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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非你不可

  毛若錦這一覺從上午一直睡到了晚上八點多才被李靜山給叫醒,可即便是睡了一天,他醒來后依然覺得沒睡夠。

  眼瞅著他閉著眼睛又想往炕上躺,李靜山怕他睡多了胃遭不住,連忙道:“下午的時候我打了兩只山雞回來,一只燉了一只烤了。”

  聞言,只見毛若錦往下躺的動作一頓,而后慢吞吞地睜開了眼睛。

  李靜山就站在土炕前,淡淡笑看著他,接著又道:“回來的時候運氣好,撿了好些野蘑菇,我一起給燉在了山雞里。”

  這話一出,毛若錦徹底醒盹了,二話不說就要下炕。

  他一邊穿鞋一邊嘟嚷:“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山雞燉蘑菇的誘惑無比的巨大,毛若錦連鞋都顧不上穿好,直接踩了鞋幫當拖鞋,根本就不用李靜山再催他,就興沖沖地往外屋走。

  李靜山跟在他身后出了屋,老實吞吞地道:“剛燉好了就來叫你了。”

  外屋的小木桌上放著一個老舊的大鍋,里面正傳來一陣陣勾人的香氣,毛若錦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先是湊到大鍋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然后一臉陶醉地道:“就是這個味兒,我都想了大半個月了。”

  說著,他也不客氣,直接抓了碗就給自己盛了半碗雞湯,也不怕燙似的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滿足地道:“老李啊,你這手藝真的太好了,只要一想到等我走了之后就吃不到了,我就心肝疼。”

  明明剛說完自己心肝疼的人,話音又一轉,眼巴巴地看著李靜山問道:“你說的烤雞又在哪里?”

  李靜山見他這幅饞樣搖頭失笑,一邊往屋外走一邊道:“在廚房里,你先吃著,我去端過來。”

  毛若錦滿意地瞇起了雙眼,一邊喝著湯,眼神一直盯著他的背影。

  李靜山的手藝的確是不錯,但再不錯也趕不上高級餐廳里的那些大廚,可偏偏毛若錦也不知道是這么回事兒,自從吃過了李靜山做的飯菜后,從前那些山珍海味吃到他嘴里就怎么都不對味兒了。

  烤雞是用柴火烤出來的,也沒用什么特別多的佐料,只抹了一層油和撒了一點簡單的調味料。

  李靜山一手端著烤雞,一手端著兩大海碗的白米飯就回來了。

  毛若錦迫不及待地撕了一個雞腿,但卻沒有自己吃,而是給了李靜山。

  他向來護食得很,從來不會把到嘴的食物分開別人,毛若錦的這個習慣,從李靜山第一天認識他的時候就瞧出來了,所以他會突然先分自己一個雞腿的舉動,令得李靜山頗為驚訝。

  但毛若錦一臉沒事人地喝著湯,頭也不抬地道:“看什么看,做飯的人最辛苦,分你一個雞腿怎么了?”

  “沒怎么。”李靜山笑了笑,認認真真地看著吃雞腿。

  第二雞腿自然就屬于毛若錦的了,他直接用手抓著吃,邊吃邊看著安安靜靜吃飯的人,突然笑著問道:“老李,我以后若是走了,你會不會覺得無聊啊?”

  李靜山吃飯的時候很認真,就像在做一件很莊重的事情一樣,有種別樣的虔誠。

  在聽了毛若錦的話后,他頭都沒抬地如實回答道:“開始或許會覺得無聊,但時間長了后也會習慣,畢竟毛隊長沒來之前我一直都是這么過的。”

  毛若錦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飯,漫不經心地問道:“那你就不想改變一下嗎?”

  李靜山終于抬起了頭,屋里的白熾燈的燈光將他的深刻的眉目照得各外醒目,他笑了笑道:“你又想勸我跟你一起走啊?”

  “是啊。”毛若錦也笑,沖著他眨眨眼,用著開玩笑地語氣道:“我不是說了么,我喜歡你做的飯菜呀。”

  李靜山安安靜靜地一笑,又低頭吃自己的飯,“毛隊長別開玩笑了,你是從帝都來的,帝都中什么好吃的沒有,我這點兒手藝我自己知道,也就粗茶淡飯的,根本不算什么。”

  “帝都中的美食的確很多,可誰也做不出那么地道的陽春面。”毛若錦低頭吃著飯,淡淡道:“我就喜歡吃陽春面。”

  李靜山抬頭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說什么,卻被毛若錦打斷道:“別再說什么你教我,我不學也學不會。”

  看著低頭吃飯的毛若錦,雖然他臉上的神色沒什么變化,但李靜山卻知道他應當是不高興了,輕輕地嘆了口氣,企圖跟他講道理:“我除了做陽春面,也不太會別的了。”

  毛若錦抬頭看著他。

  李靜山淡淡笑道:“帝都是大城市,我去了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會干什么,我會的就只有守著連隴山,然后打打獵什么的。”

  “什么都不會也不要緊,能給我做飯就行了。”毛若錦道:“哪怕你頓頓只做陽春面也行啊,我是吃不膩的。”

  “毛隊長......”李靜山看著他,遲疑地問道:“你為什么非要我同你一起走呢?”

