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有客人來家里暫住的事情,軒轅天歌在中午那會兒就提前通知了家里的人,所以當三人回到家的時候,作為唯一窩在家里沒出門的主人家之一的軒轅天澈就已經等著了。
軒轅山莊很少會有客人暫住進來,這事兒還挺新奇的,不僅等在客廳里的軒轅天澈在翹首以盼,就連家里的那些保家仙們在知道這事兒后都活躍了不少。
聞老板大概沒想到因為自己討來的暫住機會居然會獲得如此隆重的期待,剛一下車就被躲在四周探頭探腦的保家仙們給嚇了一跳。
“嚯———!”
聞老板驚訝地眨眨眼,看向跟著下車來的軒轅天歌笑道:“你們家的人都這么熱情的嗎?”
軒轅天歌掃視了一圈那些探頭探腦跟看稀奇似的保家仙們,哭笑不得地道:“應該是第一次見你,所以覺得有些新鮮。”
她朝四周的保家仙們揮揮手,示意它們該干嘛就干嘛去,等保家仙們嬉笑著各自散去后,才領著聞老板朝主樓走去。
在他們回來的半路上,瓢潑大雨已經停了,不過因為剛剛下過雨的關系,空氣里還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軒轅天歌裹緊了身上的羊絨外套,幾乎是一路蹦去主樓的。
聞老板懶洋洋地跟在她身后,看著她蹦來蹦去的身影,似笑非笑地對跟上來的祁淵道:“這丫頭還挺活潑的哈。”
祁淵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點兒都不想跟他討論自己媳婦兒究竟活潑不活潑,更何況他是眼瞎嗎?鳳凰會蹦蹦跳跳的,明顯是因為剛剛才下過雨,地上有些地方還有著積水,她不想踩到而已,這跟鳳凰活潑不活潑有什么關系?
聞老板也不在意祁淵不搭理自己,他細瞇著眼睛,盯著前面白色的主樓,又幽幽開口道:“這是別有乾坤啊,先前在外面還什么都看不出來,只有真正進來后才能發現,這山莊里面簡直是危機四伏。要不是被主人家放進來,誰偷偷摸摸地摸進來都會困死在這里。”
祁淵聞言嗤笑了一聲,心想這不是廢話么!這里可是軒轅山莊,軒轅家的大本營,沒有主人家同意,誰能隨便闖進來?又有誰敢?想當年就算是他,半夜為了悄悄跑來看一眼沒長大的小鳳凰時,都是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有驚動軒轅家的人順利溜進來的,這其中的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來呢?”
主樓的大門里,聽到動靜的軒轅天澈迎了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寸步不離的紀恒璟。
軒轅天澈也只聽說過這位鬼市當鋪里神奇的聞老板,卻一直沒有見到過本人,當知道這位聞老板最近一段時日都會借住到他們家里后,他一腔的好奇心怎么也按捺不住了。
所以當他越過軒轅天歌,看見跟在后面的聞老板后,軒轅天澈的一雙眼睛倏地就瞪大了。
然而下一刻后,軒轅天歌就聽見她四哥對她四哥夫激動地道:“阿璟你看看,他身上穿著的那件袍子是不是有好些年頭了?還有他拿在手里的那張面具,我怎么看怎么覺得是古物。”
因為職業病的原因,軒轅天澈關注的重點瞬間就歪了。
紀恒璟對于歪了重點的軒轅天澈很是無奈,但他又從來不會拒絕軒轅天澈的任何問題和要求,所以即便是覺得有些尷尬,但他還是點頭,用著極小聲的聲音對軒轅天澈道:“是古物。”
軒轅天澈聞言雙眼一亮,恨不得動手去扒聞老板身上的那件袍子。
在軒轅天歌都覺得自己四哥有些丟臉的時候,聞老板卻一點兒都不在意,反而還笑瞇瞇地主動將自己手中拎著的那張面具遞給了軒轅天澈,笑問道:“喜歡?那送給你了。”
軒轅天澈幾乎是抖著手接過了那張古怪而猙獰的面具,嘴上雖然在說自己不能收,可臉上不舍的表情卻怎么都掩飾不住。
聞老板被他這反應給逗樂了,笑瞇瞇地瞅著軒轅天澈,又轉過頭去瞅軒轅天歌,一雙清澈而明亮的雙眸中,也浮現出了毫不掩飾的縱容笑意,甚至這點縱容笑意里居然還詭異的透著一股古怪的慈愛。
這就很令人驚悚了!
