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間界里,有多少人的體內藏了這么一枚噬生種?
軒轅天歌聽著祁淵這番話,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哆嗦,她一邊搓了搓手臂上被生理反應給激出來的雞皮疙瘩,一邊道:“能不能別說這么危言聳聽的話啊?!”
真當她不知道噬生種的來歷么?
軒轅天歌沖他翻了一個沒好氣地白眼,而后道:“你當噬生種是隨處可見的大白菜嗎?一朵噬生花就只能吐出一枚噬生種出來,種子一出,噬生花就會瞬間凋謝。當年噬魂族里培養出來的噬生花都是他們剛出生就夭折的族人,人雖然夭折了,但他們伴生的噬生花卻還能活。噬魂族內不會有族人的墓地,更不會給族人挖墳立碑,他們只有一片噬生花花海,里面每一朵噬生花都是他們夭折的族人。”
她瞥了一眼祁淵手中裝著噬生種的小玉瓶,繼續道:“噬魂族生來被天道所不容,所以他們極其難有新生兒出生,即便出生了也不太容易養大。可只要沒有夭折,一旦讓他們活了下來,只要他們身上的噬生花不死,他們即便受了再嚴重的致命傷都不會死。如今這天地間,早就沒了噬生花花海,唯一還能產出噬生種的就只有他們活著的族人身上長得那朵噬生花。”
說到這里,軒轅天歌的眉目一冷,隨即冷笑了數聲道:“可惜,以他們那種遭天譴的賤命,就算茍延殘喘了下來,剩下的族人估計也沒多少了。而長在他們身上的噬生花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一旦強行催動噬生花吐出那枚種子來,那他們本人差不多也得廢一半,再加上噬魂之主狗命都沒了半條,給他個萬萬年都不一定能將那沒了的半條狗命給養回來,噬魂之主一日吊著半條命,噬魂族一日就不會有新生兒降生。你還真當他們能拿出成千上萬的噬生種來嗎?”
看著軒轅天歌冷徹的眉眼,祁淵不動聲色地一笑:“看來你真的很了解他們啊。”
很了解他們的軒轅天歌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別拐著彎的說話,想問什么就問吧。”
哪知祁淵卻不問了,他笑吟吟地搖頭,“我沒什么想問的。”
軒轅天歌詫異地看著他,這家伙之前不是一心就想從她嘴里掏實話出來么,如今讓他問了,他居然還不問了?
祁淵是真的不問了,只是若有所思地道:“那照你這么說的話,藏在人間界的噬魂族,其實并沒有多少人是吧?”
“嗯。”軒轅天歌想了想,給了預估數量,道:“滿打滿算不會超過一萬人了。”
“那他們手中的噬生種呢?”祁淵又問道。
軒轅天歌微微瞇了瞇眼,再度冷笑道:“用一枚少一枚,雖然不確定具體有多少,但決計不過千。”說著,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冷笑了兩聲,語氣里帶了殺伐,“真當我當年那把火是白放的嗎?整個噬生花花海都被我給燒得一干二凈,就算他們想要搶救,也搶不出來多少種子。”
“你放火燒了他們的噬生花花海?”祁淵似笑非笑地挑眉,心里卻在琢磨著,就以當年鳳凰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懶性子,她怎么會好好地跑去噬魂族放火,還燒了人家的噬生花花海的?
不過祁淵也沒有在心里琢磨多久,軒轅天歌自己就說了,“你知道噬魂族的族人是個什么特性吧?他們靠吞噬別人為生,不管是神、佛、還是妖魔鬼怪,他們都能吞噬然后作為他們自己的養料。當年天地初分,五族都沒有出現,自然就沒有別的什么東西讓他們去吞噬,然后他們的噬魂之主就把主意打在了我和蒼遲的身上。蒼遲一睡就是千萬年不醒的,又把自己給沉在崆峒海的海底,噬魂族不善水,再加上蒼遲的名字在蒼天柱上高高懸掛,他們不太敢去招惹他,然后就覺得我這個悄無聲息冒出來又在蒼天柱上沒名沒姓的是個軟柿子。“
“他們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祁淵不太高興地沉了臉。
軒轅天歌冷笑,“可不嘛,噬魂之主好大的牌面,拉著半個族的族人跑來找我麻煩。可惜他卻找錯了對象,若那會兒他先找的是蒼遲,說不定還有機會得手,偏偏眼神不好,找到了我。當年蒼遲都不見得打得過我,就憑他們?我的鳳凰火還正好是他們的克星,一把火燒得他們連夜逃下了山。”
隨即她臉色又一沉,“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噬魂之主反倒還是惦記上/我了,畢竟有著雄心壯志想要霸占洪荒的噬魂之主怎么能容忍我這么一個專門克他們的克星在呢。”
“所以你就禮尚往來,又跑去噬魂族的地盤放了一把火?”明明說好不問的祁淵還是沒忍不住地問了起來。
軒轅天歌聞言給了他一個‘你想多了’的眼神,冷哼道:“找他們做什么?我懶得動彈,只要他們不來找我麻煩,我也不想去找回場子,畢竟輸的那個又不是我。不過......”她話音一轉,像是陷入了回憶里,淡淡道:“不過沒過多少年,天道忽然來找到了我。他說天地間將再會生出五個族群,可噬魂族卻是一個變數,他們的存在會嚴重影響天地的平衡,所以決定要抹去噬魂族的存在。”
祁淵神色一詫,“天道找到了你?”
