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還是很公平的,它討要了混天鳳凰身上的那一筆孽報的債,轉個頭就又把混天鳳凰該得的獎勵立刻就給了她,所以混天鳳凰在血海之上隕落,沉骨于血海底,而千萬年之后,軒轅家多了一個小女兒,驅魔龍族又迎來了一位新的傳人。
這位新的傳人站在這陳舊的偏殿中,隔著千萬年的光陰,終于將這段塵封的往事給說了出來。
“所以......”祁淵靜靜地看著她,輕聲問道:“當年即便不是為了摩訶,你都會那樣做,是不是?”
當塵封的往事大白于陽光下之后,總是會伴隨著一些不能說不能想的尖銳,這尖銳如同一把利器,會讓一直蒙在鼓里的人難以接受并且痛徹心扉。
軒轅天歌平靜地看著他,即便沒有開口回答,她的眼神也將答案告訴了祁淵。
祁淵靜默片刻后忽然就笑了,他一邊笑一邊搖著頭,“難怪你當年總是躲躲閃閃,哪怕被我堵著逼問也不點頭承認你心里有我。如若不是那一次醉酒后你沒來得及跑,恐怕之后你還是會避著我走,即便是避無可避,跟我在一起后,你的心里也像似藏了什么事兒。”
軒轅天歌沉默地看著他,眼中露出了一點點愧疚。
祁淵忽然變了臉,他一把將她拽到自己的近前,二人的鼻息糾纏間,他幾乎是咬著牙地道:“可是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什么孽報,也不在乎你的死不承認,從你點頭答應我的那一刻起,我們生生死死都注定要糾纏在一起。鳳凰,我的心里只有你,而你心里也明明有我,僅憑這一點,不管中間隔著多大的阻礙,也休想讓我對你放手。”
“何況......”祁淵的目光直直看入了她的眼底,他忽然有笑了,笑得那般的漫不經心又令人心驚膽戰,“你方才的那些話,我只相信一半。”
“你......”軒轅天歌忍不住皺眉。
祁淵卻笑著打斷她,用呢喃般地聲音輕聲道:“噬魂族的孽報已經隨著當年的你沉骨于血海,如今的你為何還要避我如蛇蝎呢?你難道不覺得這跟你方才說的話自相矛盾嗎?我相信你沉骨血海是為了償還那筆孽報,但我不相信那筆孽報還能影響到今生來,所以...鳳凰,你還有秘密沒有說出來。”
軒轅天歌神色微微一變,想要掙脫他的手,但祁淵卻抓得死緊,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一樣。
祁淵笑道:“我不問你那些沒有說出來的秘密,因為我相信我總有辦法找出來的。”說完,他松開了自己拽緊她手腕的手,再次披上了溫文爾雅的端方君子畫皮,矜貴而情深款款地對她道:“眼下,你該把衛禹丞他們叫回來了。江鵬海的尸體已經沒了什么作用,該知道的我們也差不多弄清楚了,繼續留在這寶光寺里也是浪費時間,或許我們要換一條線才能繼續往后面查。”
他這般喜怒無常無縫連接的變臉速度,看得軒轅天歌幾乎瞠目結舌。
直到衛禹丞他們又回到了偏殿里后,軒轅天歌都還用懷疑的眼神不斷去瞅祁淵,她總覺得這人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什么莫名其妙的東西給魂穿了一樣。
從前的他雖然也是一個切開黑,可也沒有這樣的喜怒無常,如今這轉世一遭后,他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說的事情,才會變成如今這樣的性格的?還是他以前藏得太深,讓她并沒有發現他的真實性情?
但不管祁淵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說的事情才變成如今這般反復無常的性情的,然軒轅天歌卻知道,她這一輩子想要甩開他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而且軒轅天歌懷疑,倘若她再讓祁淵受到一些什么刺激的話,說不得這人很有可能會拉著她一起同歸于盡。
同歸于盡......
祁淵是真的做得出來的!
半個小時后,市局的人將江鵬海的尸體裝袋抬走了,衛禹丞留下了幾個隊員做現場收集后,也隨著軒轅天歌二人出了寶光寺。
站在這千年古剎外,衛禹丞一臉疲憊地揉了揉臉龐,并在身邊法醫不斷地擠眉弄眼中,方才清了清嗓子,開口對軒轅天歌二人問道:“江鵬海體內藏著的那只小蟲子呢?”
祁淵抄著手看著下山的路沒吭聲,只能軒轅天歌開口回答道:“那玩意兒不能讓你們帶走,我會帶回六道好好封存起來。”
衛禹丞還沒說什么,他身邊的那位法醫卻是先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軒轅天歌也顧不上法醫的那點兒失望表情了,她正了神色看著衛禹丞繼續道:“衛隊,隨著江鵬海的死,他身上的線索也跟著斷了。不過方才在偏殿的時候,我們卻有了新的猜測。”
“是什么?”原本還以為江鵬海的死有些懊惱的衛禹丞頓時精神了一下,他亮得驚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軒轅天歌。
軒轅天歌沉聲道:“我們懷疑,并不是只有江鵬海的體內才藏著那種蠱的。只要跟那些人有個來往,并從那些家伙的手中‘買’過小姑娘的那些會員們,他們的身上應該都藏著這么一只蠱。”
“所有人都有?”衛禹丞聞言驚悚了,而一旁的法醫也倒抽一口涼氣。
“很有這個可能。”軒轅天歌點頭道:“所以我有了一個想法,雖然咱們現在并不知道參與這事兒的那些會員究竟是什么人,但咱們可以想個辦法把他們找出來。”
“怎么找?”衛禹丞顧不上驚悚了,連忙問了一句,而后又遲疑道:“等等!且先不說把那些會員找出來,就算咱們真找到了他們,你確定不會打草驚蛇后又多出許多尸體來嗎?江鵬海會死就極有可能是因為他暴露了才被滅口的,要咱們把剩下的會員們都找到了,可那些會員......”
