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碰我就殺了你!”她素來平和的眼眸中帶著一股子狠戾。
她向來不是不識時務的人,不會做出以卵擊石的事情,在沒有實力強硬的時候和對方硬抗是一種很蠢的體現,但人都有底線,帝石已經過了那個底線。
被人當成小白鼠的研究的時候,她無奈、痛恨、隱忍,卻沒有產生過半點羞憤,就像不會對機器人外星蟲產生那樣的情緒一樣。
在她眼里,那時候的帝石和外星蟲、機器人沒有區別,她不過是砧板上的白鼠。
帝石沒有想到一向識時務的她會突然反應如此激烈,立刻就意識到她這是恢復實力,開始露出她的獠牙反抗了。
身體疼痛,如一座大山轟然撞擊,撞的他五臟六腑仿佛移了位。
但除了強化基因病毒里的高強度迷幻藥劑能帶給他們神經上的疼痛之外,其它疼痛哪怕比旁人放大百倍以上,他都可以面無表情地承受下來。
他伸出拇指擦了擦唇角的血漬,心里就開始想著要再度將她廢了,在她身體里注射一些東西,讓她失去行動能力。
會放抗的東西用起來總不會那么方便。
慕川只看他一眼就明白他心底的想法,這是機器人一樣最直接的想法,他不會受到任何其它情緒的干擾,只會想到最簡單的解決辦法。
她霍然動了。
在她動的同時,帝石也動了。
他手中不知哪里拿出來的一把高熱能武器,武器上面噴發著紫藍色的火焰。細細長長,像辦公室里放PPT時用的激光筆。
那激光筆一樣細長的光線帶著陰冷的火焰如同切割豆腐的長線一般,倏然朝她劃了過去。
慕川腳下一滑,人瞬間移到他身后。原地就剩下了一個虛影。那熒光筆毫不留情地將她的雙腿切開。
如果是她真人在原地,被切開的就是她真實的雙腿。
而那原本要被切斷的雙腿如同一根撞鐘的鐘杵,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向帝石背后撞去。
帝石身體微微一側,拿到藍紫色的光線就劃過來,向她腿切去。
慕川身體不變,雙腳霍然上翹,整個人倒掛一般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腳下生風,忽然變招。那穿著拖鞋的腳掌如同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朝帝石的左臉踢去。
她的腳腕貼著他冰涼的臉頰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種變化是帝石始料未及且不科學的,人體在空中確實有一定的滯空力。這種滯空力會通過所在星球的重力不同從而滯留的時間不同,而在這個星球上來說,她在空中的滯空力他也能做到,并且已經計算出她的滯空力,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她,低估了她的速度,低估了她的力度,更低估了她動作的詭譎,左臉狠狠吃了她一記。
她腳上力氣極大,帶著揮空而來的慣性。扇的他頭微微側向一邊。
這已經是她抽他的第二個巴掌。
第一個是用手,第二次是用腳。
慕川一擊成功,身體立刻變向,利用那一擊之力上身一挺,整個人就如同弓起的豹子一般飛速向他射去。雙手更是化為無數道虛影。對著人體身上的死穴和空門。
她的每一擊都帶著千鈞之力,那力道如果扣在巖石之上。可以將巖石震裂,然卻被帝石那毫無花哨的動作輕易的擋住。
他像是是計算出她的每一個動作,再飛速計算出最簡單簡便的攻擊路線來擋住她的攻擊,而恰好,他的身體可以跟上他大腦計算出來的路線,并且達到最完美的契合。
可就是如此,他臉上依然被她劃出一道血印,那血印如同被一面大刀,由上而下從眉眼出一直切割到臉頰之處,將他那張完美如神祗般的面龐切割出一絲裂痕,如同玉質的面具上多出一道裂紋,即使如此,依然美的讓人心驚。
然而她絲毫不會欣賞這種完美里多了一種殘缺的美感,出手又狠又厲。
帝石同樣如此,他完全沒有想到,她手中招數千變萬化,你完全無法推測出她下一部是什么,即使他通過她的動作慣性和空氣中細微的流動判斷出她的大致行動,但那一個大行動下仿佛萬千變化的小動作卻是讓人避之不及,差一點就劃瞎了他的眼睛。
兩人一觸即開。
慕川站在他一米之外,依然是攻擊性的姿勢。
帝石手中的紫藍色焰火已經熄滅,他明白她今天的行為是什么意思,別拿她還當之前被他實驗的人,她已經有攻擊能力。
兩人尚未說話,屋內的餐桌,儀器,霎時分裂成兩半,倒在地上,就連沙發也被那焰火絲線給一切為二,外表完全看不出來,十分完整。
