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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故事會

  呂琤看著袁八妹好像有點猜到,她那個夭折的弟弟到底是為什么死了。不是她的聯想能力豐富而是后世類似的案例也不少。

  “大伴,吾倒是知道這袁八妹為何如此鎮定了。”親手扼殺跟自己在血緣上有關系的弟弟,這心里素質肯定過硬。

  魏忠賢看著呂琤是一臉崇敬:“大家高見,奴自愧不如。”

  這話說得倒是讓呂琤的耳朵跟是享受,就是這說話的人跟呂琤期待的迷妹迷弟形象相差甚遠,說到底還是顏值的錯。

  不要說朕膚淺,朕富有四海,坐擁天下,有點小愛好怎么了?

  朕就問問,你看到顏值高一點的,心情是不是也會好一點,別思考,別遲疑,回答朕!

  “繼續問下去。下一個。”要是將袁八妹的往事爆出來,袁八妹還怎么在宮里生存。

  袁八妹不可思議地抬起頭,正好和呂琤的目光對上。她知道呂琤或許猜到些什么。

  但是她在呂琤的眼中沒有看到鄙夷與不贊同。

  這是第一在知道她做出的荒唐事后還能不對她抱以偏見的人。陛下她真的好溫柔,好寬和,她的心胸就像是大海一樣包容。

  此時此刻,呂琤就是袁八妹心中最溫柔的人了。雖然可能沒意義,但是她要守護這天下最好最溫柔地陛下。

  呂琤也看到了袁八妹抬頭的瞬間眼中有光。她也注意到了袁八妹的輪廓還算是清秀,就是被灰給掩住了。這算不算迷妹加一?

  魏忠賢唯一效忠的就是呂琤,也只有呂琤可以命令他。皇帝下命令了,他能怎么辦,只好訊問下一個了。

  “祝小憐。”

  “是,大監。”頭簪玉蘭的女子應答道。

  “說說吧,你為何叫小憐?”

  “奴的阿耶算是個讀書人。奴小時候長得還算是惹人憐愛。”說道此處,祝小憐的耳根處有些發紅,顯然是對這種自夸行為有些不習慣,但是魏大監問了,她也得答不是。

  “讀書人……你阿耶還真是夠不講究的。”呂琤聽到此又忍不住插嘴了。按道理說讀書人是比較愛惜羽毛的,賣女這種事情一般是只寄托于想想,是不會付出實際行動的。

  “奴隨母家姓,而且奴也不應該叫阿耶,而是該叫姑父。”

  “姑父?”

  “奴被記到阿娘哥哥的名下了?”

  “這還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操作夠騷,夠可以的。

  破案了!為何官吏素質連年下降?為何官吏道德連年下滑?為何官吏操守連年滑坡?

  答:如果讀書人都是這樣讀書的,那大周的官吏還真就沒什么好期待的了。

  據說當初太祖算是為了選拔優質官吏操碎了心。

  太祖呂俞:并沒有,不要過度解讀,朕武功蓋世,以殺止貪,那些彎彎繞繞的麻煩,效果還不如武力鎮壓好。

  總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呂俞布了一條法令,那就是讀書人德行不能有缺。

  可惜大周文人太聰明了些,他們總能將政令玩出不同的花樣來。

  開國時的大周律其實是比較簡潔,方便百姓知法的。但是這漏洞也不能不堵。于是大周律就越來越繁瑣。

  大周律成功地從萬民之法變成了少部分人才能懂的法。

  有些政策在當時的環境下可能是良政,但是過了十多年,甚至只過了三五年這良政就變成了壞政。

  大臣們掛在嘴邊的一定有一句“與民爭利”。

  但是“民”到底是什么,不好說。“民”它是很靈活的東西,有時候它指的是布衣,有時候它指的是士子、世家、勛貴。

  拿呂琤她阿翁,景耀帝來舉例子。

  景耀新政期間,呂琤她阿翁層想要開海,重振費馳的海政。

  這時候總會有一大票大臣站出來說景耀帝這是“與民爭利。”

