貨?”
“不是,是秦匪趁著我和錢莊做交易的時候,偷偷把東西給換了。”
對此,江耀平冷哼了一聲,“我就說過,秦匪一定會有所動作,這是他的東西,他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東西流到外人的手里!”
那兩個人被訓斥得不敢說一句話。
“現在你們打算怎么辦?”看著這兩個兒子低垂著頭的樣子,他當即沉聲問道。
江慕凡立刻回答:“這次會失敗,里面攪局的還有時家的時珺!她是站在秦家那邊的人,我打算去找時家算賬!順便把時珺抓起來言行拷問!”
江暮韞卻表示,“我已經派人查過了,時珺沒有回南邊,應該和秦匪在一起。”
早在第一時間他就讓人在南邊的關卡候著時珺。
甚至為了以防萬一,他還讓人去時家和時珺的住處盯著。
只是手下的人卻表示,時珺根本就沒有在南邊出現過。
無論是她的住處,還是時家的老宅,都不曾有過她的身影。
這也就說明,她沒有回來過。
所以不用問了,秦匪一定是為了保護她,把她帶走了。
“所以呢?”江耀平語氣沉冷地問。
江暮韞道:“所以我已經派人趕去京都那邊盯著了。”
江耀平嗯了一聲,緊接著將視線重新放在了江慕凡的身上,問:“你呢?”
“啊?我……”江慕凡哪里會想到江暮韞竟然已經這么快就下手了,如今冷不丁被詢問,他渾身一個哆嗦,扯了個謊,“我……我……我也派了……”
江耀平又不是傻子,從自己兒子的神情上看就能一眼看穿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動作。
可江暮韞在場,他也不好直接戳穿,只能先對江暮韞說道:“事情是從你這里就開始搞砸的,你得給我完美解決,明白嗎?”
“明白。”
“別再讓我失望了,關于這個東西,已經拖得太久了。”
“是。”
“你先出去吧。”
簡單的交代了兩句后,他就把江暮韞弄了出去。
只留下了江慕凡。
等到書房的門重新被關上之后,江慕凡就迫不及待的在江耀平的面前惡狠狠地道:“爸爸,你都不知道,我這次真的被時珺那個女人給騙慘了,她表面上說要和我合作,結果背地里利用我,還把我的人給殺了!簡直太過分了!我非要給他們一點教訓不可!讓她也知道知道,我江慕凡不是好惹的!”
聽著他在書桌前那罵罵咧咧的樣子,江耀平突然覺得有些東西大概真的是天生的。
瞧瞧江暮韞,無論什么情況情緒總是能控制的非常好,一派紳士風度。
再看看他精心培養呵護的大兒子,即使時時刻刻的提點,讓他做出江家大少爺的氣度,可這么多年過去了,也不過學了個皮毛,在外人眼里或許勉強像樣幾分,可私下里就全都暴露了出來。
江耀平聽著他的喋喋不休,幾秒后,就沉沉地問了一句:“說夠了嗎?”
頓時,江慕凡心頭一緊,僵住了。
他知道,這是父親不悅的征兆。
于是,不敢再說話了,馬上閉上了嘴。
江耀平用一種深冷的目光望著眼前的人,緩緩地道:“你弟弟知道事情失敗之后知道要怎么去挽回,可你呢?居然還想著什么給時家一點教訓。時家是你想教訓就能教訓的嗎?你當時家是那么好教訓?”
江慕凡這個時候弱弱地表示:“我沒說教訓時家,我只是想給時珺一點顏色看看。”
江耀平輕呵了一下,道:“你想給時珺一點顏色?”
江慕凡看自己的父親好像臉色緩和了一些,便連連點頭,“對!她騙我,還利用我!最后還殺了我的人!這個仇,必須要報!”
結果話音剛落,就聽到江耀平說了一句,“你也配?”
他這個兒子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時珺是什么性子的人,就憑他?
估計到時候被人殺了還不知道是誰動的手。
可問題是,江慕凡這個沒自知之明的,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服氣了起來,“這有什么不配的!她一個私生女,還能翻天了不成?時家雖然厲害,可我知道這些年時家壓根就不管她,時寅也從來沒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
江耀平冷眼看著他,只覺得他蠢不可及。
“人家雖是私生女,可你看看人家現在圈內一聲珺爺名號叫得響亮,從頭到尾都沒有依靠時家一分一毫,就連時寅都得在外給她幾分面子。你呢?你有我扶持,有江家扶持,可如今也不過是一句江家大少,你有做出過什么成績來嗎?”