  毛若錦挑眉看著他,反問了回去,“那你為什么非要守在這里不跟我走呢?”

  這就有些胡攪蠻纏了啊。

  李靜山搖頭失笑,“因為我是守山人。”

  “守山人又不是非你不可。”毛若錦不高興的瞇眼。

  李靜山無奈地看著他,“給毛隊長做飯也并不是非我不可啊。”

  毛若錦看著他不說話了,直到一頓飯吃完,誰都沒有再開口。

  李靜山沉默地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洗碗去了,而毛若錦盯著外面黑漆漆的院子,手卻不自覺地摸上了他腰間掛著的一個小錦囊。

  這小錦囊還沒有巴掌大,通體黑色,上面卻用金線繡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字,繡字的針線十分蹩腳,字也很丑,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認不出來這究竟是個什么字,仔細看的話,就依稀能分辨出似乎是一個繁體的‘蘭’。

  毛若錦安安靜靜地摸著錦囊上的繡字,聽著隔壁小廚房里傳來的細微動靜,好半晌才似自言自語地用著一種呢喃般的聲音輕輕地道:“非你不可......”

  大概是先前吃飯時的氣氛太過微妙,等李靜山洗完碗回來后,毛若錦反常地沒有跟他說話或者開玩笑。

  連隴山這一片就只有守山人住在這里,附近更是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再加上李靜山的家里什么家電都沒有,一到了晚上就顯得十分的安靜沉默,往常還有毛若錦這個話多又活潑的人來活躍氣氛,可今晚毛若錦大概是不高興了,所以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不開口說話,李靜山本來就是個悶性子,自然也不會開口說完,明明屋里有兩個人,卻安安靜靜地跟沒人似的。

  眼瞅著李靜山坐在小凳子上埋著頭又開始擦拭他那把老式的古董獵木倉,毛若錦無聲地低咒了一句什么后,黑著臉就往里屋走。

  直到聽到他上坑的聲音后,李靜山才抬頭朝里屋看了一眼。

  李靜山的家就只有一間臥房,在毛若錦剛來這里時,李靜山本想是把土炕讓給他,自己就在外屋里打個地鋪算了,可毛若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剛認識的第一天就說可以兩個人一起睡。

  他倆都是大男人,睡一張炕也沒什么,李靜山沒有多想,反而還覺得這位毛隊長人很好,居然沒有城里人的那種嬌氣。

  結果今兒這么一出之后,李靜山就覺得不好了。

  毛隊長方才明顯是生氣了,他到底還進不進去跟他睡一張炕呢?

  就在李靜山默默地為難的時候,里屋的毛若錦就冷聲喊道:“老李,你準備在外面坐一晚上還是擦一晚上的老古董?”

  李靜山聞言默了默,立刻把自己的老古董獵木倉給掛墻上去了。

  他遲疑地撩開簾子,只見毛若錦拉長著一張俊臉,正冷冷地瞅著他,原本還想進去的李靜山也頓在了門口。

  “你就準備這么睡了?”毛若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道。

  李靜山一頭霧水:“.......”

  不然呢?

  “你下午進山去打了殺雞的。”毛若錦沒好氣地提醒,“那睡覺之前是不是也該去洗個澡啊?”

  “......”被提醒的李靜山這才想了起來,他也不在意毛若錦的冷言冷語,沖著他咧嘴一笑,點頭道:“我給搞忘了。”說完,居然老老實實地轉身去澡屋了。

  聽著外面李靜山的腳步聲,坐在炕上的毛若錦翻了一個大白眼,小聲罵道:“糙老爺們,幾輩子都改不好!”

  罵完之后還是氣兒不順,毛四隊長跟吃了毒蘑菇似的,雙腿用力地在炕上使勁蹬了好幾下,方才長出一口氣兒,然后往后倒了下去。

  結果......

  嘭地一聲悶響,毛四隊長沒掌握好距離,后腦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炕頭上。

  “草————!”

  這一撞把毛四隊長給撞得眼冒金星,疼得他立刻雙手抱頭,然后才炕上卷成了一只大蝦米。

  估摸是撞狠了些,毛隊長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卷在炕上也沒有動一下。

  直到李靜山用冷水洗完澡回來,一進屋就瞧見了大蝦米狀的毛隊長,被嚇了好大一跳,“毛隊長,怎么了這事兒?”

  李靜山丟了毛巾上了炕,一把將毛若錦給轉了過來。

  毛若錦疼得眼淚汪汪,“撞炕頭上了。”

  李靜山看了一眼自家那結實的炕頭,土炕的炕頭邊上似乎有了一個小缺口。

  李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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