“嗯。”軒轅天歌淡淡道:“天道雖是天命,但他只能引到氣運,卻不能直接出手改變。所以要抹殺噬魂族,他不能出手,只能請我幫忙。”
祁淵臉色微微一變,軒轅天歌繼續道:“天道說,噬魂族的出現本就違背了天地規則,一旦新生的五族出現,只怕暫時不會是噬魂族的對手。因為噬魂族能夠吞噬神力和佛力,也能夠吞噬妖氣和魔氣,他們吞得越多,自身就會更強大,這樣下去,等五族之主長成了起來,但噬魂族必定更加強大,強大到會打破天地間的平衡。而且噬魂族這種吞噬的能力太可怕也太傷天害理了,所以不能再讓他們存在于天地間。”
“我雖然懶,也不喜歡麻煩,但我更不喜歡這好不容易分開的天地又重新歸于一片混沌之中。”軒轅天歌沉聲道:“所以天道讓我幫忙我并沒有猶豫太久就答應了下來。之后便有天道出手削弱了噬魂族一族的氣運,再有我出手,抹殺整個噬魂族。”
當年噬生山下化作了一片金色的火海,遮天蔽日的金色鳳凰用毀天滅地的一擊,將噬魂族半數的族人給直接化作了能夠堆成小山的白色齏粉。
軒轅天歌的目光落在祁淵手中捏著的小玉瓶上,接著道:“但我到底只有一人,我能夠燒光了噬生花花海,也能夠抹殺他們絕大數的族人,甚至能夠打殘噬魂之主,可終究還是讓噬魂之主找到了一個機會卷起剩下的族人遁走了。”
“在噬魂之主遁走之后,天道翻遍了整個洪荒都沒能把他揪出來,我便知道終有一日/他們肯定會回來找我的。”軒轅天歌微微偏頭看向孔雀大明王的高大佛像,在沉默了一瞬之后,再次開口道:“從前我一直說,摩訶體內的惡來自于你的殺伐,其實我知道,這只是其中一點而已。摩訶不是替你受過,而是替我們二人受過,若單單只是因為你的殺伐讓摩訶承受了業果,摩訶斷不至于走到這一步。迦樓羅像你,摩訶就最像我,孔雀生來為惡,是因為鳳凰的孽報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軒轅天歌收回目光,平靜地看著祁淵,“天地萬物既能出現在這片天地間,那么就一定有他們能夠存在的原因,不管這個原因是好還是壞,誰都不能強行抹去他們,即便是天道都不行。但天道為了天地的平衡,為了即將出世的五族,生生抹殺了噬魂族,這就是果。而我作為抹殺噬魂族的那把刀,孽報自然也會算在我的身上,你從當年一直到如今,都在怨我為了摩訶而沉骨于血海,其實你不該遷怒他的,我會那么做,除了想替摩訶承擔他將來會做出了的禍事外,更多的則是在抵消我自己身上的孽報。我用沉骨于血海,鎮壓整個血海生物的大功德,來償還我當年的孽報,這都是我自愿的,也是我該做的。”
“可你當年會那么做,也是為了這片天地,為了五族。”祁淵的臉色難看,“憑什么所有的惡果要你來承擔?”
軒轅天歌看著他笑了笑,“因果循環可不會講這些細枝末節的。”
“細枝末節?”祁淵咬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怒道:“這是細枝末節嗎?那是你的命!!”
“別這么激動。”軒轅天歌卻很淡定,她拍了拍祁淵的手,不在意地道:“是我的命,可結果還是好的。我用那一條命去償還孽報,而我為了天地為了五族的功德,蒼天也沒有忘記啊,否則哪里來的現在的我?你真當我不死系的命這么大么?區區一道真靈而已,就真的能夠依靠菩提祖樹的一半本源,和他那點輪回之力,就能夠讓我轉世重生?這是蒼天還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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