“我……”
“人家能把自己的母親的牌位正大光明抬進祠堂。你呢?沒有我,你母親還不知道在哪個荒郊野外埋著!”
說到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江耀平的語氣不自覺地往上激動了幾分。
他不明白,江慕凡的母親也是一個溫婉聰明的女人,怎么生下來的兒子這么的蠢笨,不開竅呢?!
這么多年了,還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真是恨鐵不成鋼!
此時,江慕凡不禁更加地心虛了起來。
“人家和秦家關系緊密,把秦匪拿捏得死死的。你呢?你未婚妻有對你上心過嗎?就算是聯姻了,人家家里可愿意為你出一分一毫?!”
江慕凡徹底閉嘴了。
“江慕凡,就算我再有心幫你,可如果你再做事不動腦子,董事會那邊你是絕對過不了的,更不要談什么把江暮韞踢出局這種話。”
隨著江耀平的這一句話說出口,江慕凡倏地抬頭,瞪圓了眼睛,神色滿是焦急不已,“爸!這次我完全是無妄之災,東西我壓根就沒有看到,是江暮韞那邊搞砸的!”
“可這件事我卻全都為了你鋪墊了,懂不懂!東西沒了,董事會只會覺得你沒用!”
這才是江耀平為什么這么惱的原因!
如果這事兒放在江暮韞身上,把江慕凡摘出去,他還不一定這樣生氣。
可偏偏就是,事情已經為江慕凡鋪墊好了,就等著他拿著東西回來,到時候為他記一筆功勛,好給他上位的機會。
可誰能想到,最后卻失敗了!
這總不能到時候說是江暮韞沒做好吧?
董事會的那些人怎么可能會信服。
“那怎么辦啊?”這下,江慕凡也著急了起來。
看他那無頭蒼蠅似的神色,江耀平沒好氣地訓斥了起來,“怎么辦?派人去京都查啊!一旦秦匪把東西交回去,天王老子都幫不了你這回!”
“哦……哦……我……我馬上去……我馬上去……”
江慕凡忙不迭地答應了下來,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往外面沖去。
當天下午,他簡單的休整午休過后,也趕緊派人去京都查。
而且還要手下的人盯著江暮韞的人!
說不定從他手下就能打聽到最新的消息。
但對此,手下的人表示這件事可能有點難辦。
這讓江慕凡有些奇怪,“為什么?”
“這次小江總直接帶著最貼身的幾個一起去,我們根本靠近不了。”那名手下如實地回答。
結果卻讓江慕凡大吃一驚,“你說什么?!”
那名手下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回答:“我說,我們沒有辦法靠近。”
“不是這個。”江慕凡立刻問道:“我問的是,他和手下一起去了?是去京都嗎?”
手下點了點頭,“是啊。”
“什么時候?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江慕凡急了,一把揪住了那手下的領子質問道。
那名手下顫顫巍巍地道:“就、就在和老爺說完話之后,他就坐車離開了。”
“你他媽為什么不早點和我說!”
“您……您出來之后就回房間睡覺,說誰都不允許打擾,我就沒敢打擾了。”那名手下也是委屈得想要哭了。
江慕凡一噎:“我……”
的確,是他一下樓之后就陰沉著一張臉只交代一句不準打擾他休息,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
但……
誰他媽知道江暮韞會這么拼!
這混蛋,處處表現自己,擺明了就是想借著這件事想要和自己爭個高下。
否則怎么會趁著機會就各種討好父親,害得自己沒有準備,被父親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站在旁邊的手下看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的樣子,猶豫了幾秒,才遲疑地問:“大少爺,那我去安排了?”
江慕凡這下回過神,忍不住咒罵了一句,“還安排個屁啊,馬上找兩個人,和我一起直奔機場!”
那名手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您也去啊?”
“廢話!江暮韞這小子都去了,我還敢坐著嗎?老頭子非抽死我不可。”
說著,就連忙讓人去安排去了。
短短半個小時后,江慕凡帶著幾個人朝著飛機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