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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鬼市

  戲臺上的鑼鼓和胡琴聲傳出老遠,看著臺上一幕愛恨情仇結束又立刻上演著另外一幕愛恨情仇,臺下的觀眾們不管是看沒看懂的,都拍手叫好。

  軒轅天歌喝著茶吃著甜膩膩的棗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臺上的戲。

  祁淵將自己坐著的椅子拉到她身邊,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問道:“你看得懂嗎?”

  “怎么看不懂?”軒轅天歌收回盯著臺上的目光,側頭瞥了他一眼,有點不滿他的這個問題,他這是把她當傻子了嗎?

  祁淵看著她笑了笑,又問道:“好看?”

  “還行吧。”軒轅天歌又將目光看向了臺上,這會兒臺上的戲已經到了最高潮的時候。

  祁淵也將目光看了過去,語氣帶著說不出的意味,道:“既看不到開始,也看不到結局,有什么好看的?”

  臺上的虞姬已經拔出了寶劍,在緊密的鼓點聲中拔劍自刎,寶劍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而扮演虞姬的角兒也跟著砸在了地上。

  軒轅天歌挑了挑眉,朝緩緩拉上的紅色幔布揚了揚下巴,對祁淵道:“喏,這不是看到結局了么。”

  祁淵一聽她這話就笑了,而四周的看客們也在幔布緩緩拉上的時候一邊拍手叫好,一邊紛紛起身準備。

  “十一點了。”祁淵看了一眼手腕上智腦的時間表,而后抽過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指,起身道:“這戲臺九點開始唱,十一點準時結束的,離十二點還有一會兒,要不要陪你再去另外幾條街逛逛?”

  一住://luo

  軒轅天歌丟了手中的花生殼,然后拍著手起身,搖頭道:“不去了,直接去北大街吧。”

  中心小廣場就在惜緣街的四條大街中間,前后左右都有著一個極為醒目的路標,雖然如今戲散了場,周圍的人還挺多,但軒轅天歌仗著自己的身高夠,微微一抬眼就瞧見了‘北大街’的路標。

  如今是夏季,惜緣街上的商鋪和游人可不會這么早早的散場,哪怕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但街上還是有著不少的游人,各家商鋪和小攤子上的生意更是熱火朝天。

  獨獨只有北大街,不管是什么時候都顯得格外的蕭條冷清。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沒人注意到兩道身影不緊不慢地穿過人群,慢條斯理地走入了北大街的入口。

  身后的喧囂還在,但軒轅天歌剛一進入北大街就覺得這條街仿佛跟外面的喧囂十分格格不入,一條長街似看不到盡頭,街道兩旁的商鋪也只有零星幾家還有著燈光,但店鋪的門卻已經被拉上了一半。

  昏黃的路燈將二人的影子給拉得又長又歪,軒轅天歌打量著兩旁已經有著千年歷史的老建筑,對祁淵問道:“入口在哪里?要怎么進去?”

  祁淵盯著腳下的白石板路,拉著她用一種奇異的步伐左走右走,“誤打誤撞進去的不算,自己想要進去就得找對‘門’,將‘門’敲開后還得有通行證。”

  軒轅天歌落在他身后兩步,跟著他的落腳點,一步一步踩過去。

  直到空氣中突然一聲細微的嗡鳴,她再抬頭一瞧后就發現,此時她同祁淵已經站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在她二人前面,還站著一個駝著背的黑衣老漢。

  黑衣老漢駝著背坐在一塊石頭上,手中握著一根長長的煙桿,在瞧見她二人后,黑衣老漢拿著煙桿在地上敲了敲,用著沙啞的聲音冷森森地問道:“通行證?”

  軒轅天歌眨眨眼,她不知道通行證是什么,只能偏頭看向祁淵。

  祁淵一手牽著她,一手輕輕一晃,只見手中頓時多了兩個金箔折的金元寶,然后隨手就拋開了那黑衣老漢。

  黑衣老漢接住兩個金元寶后連看都不看就直接揣進了懷里,看著二人的目光也不再是冷森森的了,就連聲音也帶了幾分笑,“行了,二位請進吧。”

  他嘴里說著請進,手中拿著煙桿又敲了敲地面,而這一次隨著他這么一敲后,他身后突然開出了一條青石板小路,小路的兩旁還飄著兩排紅彤彤的紙燈籠。

  祁淵牽著軒轅天歌就踏上了這條青石板小路,而軒轅天歌卻回頭看去,只見身后的路已經消失,連帶著那個黑衣老漢也不見了蹤跡。

  她眨眨眼回過頭,看著祁淵似笑非笑地問道:“通行證哈?”

  誰能想到通行證居然是區區兩個金箔折的元寶呢?