“你能想到的事情我自然也想到過。”軒轅天歌淡淡一笑,“所以我們既要將那些人找出來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外,還得保住他們的命。衛隊,你給我兩天的時間,我讓我們研發室的人做點東西出來,兩天后我會打電話給你讓你來拿東西。”
“什么東西?”衛禹丞好奇地問道:“你要讓你們研發室做什么東西出來?”
“一種可以探測到那種蠱,且不會讓那蠱要寄主命的東西。”軒轅天歌道,“不過那東西也不是萬能的,只有在靠近蠱的五百米范圍內,才會給你們發出提醒。這是個相當于大海撈針的本辦法,但我們現在也只能這么做了。”
“笨不笨的咱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衛禹丞苦笑道:“只要管用就行,大不了就讓我們局里的每天帶著那玩意兒滿大街地跑,或許運氣好能正好撞見一個呢?”
“那好,我現在就回六道去,東西做好了后我會再通知你。”軒轅天歌不著痕跡地又看了一眼偏著頭看著下山路的祁淵,仿佛他能將那山道給看出什么稀奇的花來似的,嘴上還在對衛禹丞道:“關于那張卡的事情,你們若查到了什么新線索,也記得盡快通知我一聲。”
衛禹丞聞言正要點頭,就一眼瞧見了軒轅天歌那心不在焉的目光,順著她的目光也跟著瞥了一眼祁淵,然后他就明白了這二人方才在偏殿里肯定又發生了什么不能讓外人的知道事兒,所以立刻上道地道:“行吧,我我還要在這里耽誤一會兒,你們倆就先回去,隨時保持電話聯系就行。”
說完后,還趁著軒轅天歌收回目光看過來的時候,趁著她好一陣擠眉弄眼。
軒轅天歌:“......”
衛隊可能對我和某人有了什么誤會!
但有什么誤會的衛隊長卻偏偏又不開口問,軒轅天歌也不能主動開口去解釋,所以導致軒轅天歌在離開的時候心里都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感覺。
大概是今天這一天遭到的刺激比往常都要多了好幾倍,以至于祁淵這次沉默的時間都特別的長,從紅葉山回到六道總部去的這一路上,祁淵愣是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好幾次軒轅天歌都想主動開口說兩句什么來著,可偏頭一看祁淵那面無表情的側臉,她第一次慫得沒敢先開口。
六道總部。
夙離早就在辦公室里等得抓心撓肺了,如今見軒轅天歌和祁淵二人終于回來了,他十分沒有眼力見地湊了上去,愣是沒瞧出這二人之間的古怪氣氛。
“之前我給你們打了那么多通的通訊,你倆愣是誰都沒接,是都沒聽見還是怎么的?”夙離一陣風似的卷進軒轅天歌的辦公室,一來就直奔正題:“江鵬海那個老東西究竟是怎么死在寶光寺里的?”
軒轅天歌坐在辦公桌后看了一眼沒什么形象躺在沙發上的祁淵,而后才回答道:“江鵬海的體內藏著一枚噬生種。”
“噬生種?”夙離聞言一驚,這玩意兒他曾經軒轅天音說起過,也知道噬生種究竟出自哪里,所以在一驚之后立刻扭頭看向了祁淵,但這一眼后,夙離就后知后覺地察覺出祁淵有些不對勁兒了。
祁淵這個人雖然經常不做人,也是真的很狗,但一般在外面還是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的,哪怕這是在小六這丫頭的辦公室里,他也絕對會維持住他那個端方君子溫文爾雅的人設。像這樣不顧形象,直接躺在沙發上的事情,這家伙打死都做不出來。
夙離一臉狐疑地瞅了瞅宛如睡過去的人,又扭回頭對軒轅天歌無聲地好奇問道:“這家伙怎么了?”
面對夙離的好奇,軒轅天歌只覺心累,她揉了揉發疼的眉心,無聲地對夙離做了一個‘你能先暫時滾出去,等一會兒再進來嗎’的手勢。
夙離莫名其妙地遭到了驅趕,但狐貍一般就心眼特別多,他只呆了一秒,就立刻明白過來了什么,然后他先是幸災樂禍地瞅了一眼躺在沙發上裝死的祁淵,又朝軒轅天歌遞了一個不太正經的同情目光,然后賊眉鼠眼地溜了,最后溜走時還沒忘記幫他倆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等到夙離一走,辦公室里又安靜了下來。
軒轅天歌從包里摸了一支煙出來點上,就坐在那里一邊抽著煙,一邊默默地盯著沙發上的人。
直到一根煙抽完,軒轅天歌好像才在心里攢足了勇氣,一把將煙蒂給摁滅在煙灰缸里,才起身朝他走了過去。
她不客氣地伸手將人往沙發里推了一下,然后就著那點空位就坐在了沙發邊上。
祁淵原本是閉著眼睛的,這會兒被她這么一推一坐后,慢吞吞地睜開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悄無聲息地把眼睛給閉上了。
他不僅再次閉上了眼睛,還將自己的臉往里側給偏了偏,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摸挨老子’的氣息,簡直恨不得將周遭的一切活物拒于千里之外。
結果身邊的這個‘活物’仿佛沒有一絲眼力見似的,又動手去輕輕推了他一把,‘活物’用無辜又莫名其妙地語氣問道:“你在鬧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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