  在大臣們口中,景耀帝是要與布衣爭利,這是不道德的,這不是一名賢明的君主該做的事情。

  而在實際中這個民指的應該是士子、世家、勛貴。

  布衣能守住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就已經算是好生活了。

  至于出海?那是不可能的。周人戀家,戀故土,周人講究的是落地歸根。

  出海意味著生死難料,富貴在天。這富貴都是拿命爭來的,萬一偶遇一場天災,萬一巨浪將船掀翻,那就是尸骨無存。對于大部分布衣來說,實在是不值得。

  周人中最具冒險因子的無疑是商人,但是商人在大周的地位無疑是地下的。至少官面上,板上釘釘是這樣的。

  商人們和士子、世家、勛貴勾結,往好聽點說,那就是合作。

  你提供給我庇佑,我給你上供。

  這個“你”是士子,是世家,是勛貴,是有權有勢的人。

  這個“我”自然就是商人,精準一點應該是海商。

  大臣的嘴,騙人的鬼。好的,壞的全都讓他們說了。

  所以還是得讓大臣們沒事兒斗斗法,要用大臣來對抗大臣。只有他們斗起來,對立起來,派系搞起來,山頭立起來,呂琤才能高枕無憂。

  呂琤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永遠不要嘀咕讀書人的下限。

  有句話或許可以套用一下,呂琤覺得還是挺合適的。

  不怕流氓會打架,就怕流氓有問話。

  想到大臣們,呂琤的心情有點小低落,這也許就是萬人之上的哭鬧吧,皇帝難為。

  “繼續。”

  得令的魏忠賢繼續他的訊問,所以皇帝說她只是來看看這句話千萬別當真,此處劃重點,要考的。

  “祝小憐,你是為什么這么鎮定的呢?”

  “奴其實是自愿進宮的。”

  祝小憐竟然是自愿進宮的,這讓人有些出乎預料。

  按照前面的鋪墊,接下來的劇情因該是祝小憐被賣并用進宮得的賞銀資助她的讀書人阿耶繼續讀書才對。

  劇情它不是這么發展的,那么真正的劇情又是什么樣的呢?

  這是一個完整的故事,從前面的鋪墊中,我們可以腦補出故事的開頭。

  讀書對于布衣家庭來說就是一只吞金獸,假如家里沒有穿越的重生的,那么按照正常地發展,普遍的應該是以下兩種結果。

  第一:讀書的天賦異稟,考中了,并且名列前茅,減輕了家里負擔。這種時候會有一些投機的商人伸出他們的援助之手。俗稱,聯姻。

  第二:讀書的天資不足,大部分會另謀出路,識得兩個字,當個賬房也是條不錯的出路。

  以上兩種只是比較普遍的結果。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里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顯是貶義的。

  讀書能夠開闊視野,這部分讀書人見識了更廣闊的天地,他們又怎么愿意回歸平凡?

  考,當然要繼續往上考!

  攤上這樣一位讀書人的家庭無疑是可悲的。他們辛苦勞作的唯一支撐點就是他們供讀書人能夠出人頭地。

  但是這無疑是很難的,他們天資不足又沒有優良的教育資源。

  這里不是后世教育是普遍基礎的,教育在后世成為一種義務,但在大周可不是,教育是奢侈品。

  就算讀書人成功考上了功名,但是絕大多數的讀書人,第一個念頭絕對不是幫扶家里。

  原因很簡單,大部分天資不足還要繼續讀書的奔的就是書中顏如玉,書中黃金屋。①

  他們忍心看著家里吃糠咽菜來供自己讀書,這品行無疑是值得懷疑的。

  當然也不能一桿子打死一船人,有的繼續讀書,也是家里人做出的決定,他們想要供出一位讀書人以此來改換門庭。

  但是絕大多數的家庭是沒有這樣的覺悟的。

  祝小憐她阿耶顯然就是品行值得質疑的讀書人的一員。

  祝小憐阿耶原來的打算也不難猜,賣掉名義上的侄女,實際上的女兒,用賣掉的錢繼續不死心地讀書。

  但是祝小憐是人,不是木偶,她沒有聽“姑父”的話,這里可以看作是她對父權的反抗,也可以說不是。

  這“阿耶”在法理上都變成了“姑父”,在大周本就相較于前晉有些衰微的父權,又再次被削弱。

  祝小憐籍貫的更改,肯定是得到了兩個家庭的同意。而這兩個家庭無疑對她抱著滿滿的惡意。

  祝小憐越長越大,也快到了被賣掉的年齡,就像是地里的小白菜,再不收割那不就老了嗎?白菜還是水靈些的好賣,價錢也更美麗些。

  人離鄉賤,她逃跑了,自由了,但是之后呢?她又該被擺在哪里?她能生存下去那?