  祁淵聞言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沒聽說過有錢能使鬼推磨么?這里所謂的通行證就是這個。”

  軒轅天歌嗤了一聲,但下一刻,眼前卻豁然開朗,耳邊更是傳來了一陣高過一陣的熱鬧喧囂聲,這熱鬧的喧囂聲居然比外面的惜緣街還要更甚幾分。

  同樣是古色古香的大街和一棟接挨著一棟的木樓,頭頂上飄著數不清的紅色紙燈籠,身邊來往的‘人’各色各樣,有陰氣森森的陰魂,有奇形怪狀還帶著妖類特點的精怪,也有渾身籠在一件黑色斗篷里,連臉都沒有露出來的人。

  軒轅天歌倏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身邊來往的行‘人’身上一掃后,就飛快地看向了街道兩邊的各種各樣的地攤和小攤子上,在流連了片刻后,又將目光看向了兩旁的木樓里,且能透過二樓半開的窗戶,看到屋里推杯換盞的身影。

  她一雙眼睛看得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祁淵則是含笑看著她,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問道:“帶你到處去逛逛?”

  軒轅天歌聞言點頭,一雙眼睛還在四處亂看。

  祁淵說是帶她到處去逛逛,但實際上卻是被軒轅天歌拉著到處看。

  她第一次來鬼市,看什么都新鮮,站在一個小地攤前就挪不動腳了,看著地攤上各種各用的古怪小玩意兒,她撒開了祁淵的手,徑直蹲了下去。

  地攤老板是個怪模怪樣的中年人,但身高卻不到一米,哪怕軒轅天歌蹲著,也能跟這老板的目光持平。

  估摸是見她一臉新奇的模樣,老板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笑問道:“第一次來?”

  祁淵正要開口說什么,軒轅天歌就已經點頭了。

  祁淵見狀后頓時扶額:“......”

  傻鳳凰!!!

  “喲————!”地攤老板一見軒轅天歌點頭,臉上就露出了夸張的笑容,連帶著聲音也頓時拔高了好幾個分貝,哈哈笑道:“今兒居然來了個第一次來這里的生面孔,還是個活人呢!!!”

  地攤老板這話一出,原本喧鬧的四周頓時靜了下來,不管是來往的人群,還是其他攤位上的老板,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軒轅天歌剛剛拿起一個骨頭做的小擺件的手一頓,她看向對面的地攤老板,狹長的雙眸微微瞇了瞇。

  而此時的地攤老板卻沒有了先前熱絡的笑臉,臉上反而帶著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惡意微笑,就好像什么毒蛇猛獸盯住了鮮美可口的獵物。

  不僅是這個地攤老板,四周的看過來的家伙們都露出了跟他一模一樣的神色。

  祁淵一臉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輕聲細語地對她道:“我剛剛忘記提醒你了,進來后不能讓這里的人發現你是第一次來的。”

  軒轅天歌靜靜地看著地攤老板,又慢慢側頭看向祁淵,語氣聽不出來是個什么意思,十分平淡地問道:“所以,這里還欺生?”

  那地攤老板哈哈笑了出來,但臉上卻露出了兇惡,“這話沒錯,咱們這里的確是欺生,第一次來這里的人,都得交學費的。”

  隨著地攤老板的話音一落,四周的那些人也發出了惡意的笑聲,看著軒轅天歌和祁淵二人的目光,就跟在看什么待宰的肥羊。

  軒轅天歌淡了臉色,將手中拿著的骨頭小擺件又丟回到了攤子上,平靜地對地攤老板問道:“什么學費?”

  “有錢的拿錢。”

  “沒錢的放血。”

  “誰要血啊,要別的。”

  “留下命也行啊,她是活人呢。”

  四周的起哄聲頓時響起,人群中還有好幾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軒轅天歌聽著四周的起哄聲,目光漸漸冷了下來,對身邊的祁淵淡淡地道:“不愧是鬼市,果然兇惡也沒有道德可言。這里這種現象,就沒人管管嗎?”

  祁淵還沒開口,對面的地攤老板就跟聽見了什么笑話似的,又大笑了起來,別看他長得跟個侏儒似的,但氣焰卻十分的囂張,插著腰大笑道:“管?誰管?鬼市的規矩向來如此,就算是市主來了也不會管。”

  “所以,誰拳頭大就是誰說了算了?”軒轅天歌緩緩起身,一米七的身高站在地攤老板的跟前,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俯視。

  大概是十分痛恨自己的身高,地攤老板也就十分討厭比自己長得高的人,平時倒也就算了,今兒居然被一個第一次來鬼市的新人給居高臨下的俯視了,地攤老板臉上兇狠的笑容頓時拉長,目光里也開始閃爍著惡意,“也可以這么說吧,但對于新人,咱們這里的規矩可是一起來教教他們。”