但軒轅天澈終究還是沒有收下那張面具,哪怕他還回去的時候依然是帶著滿臉的不舍。
聞老板就此在軒轅山莊住了下來,除了祁淵依舊看他不太順眼外,聞老板居然意外的得到了軒轅家三兄弟的喜歡,甚至連山莊里的那些保家仙們都很是喜歡親近他。
晚上回屋睡覺的時候,祁淵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忍不住對軒轅天歌嘀咕道:“你哥哥他們是被他給下蠱了嗎?這才第一次見面,居然連你二哥那么冷冰冰的性子,今天晚上都對他笑了好幾次!還有家里的那些保家仙們,都瘋了吧?姓聞的走到哪里,它們就跟到哪里,你家的保家仙們都快變成了他的跟屁蟲了。”
軒轅天歌對聞老板會受到山莊里所有人的喜歡卻一點兒的不覺得意外,她慢吞吞地爬上床,嘆氣道:“我不是早就同你說過么,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覺得他很親切,連我都有這種感覺,你覺得我哥哥他們不會有嗎?”
祁淵癱了一張臉看著她。
軒轅天歌無奈地朝他一攤手,繼續道:“不過保家仙們會那么喜歡他,這是我也沒有想到的。或許這就是個人魅力吧,有的人就是招人喜歡招人親近,而有的人卻不管做什么都不招人待見,這種事情是天生的,沒辦法。”
癱著臉的祁淵:“......”
他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
雖然覺得自己疑似被內涵了,但祁淵還是覺得有點兒匪夷所思,看著已經縮進被子里去的軒轅天歌,他不甘心地貼了過去,切齒般地哼道:“我現在不得不開始懷疑那個家伙的來歷了。”
“嗯?”軒轅天歌聞言一愣,忍不住翻過身跟他面對面,詫異道:“懷疑什么?”
祁淵雖然吃醋是吃醋,可在一些正經事上還是很靠譜的,他微微瞇著雙眼,臉上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測:“以前我可以不計較他的來歷,也不想去探究,但現在我不得不去探究一二了,他似乎對你們一家子有不小的影響力。雖然我同他認識了不少年,也知道他這人還是可信的,可能夠輕易就讓你和你們家的人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和親近感,這件事兒讓我不得不在意。”
軒轅天歌皺了皺眉,她明白祁淵的意思,也知道他這么做才是對的,但奇異的卻是在聽完他的這話后,她的心里居然悄然生出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好像她不愿意有人去懷疑聞老板似的。
這不舒服的感覺一出來,軒轅天歌也豁然一驚,連帶著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這種心理變化...不正常!
軒轅天歌的心里漸漸警惕了起來,在壓下那一絲不舒服的感覺后,才謹慎問道:“你確定他這個人沒問題?”
“你人都帶回來了,現在才問這個不覺得晚了一點兒?”大概是瞧出了她的謹慎和警惕,祁淵卻突然一笑,但笑過之后還是慎重地道:“這個我可以保證,不然當初在鬼市的時候我也不會專門帶你去見他了。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他的來歷,以前我不是沒問過,但每次都被那個家伙以不同的理由給含糊了過去。”
“他是不愿意說?”軒轅天歌覺得又疑惑又奇怪。
祁淵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心想那家伙哪里是不愿意說,他對他自己的來歷根本就是諱莫如深。
就算是撬不開聞老板的嘴,但總有辦法試探出來一丁點兒蛛絲馬跡的。
祁淵在心里打定了要試探的心思,卻瞧著軒轅天歌瞪著眼睛一副怎么也睡不著的模樣,頓時笑著拍了拍她的背,哄道:“不想了,你不是早就說困了么?趕緊睡你的。”
“那關于聞老板的來歷......”