兩人誰都奈何不了誰,但悟了空間壓縮理論之后的慕川在速度上終是勝他一籌,并且她的招式千變萬化,讓人防不勝防。
帝石收了手中的熱性武器,平淡地看著她,“我答應你。”
他說的平靜,可周身的氣息恍若冰川橫流,帶著一股陰鷙的氣息。
他原本就冷,在這種氣息的圍繞下,更讓人有種恐怖想要逃逸的感覺。
你無法猜測出這樣的人會忽然做出什么事,而這樣的人想要做什么事一定會做,就如同他適才想要切斷她的雙腿,讓她永遠留下一樣。
他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他是沒有感情的。
慕川對他,內心除了忌憚,再沒有其它任何情緒。
帝石不知道為何,看到她眼底防備的情緒,心中的那股狂躁如同沙漠里的烈陽一般,壓抑不住的肆虐,幾乎快要撕裂他的理智。
他從來沒有失去過理智。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想是歡喜。
即使是這樣的情緒,他依然感到享受,不論負面情緒,亦或是正面情緒,憤怒也好,喜悅也罷,總比完全體會不到這些,如同一個機器要來的讓他更為享受。
而他這樣的表情,看在慕川眼里,更加忌憚了。
這人完全不能用常理來推測,他們完全是兩種生物。
他是人,又不能完全將他當成人。
不過片刻,他周身抱暴虐的氣息就平復下來,臉上甚至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很是放松地說:“我答應你,但前提是,你能強過我。”
慕川只是看著他,嫣紅的嘴唇緊緊抿著,不說話。
“還不到十六歲,就已經這么強了嗎?果然配當我的對手。”他贊嘆地看著她,整個人像是從冰川狀態活過來一般,前一刻還是冰雕,下課突然復活成了活生生的人,那古井無波的眼里流光溢彩,像最純凈的琥珀色琉璃,美的讓人炫目。
他看著她,神情突然僵住,如同被人按了按鈕一般,整個人都滯在那里,有些怔愣地盯著她身后的反光窗戶。
它看似很薄,其實有足足半尺后,其密度和硬度不下于鋼精,甚至現在的一些機甲都在嘗試用這樣的材質來制作。
此刻這種防彈玻璃上,正清晰地倒映著他的影像,可以將他臉上的表情纖毫畢現地呈現在他瞳孔之中。
慕川開始不解,帶謹慎地后退兩步,看到那玻璃鏡中的人影時,才微微撇了撇嘴。
她當然不會他是被自己的美貌迷住,對于帝石這樣的人來說,恐怕根本不懂欣賞藝術,眼里也沒有美丑吧。
門羅就說過,他們沒有創造力,也沒有任何藝術鑒賞能力,就如同冰冷的機器人。
帝石看著鏡中的人,向前走進了幾步。
慕川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刻側身后退。
他眼里又閃過一絲陰霾,但很快這種陰霾又化為了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像嬰兒。
他的眼神趕緊的像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帶著些欣喜的好奇。
然后他那恍然冰雕一樣的面龐上就綻開了一絲笑容,那笑容越綻越盛,如同天空最美的極光,美的讓人驚嘆造物主的神奇。
他又摸摸自己的臉,鏡中的人也跟隨他的動作,摸摸自己的臉。
那臉上的笑不再是如之前看電影時那樣,刻意的學習模仿那些主角的表情,而是他自己的,打從內心發出來的真實情緒。
慕川原本以為他不是自戀,但看到他的這個動作之后頓時一陣惡寒。
因他長得實在太過俊美,這種純粹外表上的精致已經超出了男女界限,但他健碩頎長的身軀又處處標明著這是一個男性,以至于他做出這種動作和表情時,簡直如同一個自戀的變態。
可或許是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實在太過純凈,讓人生不出一絲厭惡之心,那笑容居然能影響人的情緒,帶著你一起變好。
如果忽略他的危險程度,他整個人都像是一個藝術品。
不知道其它人形兵器是不是也這樣。
慕川正想著,就見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歡欣地回過頭來,指著鏡子對她歡快地說:“你看,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