  總歸是要被賣掉了,這點祝小憐看得很開。

  但是被賣掉的地方不同,她以后的命運也不同。她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步步謀算。

  當然她對“姑父”可不能說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她得說,她所想的一切都是為了支持“姑父”讀書。她再適當地表現出對“姑父”的孺慕之情,對“姑父”功成名就贖回她這個“侄女”的渴望等等。

  祝小憐作為一名被生活磨礪出的表情管理大師,她,她的所作所為成功地“打動”了“姑父”。

  她成功地“說服”,或者說是利誘“姑父”將她買到宮里,換取較高的賞銀。

  而且宮里的宮人是有月俸的,并且月俸絕對不低,她承諾她會將月俸寄回家里。

  但是她也有條件,那就是她將來出宮,她得有個家在。這話……當然是假的。

  祝小憐進了宮可是就不打算在出去了,她的目標是在宮里熬資歷,什么時候能被人喊上一聲“祝姑姑”,她也就算得上熬出頭了。

  出宮?出宮是不可能出宮的,宮里的衣食住行比外邊好,宮女內侍能說話又那么和氣好聽,出去她能得到什么?得到一位讀書人“姑父”?出宮是不可能出宮,大明宮就是她家了。

  祝小憐自從進了宮,她就跟家里斷了聯系。斷了聯系又如何?他們又不能來找她算賬,他們大明宮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嗎?

  到了家書從宮外送進來,和家書能出宮墻的時候。祝小憐她也有家書收,但是她從來不看,都是直接燒毀。祝小憐都能猜到家書里是個什么內容。

  并且祝小憐也從不寄家書回家。就這么斷了聯系不過三兩年,祝小憐就再也沒收到家書了。

  “大明宮是天子的住處,能伺候天子,是奴幾輩子的福分,進宮是奴一手策劃,苦苦求來的……”

  呂琤覺得這宮里還真是臥虎藏龍,一個個都是能人啊。

  一個是完美犯罪執行人,一個是演技可以得奧斯卡小金人。

  她這是來聽訊問的還是來聽故事會的啊?一個個的背后都有包袱。

  祝小憐訊問完,就剩最后一個庖丁羅仁康還沒訊問了。

  “羅仁康。”

  “是,大監。”雖然就剩下他一個了,但是該回答的還是得回答。

  魏忠賢道:“前幾個的名都是點意思,你這名有什么故事沒有?”

  羅仁康答道:“奴這名字確實個故事”

  “那就說來聽聽。”

  “奴有個哥哥叫羅仁康。”

  “有點意思,你父母取名確實有點意思,兄弟二人竟然叫一個名兒。”

  “其實奴本名叫羅仁福。奴是弟弟卻頂替哥哥的身份進宮了。”

  呂琤樂了,這羅仁康要是個話本人物,他肯定能撈個主角當當。她這真成了來聽故事會的了。

  魏忠賢的心情確實不妙極了,他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辛司膳,你這司膳房是怎么管理的?你司膳房里的人又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祖輩是刀斧手的魏丑夫,預謀進宮的祝小憐,頂替身份的羅仁康,不,應該是羅仁福。

  還有一個差點忘了。徐千言,家里開壽材店的。

  完了,他這一世英明啊!大家肯定會在心里想我老魏是怎么管理大明宮的。怎么疏漏如此之大。

  魏忠賢的心理活動沒人知道,羅仁福繼續講著他的故事。

  “奴的哥哥羅仁福一直想進宮做庖丁,他說這樣出宮后羅家才能有一門傳下來的手藝。”

  “但是就在奴的哥哥成功地被一名宮里的庖丁看上后卻出了意外。”

  “哥哥一直想的就是羅家有一問傳下來的手藝,而奴跟哥哥長的十分相像,所以奴就代替哥哥進了宮。”

“那你哥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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