軒轅天歌遲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祁淵打斷道:“我來想辦法,反正他現在住在了山莊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軒轅天歌被他給哄住了,困倦地打了一個哈欠,安心的閉上了眼睛,不過瞬間的功夫,聲音里都帶了困意,但還是不忘提醒道:“那你還是要悠著點兒啊,既然你確信他沒有問題,那試探的時候可別過火,可不要故意打擊報復。”
只見剛剛還笑著的人瞬間又黑了臉,垂眸瞅著幾秒入睡的軒轅天歌,磨著牙一字一頓地道:“我一定不會打擊報復!!!”
那才怪了!
一聽說人沒有問題,立刻就下意識地想要維護那家伙,就算那姓聞的沒有任何問題,他也會好好招待他的!
軒轅天歌壓根就沒有想到因為自己一句無意的話,卻給無辜的聞老板招去了什么樣得后果。
這邊臥室里安靜了下來,而在走廊盡頭的那間客房里,盤膝坐在飄窗臺正閉目打坐的人卻在一片黑暗里緩緩睜開了眼睛。
聞老板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又好像牙疼般的扭曲表情,在靜悄悄的黑暗中,極小聲地嘟嚷了一句什么。
一夜無話,第二天又是個大晴天。
一家子人外加一位借住的客人在熱熱鬧鬧用過早飯后,除了在家里混吃混喝的軒轅天澈小兩口外,其他人都陸陸續續出門準備去上班了。
聞老板是跟著軒轅天歌和祁淵二人一起出門的,不過在出門之前,他瞅見了趴在客廳沙發里睡得四仰八叉的小乖,嘴角似可疑地抽搐了幾下后,提出要帶著小乖一起出門的要求。
最近這一段時間,小乖都被軒轅天歌給留在了家里,雖然家里有四哥他們,還有一群保家仙陪著,但小乖的興致似乎都不怎么高,除了呼呼大睡外就是在沒睡醒的狀態。
聞老板突然要帶小乖一起出門,軒轅天歌倒是很愿意的,可小乖本乖就好像一點兒都不樂意,剛被聞老板單手拎起來后,原本在呼呼大睡的小乖立刻就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然后沖著聞老板一陣呲牙咧嘴的發出威脅聲。
聞老板毫不在意它那點兒不痛不癢的威脅,順手就將小乖給夾在了腋下,就跟夾了一個手提包似的,還是個卡通版的手提包。
整個山莊里,除了祁淵對聞老板不太順眼外,大概就只有小乖這一只毛團對聞老板表現出了不友好。
祁淵見狀后立刻就跟找到了友軍似的,連帶著看著小乖的眼神都和善了許多,甚至還企圖從聞老板的手里解救出小家伙。
可惜聞老板卻躲開了,夾著小乖就率先跑出了門,任憑祁淵在后面如何的翻白眼,他都走得頭也不回。
眼瞅著聞老板人都快走遠了,祁淵才不要臉地對軒轅天歌告狀:“你看看他像什么話!毛團子根本就不喜歡他,他還非要帶著人家出門,簡直是不可理喻!”
軒轅天歌靜靜地看著他表演,等他表演夠了后才毫不留情地道:“既然你沒想將小乖搶回來帶在身邊,就不要在這里裝模作樣。”
真當她看不出來么?
這家伙剛剛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將小乖搶回來的,否則他若是想搶什么,有什么是他搶不過來的?