  四周的起哄聲又響了起來,全都是在附和地攤老板的話。

  軒轅天歌抬眸看了一眼四周,發現以她中心,這條街上有大半的家伙們都已經盯住了她和祁淵,至于后面的人估摸是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所以還在各逛各的。

  她緩緩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智腦,上面顯示的時間才剛剛十一點二十,距離午夜還有好一會兒呢,軒轅天歌無奈地嘀咕:“都還沒正式開始呢,居然就遇到了這種麻煩,之后還怎么玩。”

  祁淵笑吟吟地望著她,“沒事兒,照樣能玩,鬼市中發生打斗什么的是常事兒,不用多久就不會有人在意的。”

  有了他這話后,軒轅天歌立刻放心了。

  她瞇著眼盯著地攤老板,在四周惡意的目光中,一腳先是踢翻了攤子,然后再是一腳又快又狠地踹飛了地攤老板。

  “誰給你的勇氣在我的面前說要教我的?”

  話音還未落,地攤老板被踹飛砸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個攤子上,導致另一個攤子也被砸翻,老板跟著驚叫了起來。

  四周的空氣仿佛靜了靜,而后嘩然。

  “哎呀,小侏儒被打了!!!”

  “新人就是新人,果然不懂規矩。”

  “太囂張了,一起上,給她一個教訓。”

  然而就在四周的人群蠢蠢欲動的時候,軒轅天歌噙著一抹冷笑,右手輕輕一握,只見她的掌心中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條彩色的長鞭。

  長鞭一出,仿佛有鳳鳴聲響起。

  狠辣地一鞭啪地一聲甩出,將周邊一群蠢蠢欲動要上前動手的人都齊齊抽飛了出去。

  軒轅天歌聽著不斷響起的慘叫聲和驚呼聲,握著長鞭鎮壓全場,冷聲道:“還有誰?盡管上來試試。”

  慘叫聲和驚呼聲再次一靜,同后面大街上熱鬧的聲音形成了鮮明對比,這里再場的所有人都被她這兇悍的模樣給震住了。

  祁淵捏著眉心,低低地笑,目光卻怎么也不離她半分。

  安靜的人群左看看右看看,就連被踹飛的地攤老板這會兒也躺在地上裝死不甘在哀嚎了。

  軒轅天歌就跟一個土霸王似的,目光掃視全場,但凡被她目光掃到的家伙,都縮著脖子往后退了退。

  這會兒沒人敢叫囂著要教訓她了,雖然他們惡是惡,但他們也不是沒有腦子,軒轅天歌手中的那條彩色的長鞭,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玩意兒。

  沒瞧見剛剛被鞭子抽飛的那些人都已經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了么,身上落下的鞭痕還帶著一股被火燒過的糊味兒。

  不過能到鬼市里來的人都是一些‘人精’了,勝在都是臉皮厚,哪怕這會兒安靜如雞了,但很快地,這些家伙們紛紛都裝作沒事兒發生一樣,齊刷刷地都一哄而散,而后該干什么的干什么,粉飾太平歲月靜好似的,裝得還挺像那么一回事兒,只是誰都沒敢再往軒轅天歌的身上瞟一眼。

  瞅著這些家伙的反應,軒轅天歌這才輕嗤一聲,收回了手中的鞭子。

  祁淵笑吟吟地起身,握住她的手,淡笑道:“走吧,去別處逛逛。”

  軒轅天歌一臉不爽地踢開了腳邊的一個地攤上的小物件,跟著他朝前走去,聲音不高不低地響起,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嘲諷:“欺軟怕硬。”

  祁淵輕輕地笑,“鬼市里常態就是這樣,別生氣了,是我忘了提醒你,我帶你去九間坊看看。”

  “九間坊?”一聽這個名字,軒轅天歌立刻就看向了他,畢竟‘九間’這個名字可太熟悉了,祁淵手中那些分部在各個城市中的拍賣行就叫這個。

  祁淵瞅了她一眼,笑著承認道:“是我的。”

  別的不說,就這個家伙的斂財手段,軒轅天歌倒是挺佩服的,各界各處大肆斂財不說,連鬼市都沒有放過。

  但軒轅天歌又一想也覺得沒毛病,堂堂鬼族少帝,又怎么可能不會插手鬼市,鬼市當中也同樣可以流通陽間的貨幣,而且一旦有交易達成,通常都是外面難得一見的天價。

  “那方才的地攤老板說的市主又是誰?”軒轅天歌琢磨著問道:“不會就是你吧?”

  祁淵一聽她這話頓時就笑了,輕輕瞥了她一眼,笑哼道:“鳳凰,你在瞧不起誰呢?我會閑得沒事兒跑在這里做一個市主嗎?”

  雖然祁淵話是這么說,但軒轅天歌卻還是明白了一些什么,鬼市的市主或許不是他,可跟他定然也脫不了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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