祁淵這家伙對著聞老板雖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也不是眼睛,可他對小乖也同樣沒有多喜愛,因為這家伙一直都用防情敵的心態防著小乖,每次看見她抱著小乖在擼的時候,他的眼神里全是寫滿了‘情敵,大燈泡’的字樣。
被軒轅天歌戳破自己小心思的祁淵也不覺得尷尬,還恬不知恥地承認道:“我就是不想姓聞的太痛快。”
軒轅天歌聞言后都難得離他,直接大步地走開了。
祁淵立刻跟了上去,直到二人出了山莊的大門,就看見山莊外的山道旁,一輛熟悉的黑色商務車已經不知道在那里停了多久了。
謝時本來是背對著山莊,面對著山道外,仿佛在看長明山的風景,在聽到動靜后,才轉身看來,而后朝著出來的三人微微一笑。
他先是朝軒轅天歌和祁淵點頭微笑了一下,才快步上前,對聞老板含笑問候:“聞先生,早上好。”
聞老板大大咧咧地沖他回了一句早,又擺手隨意道;“小謝啊,你還是叫我聞老板吧,先生什么的我聽著怪別扭的。”
謝時含笑點頭,從善如流地又喊了一聲:“聞老板。”
“哎,這就舒服多了。”聞老板樂呵呵地一笑,然后不等謝時去給他開車門,他自己搶先拉開后車門,在進去之前似想起了什么,又轉回頭來對軒轅天歌和祁淵二人道;“小丫頭,那我先走了哈,要我中途沒事兒了,我就去找你玩。”
軒轅天歌點頭應了下來,聞老板喜笑顏開地鉆進了車里。
謝時為他關上了車門,才轉身去了副駕駛,在上車離開之前,還極為客氣有禮地對軒轅天歌二人點頭告辭:“再見。”
軒轅天歌笑了笑,然后目送著商務車緩緩下了山道。
祁淵伸手攬過她,挑眉道:“別看了,咱們也該走了。”
軒轅天歌回頭看了一眼他倆的身后,然后問道:“車呢?”
沒有車怎么走?
祁淵遺憾地告訴她:“今天限號,所以.....”他攬在她腰間的手微微一用力,周遭的空間突然輕震了起來,在軒轅天歌無語的目光中,笑得不太正經地道:“...咱倆就只能這么直接過去了。”
空間扭曲出了一個漩渦,祁淵帶著她一步踏了進去。
軒轅天歌:“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不是遇到要緊的事情就不要沒事兒就劃拉空間,這樣很容易造成人間界出現不穩定的。”
空間漩渦倏地關閉,將祁淵極為敷衍的話給關在了里面。
然而他二人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倆是利用空間隧道走了,可聞老板所乘坐的那輛商務車在下了長明山不久之后,卻出了事兒。
謝時沒想到在長明山附近居然會遭到伏擊,所以當聞老板突然開口提醒的時候,他和開車的隊員小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這么一瞬間的沒反應過來,商務車就直接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給掀飛了出去。
一陣天旋地轉和劇烈的碰撞中,謝時只覺得后衣領子倏地一緊,然后他和小周二人就被人給拎著破車而出。
商務車被掀飛后翻了好幾個滾,又擦著地面撞到了綠化帶里差不多就已經報廢了。
聞老板一手拎著一個人飄然落地,如此驚險又危急的時刻,他不僅破車救出了兩個人,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還把面具也戴在了臉上。
謝時被松開后,人還有點沒緩過神,目光有些恍惚地看著站在身前的聞老板,雖然只瞧見了一個背影,他卻莫名地從這位來自鬼市中的當鋪老板身上看出了一股如山般厚重的威勢。
“嘖——!”
但在下一秒,隨著聞老板輕輕地嘖了一聲后,他身上的那股威勢瞬間散了個干凈,仿佛只是謝時恍惚中的錯覺般。
聞老板偏頭看來,面具下露出了線條凌厲的下顎,聲音卻還是懶洋洋的,“小謝啊,你倆沒傷著吧?”
不等謝時回答,聞老板就又道:“可惜了這一輛車,報廢了。”
大佬她一直在作死